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草率的訂婚
暗瞪段南歌一眼,秦淵轉眼便對眾人露出一貫的痞笑,理直氣壯地牽起段南歌的手而後邁開腳步,沒看到獨孤嫣一般徑直從獨孤嫣身邊走過,連一抹餘光都沒分給獨孤嫣。
“兒臣見過父皇,見過賢妃娘娘、大皇兄、四皇兄。”
乖巧地跟在秦淵身側,段南歌也跟著行了禮。
天宋皇帝看著站在眼前的這一對,怎麽看怎麽順眼舒心:“朕就說南歌怎麽突然離席,原是讓你給喊了出來。你不是不舒服嗎?連朕的宴會都不參加,卻跑到這裏來了?”
秦淵咧嘴嘿嘿一笑,道:“兒臣是真的不舒服,所以這不是尋藥來了嘛。”
說著,秦淵意有所指地瞥了眼身旁的段南歌。
正好段南歌也微微偏頭仰臉看過來,那眉眼帶笑的模樣讓秦淵心中的那一絲怒氣瞬間消散不見。
秦淵暗自暗歎一聲。
想他堂堂京城第一紈絝,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曾經那也是美人在懷仍舊巋然不動的,如今卻隻因一人再尋常不過的淺淡笑容而怒散心悅,這世間果真是一物降一物,他就是拿她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瞧你那點兒出息!”眼中盛滿笑意,皇帝瞪了秦淵一眼之後就偏頭對身邊的段弘說道,“遠之,可趕緊讓你女兒嫁過來吧,你瞧朕這沒出息的兒子可是一天都等不了了。”
段弘本想回一句等下輩子吧,幸而還記著這是在外人麵前,是在別國使臣麵前,於是段弘陰沉著臉,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也不知是答應了,還是在敷衍。
但秦淵這人最是厚臉皮,最擅長的便是裝傻順杆爬,因而段弘那一聲“嗯”還沒收聲,秦淵就笑嘻嘻地向段弘作了個揖。
“謝嶽丈成全!”
段弘嘴角一抽,很想踹秦淵一腳。
“好好好!”皇帝哈哈大笑,不知是為秦淵的機智感到驕傲,還是十分欣賞段弘有氣沒地方撒的憋屈,“剛好眾位使臣都在,眾位在各國也都是有頭有臉舉足輕重的人物,朕就請諸位來給朕做個見證,咱們愛女如命的段國公可是親口答應了要將女兒許給朕這不成器的兒子,堂堂戰神一言九鼎,斷是不能反悔了!”
一聽這話,眾人便紛紛笑著道喜,有天宋皇帝坐鎮,眾人也敢調侃一下一臉不情願的天宋戰神,一時之間熱鬧非凡,而這熱鬧中總有那麽一兩個人身在其中,卻又脫離其外,秦昊是一個,段子萱也是一個。
秦昊知道,段南歌與秦淵的婚事已成定局,他早就知道,不僅僅是因為段南歌跟秦淵兩情相悅,更是因為天宋皇帝一直都想給秦淵尋找一個強大又可信的倚靠,而段國公府一直都是天宋皇帝的不二選擇。
隻是在段南歌出現以前,在段國公府裏還隻有段子萱這一個適婚女兒之時,天宋皇帝十分猶豫,因為段子萱的心性,因為段弘對段子萱的疏遠,而突然出現的段南歌既是如段弘一般的性情中人,又備受段弘寵愛,恰好就打消了天宋皇帝的所有顧慮,即便段南歌跟秦淵沒有兩情相悅,天宋皇帝也會下旨賜婚,然而一切就發生得那樣剛好,於是便有了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盡管這皆大歡喜全都是別人的,與秦昊沒有半分關係。
看著站在秦淵身旁淺笑不語的段南歌,秦昊滿心苦澀。
事到如今,秦昊也說不清在自己心裏紮根的究竟是何種感情,段南歌那有別於尋常女子的性情固然誘人,可那究竟是好奇還是偏愛?是欣賞還是愛慕?秦昊分不清,何況對秦昊來說,那其中還有一份拱手讓人的懊悔和求而不得的不甘,從來就沒有愛過任何人的秦昊完全分不清執著與愛戀究竟有何分別,就連麵對此情此景,秦昊也說不出自己究竟作何感想,最終隻是滿心茫然。
秦昊看著段南歌,可看著看著便沉入了自己的思緒,目光呆滯的雙眼中自然就沒有了段南歌的身影,可那不變的方向卻又叫另一個人心酸。
見秦昊目不轉睛地看著段南歌,段子萱絞緊了手中的帕子,最終還是甩開了國公夫人拉著她的手,邁步走向段南歌。
“恭喜姐姐終於得償所願。”走到段南歌麵前,段子萱笑靨如花,那笑容明媚而溫暖,宛如每一個為姐姐覓得良人而感到高興的乖巧妹妹。
“多謝,”段南歌看向段子萱,眼中既沒有意外和詫異,也沒有不解和困惑,段南歌的眼中仍舊含著淺淡的笑意,就如同她看向所有無關緊要的人時那般,叫人誤以為她很容易親近,“雖然你此時來到我麵前說的這句話既是徒勞又毫無用處,但還是謝謝你的這一句恭喜。”
徒勞又毫無用處?段子萱下意識地扭頭去看人群中的秦昊,然而秦昊卻已經不在人群之中。
“王爺?”段子萱一驚,扭頭就紮進人群,而後又從熱鬧的人群中擠出,四處尋找秦昊的蹤影。
而心中煩悶的秦昊在段子萱走出人群時就已經轉身離開,此時七拐八拐的就回到了先前舉行宴會的地方。
座席未撤,連酒菜都還七零八落地放在桌上,因為天宋的陛下帶著那一大群人移到了別處,所以侍奉的宮人們也都慌慌張張地跟了過去,這裏自然就沒有人清理。
秦昊慢悠悠地走回自己的座位,直挺挺地站了片刻才緩緩坐下,端起剩了半杯的酒水,然後就呆坐在那裏,不知在想些什麽。
“看著原本屬於自己的都到了別人手裏,楚王爺現在作何感想?”
