第157章 踩破屋頂
入夜,段南歌與皇甫靜怡待在星月樓的頂層,共處一室,卻各自做著各自的事情。
“聖主,”敲門而入,心給段南歌和皇甫靜怡添了新的茶水,“天宋的六公主和顏小姐正在樓下說話,瞧著是百無聊賴的樣子,聖主您是否要邀她們上來敘話?”
經心這麽一提,皇甫靜怡才想起她最近很少將秦菡和顏雅君請到身邊來陪她。
以往這星月樓中隻有她一人,待著實在煩悶,便向天宋皇帝討了人來陪伴,即便無法融入她們的世界,有幾個人在身邊說這話也總歸是熱鬧一些,可這一次叫她遇見了十分投緣的段南歌,與段南歌待在一處,即便無話也不會寂寞,她的身邊自然就不再需要那些話不投機的小姐,隻是若不想給段南歌惹麻煩,她還是不好太冷落那兩個人。
“也好,便叫她們……”
“不必顧慮太多,”皇甫靜怡的話沒說完,段南歌就開口打斷,“一年之中,你也就這一個月的時間不在南楚朝堂,隻要聖師大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沒有那麽多人盯著你,也沒有那麽多規矩管束著你,難得自在,要做什麽便隨了自己的心意。而且這裏不是南楚,你沒有必要去保護誰,也沒有必要去維係什麽。她們若要與我為善,便不會因為你的事而記恨於我,可若她們要與我交惡,那便也不差你這一樁事。再者說,就算交惡,她們又能把我怎樣?不過就使些小女兒的把戲,還要受到家人牽製,若真出了什麽事,吃虧的總不會是我這個段國公府的嫡長小姐。你啊,可真該跟國公爺學學,凡事心中有數便好,無傷大雅又何必插手去管?”
聞言,皇甫靜怡沉默,思忖片刻之後,用那獨有的清冷聲音說道:“可本座不是段國公,本座要考量的事情比段國公多。”
段南歌不讚同地輕笑一聲,道:“若有機會,你不妨去向陛下討教一番,好生問一問為帝君者所要考量的究竟是什麽。”
皇甫靜怡這才看向段南歌:“本座從小所受便是帝王教育,會不及你懂得多?”
“那可未必,”段南歌嬌俏一笑,笑容裏有那麽點兒小得意和小驕傲,“你所受的帝王教育是聖師照本宣科來的,而我們陛下的帝王之策可是經過幾十年的實踐摸索出來的,其中的一些小伎倆可比史籍中的大道理管用得多。”
皇甫靜怡很聰明,很優秀,也很稱職,可於治國一道,她資曆尚淺。
垂下眼思索半晌,皇甫靜怡又道:“若要南楚歸順天宋,天宋陛下如何會教本座治國之道?”
段南歌揚了揚嘴角:“陛下酷愛下棋,近日聖女若是得空,可以入宮……”
眼神一閃,段南歌掀起眼皮往房頂瞟了一眼:“近日若得空,聖女可以在京中四處走走,我就說若扮上男裝,一準沒人認得出你。”
段南歌這話題轉得生硬,叫皇甫靜怡心生疑惑,卻還是跟著換了話題:“天宋京城裏的人不認得本座,隨本座來到天宋的南楚眾人可認得,本座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你高興就好,我也隻是怕你在星月樓裏待得煩悶。”說這話時,段南歌給心使了個眼色,抬手指了指屋頂。
心自然也察覺到了屋頂的異樣,此時再有段南歌示意,心就更加確定自己方才並非聽錯。
“不打擾聖主與段大小姐敘話,屬下告退。”恭敬地退出房間,心一轉身就悄無聲息地從窗戶躍了出去。
下個瞬間,屋頂上一陣喧鬧。
“哇!這女人哪裏冒出來的?走路都沒聲音的嗎?!”
段南歌挑眉。
這是哪裏來的笨刺客?他不知道即便是聲音也能暴露身份嗎?
“笨蛋!別說話!”
聽到這個聲音,段南歌當即就衝天翻了個白眼,拿起麵前的茶杯端詳一陣,突地就揚手將那茶杯砸向屋頂。
鐺的一聲響,茶杯砸在屋頂引起一陣幾不可查的顫動,但這顫動在習武之人腳下便與地震無意,於是剛好踩在那處的人被這震動嚇了一跳,一失足就踩碎了瓦片,而後不知怎的竟就踩破了屋頂直接掉了下去。
“糟了!”
“喂!怎麽掉下去了?!”
“你們當心!”
“什麽情況?!”
四個不同的聲音接連響起,四個人接連從屋頂墜落,摔在地上。
煙塵四起,段南歌早在瓦片被踩碎的那一刻就拉著皇甫靜怡躲到一邊,此時卻還是被煙塵嗆得直咳嗽。
煙塵散盡,四個灰頭土臉的男人坐在地上,那臉色才叫一個精彩紛呈。
“五、五皇兄,被發現了,怎麽辦?”秦紹偷偷扯了扯秦淵的衣袖,怯怯地看著麵無表情的皇甫靜怡和笑意盈盈的段南歌。
秦淵埋怨地瞪了秦昊一眼,強擠出笑臉對皇甫靜怡和段南歌說道:“我若說我們隻是路過,你們信嗎?”