突然聽到陌生的聲音,秦昊大驚,扭頭一看就見原屬於秦睿的位置上正坐著一個男人,一個戴著麵具的男人。
一瞧見麵具,秦昊就心生厭惡:“又一個見不得人的!”
那人一怔,旋即輕笑一聲,道:“沒想到楚王爺竟是如此心直口快之人,秦氏還真是奇才輩出。”
聽到“秦氏”二字,秦昊便知道此人並非天宋人:“不管你有什麽目的,本王都沒興趣,滾!”
那人卻仍舊坐在位子上:“看起來楚王爺現在的心情相當不好呢,聽說那位段大小姐不過就是個品性不端的野蠻女子,怎麽就能讓在沙場上威風凜凜的楚王爺如此失魂落魄呢?莫不是品性不端這一點正中楚王爺下懷?”
“你找死!”啪的一聲將酒杯砸在桌上,秦昊怒瞪著身旁的人,然而這一動怒,秦昊突然就覺得頭腦一昏,眼前的景象就模糊起來,“你對本王下毒?!”
那人仍舊泰然自若地坐在那裏:“在下豈敢,隻是楚王爺是聲名赫赫的將軍,身手不凡,在下卻是文弱書生一個,若不用點兒手段,如何能與楚王爺心平氣和地談話?言歸正傳,在下倒是覺得楚王爺不必如此傷心,就算那段大小姐屬意的人是王爺您,她要嫁的也隻能是廣陵郡王,畢竟……聖意難違。”
“休得胡言!”秦昊騰地站了起來,身體卻不聽使喚地晃了兩晃,而後又咚地跌坐回去。
“楚王爺是為何而怒?”那人語帶笑意地問道,“是因為在下說錯了,還是因為在下說對了?是氣在下將事實暴露在王爺麵前,還是氣自己生來就要被人占盡先機?”
“本王的事情,與你無關!”
“的確是與在下無關,”那人點了點頭,“在下隻是替楚王爺抱不平,明明這些年出生入死地為天宋立下汗馬功勞的人是楚王爺,可天宋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卻不是楚王爺的,如今連天宋陛下最中意的兒媳都不是許給楚王爺的,那楚王爺征戰多年,究竟得到了什麽?”
“本王說了那與你無關!”自己的窘迫接二連三地被一個陌生人直言道出,秦昊大為惱火,一揮手就掀翻了麵前的桌子。
麵對這樣的秦昊,那人卻愉快地笑了起來:“楚王爺,在下隻是好心提醒楚王爺,所謂的皇權之爭,可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楚王爺若真想奪回那些原本就屬於你的東西,還是得……花點心思,與王爺相比,賢妃娘娘可是深諳此道。”
“你究竟是誰?!”秦昊很想衝上去揭下那人的麵具,然而卻有心無力,隻覺得窩火極了。
那人不緊不慢地站起身,慢條斯理地抖平衣擺上的褶皺:“在下區區一介書生,姓名不足為外人道,感謝王爺賞光,與在下對飲兩杯,這點薄禮不成敬意,還請王爺笑納。”
話音落,那人便將一個繡工精致的荷包丟給了秦昊,而後信步離去。
隱入暗夜之後,那人便提氣縱身,憑借著極好的輕功在幾個起落間就已離開皇家獵場的範圍,鑽進一輛並不起眼的簡樸馬車。
“回了。”
“是,公子,”車夫應聲揮鞭,駕著馬車緩緩離去,“公子當真打算為難廖氏?”
“是有如何?”馬車裏的人摘下麵具,露出一張精雕玉琢的俊美臉龐,“先前不知廖五爺是天宋皇子,我便隻與他在商場較量,但現在,這事兒就得另當別論了。這天宋的局勢也當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