都怪秦昊這蠢貨!若不是秦昊失足,他們哪裏會掉下來?這下可是丟人丟到家了!
段南歌眼中的笑意加深,不答反問道:“你猜我信不信?”
秦淵扁嘴,有些喪氣地說道:“得,你肯定是不信的。”
心也從屋頂上跳了下來,好笑地看著四個尊貴全無的男人,走到皇甫靜怡身邊問道:“聖主,這……該如何處理?”
說著,心抬眼往破了個大洞的屋頂看了一眼。
皇甫靜怡和段南歌跟著仰頭看去,不由齊齊抽了抽嘴角。
“是誰踩破的?”段南歌好奇地問道。
“他!”秦淵和秦紹齊齊指向秦昊,秦睿默不作聲地坐在地上,僵著身體不動,臉色青了紅紅了青的。
是秦昊?段南歌狐疑地看向秦昊。
秦昊的身手隻比秦淵差一些,她隻是打出個茶杯想要嚇嚇他們而已,他怎麽就能踩碎瓦片掉下來?
再仰頭看看屋頂的窟窿,段南歌隨口問道:“這星月樓建了多久了?”
心憋著笑說道:“倒是有些年頭了,興許是該好好修繕一番。”
“就是說啊!”秦紹趕忙說道,“一定是這破樓年久失修,不然以我四皇兄的身手,怎麽可能會掉下來?”
秦紹這話說完,秦昊更加窘迫了,硬朗的麵龐紅欲滴血,看得秦淵止不住地竊笑,結果就被秦睿瞪了一眼。
終於有勇氣麵對皇甫靜怡和段南歌,秦睿就站了起來,謹守禮數地向皇甫靜怡作了個揖:“幾位皇帝胡鬧,抱歉驚擾了聖女,本宮這就帶他們離開。”
不冷不熱地瞥一眼秦睿,皇甫靜怡聲音清冷地問道:“太子殿下打算從哪裏離開?”
“這……”秦睿愣住。
聖女不能隨便與男人接觸,這裏是聖女住的星月樓,他們若從大門出去顯然十分不妥,可若從窗戶出去……
眉心微蹙,秦睿仰頭看向屋頂的窟窿。
難不成要遠路返回?他今日就不該聽老五、老六慫恿跟著一起瞎胡鬧!
瞧這四個在天宋地位尊貴的男人此時滿身塵土一臉不安,皇甫靜怡越看越覺得有趣,看著看著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皇甫靜怡這一笑自然是引得眾人側目,皇甫靜怡立刻收斂笑容,臉色微紅。
“心,去準備一下,讓四位殿下……整理一番。”話音未落,皇甫靜怡就已經轉了身,快步離開這個屋頂漏洞的房間,下樓去了。
望著皇甫靜怡略顯慌亂的腳步,段南歌忍俊不禁,隨後又轉頭看向秦淵:“你的主意?”
“不是!”秦淵趕忙搖頭,毫不猶豫地指向秦紹,“是老六想來看一看他的未婚妻,你說我這做哥哥的,怎麽不得幫弟弟一把?”
“我!”秦紹立刻就瞪起了眼睛,“臣弟雖說過想要好生了解聖女一番,但提議偷窺的可是五皇兄你!”
“什麽叫偷窺?”秦淵又不知打哪兒拿出了他那把折扇,照著秦紹的頭頂就狠狠敲了下去,“我隻是選擇了最快的路徑,方才若不是你拉著我,我已經繞去正門規規矩矩地敲門了!”
“疼!”秦紹抱頭哀嚎一聲,“可我拉你那是因為……”
“你還說?!”秦淵再次舉起折扇。
“別打別打!”屈於秦淵的淫威,秦紹老老實實地閉上了嘴,卻委屈巴巴地看向段南歌。
段南歌搖頭失笑:“幾位殿下且先……好好整理一番吧。”
這話說完段南歌就要離開,卻被眼疾手快的秦淵給拉住了。
“等等!”
“怎麽了?”段南歌扭頭看向秦淵。
秦淵搔搔嘴角,頗有些心虛地問道:“那聖女……會不會生氣?”
段南歌的眉梢一顫,淺淺笑道:“她剛剛不是笑了嗎?”
秦紹湊上來說道:“可她那是被五皇兄蠢笑的,心裏說不定還憋著火呢!五皇嫂,她要是真生氣了該怎麽辦?”
“說誰蠢呢!沒大沒小!”秦淵的這一折扇到底還是照著秦紹的頭頂打了下去。
五皇嫂?斜了秦淵一眼,段南歌對這個稱呼不置可否:“她可是南楚的聖女,南楚的帝君,她若生氣了,我能有什麽辦法?倒是六殿下您,您既是天宋身份尊貴的皇子,又是聖女親點的聖夫,想必聖女對您該是另眼相看的,您要是想法子哄哄她,定是事半功倍。”
“哄哄她?”秦紹撓頭,“怎麽哄?”
段南歌嫣然一笑:“六殿下若是想不出,就問您的五皇兄,他可會著呢。”
這話說完,段南歌抽出被秦淵抓著的手臂就款步離開。
“你!我會什麽啊!”秦淵委屈地瞪著段南歌的背影,可眉眼一轉就又嬉笑開來,“我就隻會哄你,那法子用在聖女身上管不管用?”
段南歌扭頭就瞪了秦淵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