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全靠演技
秦淵果然是出事了。
段子恒抬手按住段南歌的肩膀,溫聲道:“南歌,鎮定些。”
眼神一閃,段南歌也想鎮定下來,可心裏的慌亂卻是段南歌無法控製的。
見段南歌的眼神始終閃爍不定,段子恒就知道他這一句稱不上是安慰的安慰根本就不起作用。
“南歌,先跟我說說究竟發生了什麽?你們究竟在山林深處遇到了什麽?”
“是一條巨蟒,”盡管慌張,這些事情段南歌還是說得清楚的,“我們去時,那巨蟒正在攻擊西齊三皇子一行。”
“巨蟒?”段子恒蹙眉,“這裏是皇家獵場,怎麽可能會有那樣的畜生?”
“我不知道,”段南歌搖頭,“楚王爺好像是去查了,我也沒來得及問。”
“那郡王呢?”段子恒轉頭看向秦淵的營帳,“郡王他是怎麽了?”
“為了保護我,郡王被濺了一身的蛇血,看郡王的樣子,那蛇血必定帶毒,可郡王掩飾得太好,讓我瞧不出那蛇毒究竟有多厲害。”
段子恒了然。
原來是因為被郡王瞞著什麽都不知道所以才如此慌亂。
“你且放心,”即便知道自己的安慰起不了太大作用,段子恒也溫聲勸慰道,“郡王也不是什麽都沒經曆過的人,他心中有數,何況我也依你所言將公孫月給帶來了,那可是神醫的徒弟,怎麽可能連區區蛇毒都解不了?”
“說的也是。”段南歌敷衍地應了一句。
這些事情她都知道,可她就是沒辦法鎮定下來。
“段大小姐,”公孫月匆匆趕來,明明十分焦急,卻又怕被別人看出些什麽,隻能裝作散步的樣子往這邊走,路明明沒有多長,卻因為這樣矛盾的煎熬而讓公孫月出了一身的汗,“郡王在哪兒?”
“營帳裏。”段南歌立刻答道。
從段南歌的聲音裏聽出慌張和緊張,公孫月略有些詫異地看著段南歌,旋即微微一笑,十分自信地說道:“大致的狀況我都聽荊風說了,大小姐放心吧,我可是神醫的徒弟,區區蛇毒怎麽能難得到我?大小姐就在這裏喝杯茶稍微等一等,我馬上就讓郡王完好無損地回到你麵前。”
說著,公孫月就抬腳走向營帳,走到營帳門口時卻又停下腳步,略一思索就轉腳繞到了營帳側麵,伸手推了推營帳。
“郡王,我是公孫月,你的情況如何?”
營帳裏,秦淵不著寸縷地泡在一桶冷水裏,一張臉漲得通紅,滿頭大汗,此時聽到公孫月的聲音,秦淵才暗鬆了一口氣。
“爺說個方子,你去替爺配好,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
從秦淵的微微顫抖的聲音裏就能聽出秦淵此時並不輕鬆,公孫月微微蹙眉,有些擔心地問道:“你自己配的方子可以嗎?你若能走到這邊來,我隔著帳子給你診診脈。”
秦淵苦笑:“爺若能過去,又何必自己開方子?放心吧,爺的方子雖不及你,卻也能起到些作用,你可以試著加重藥量,又或者等爺好一些再來替爺診脈,重新配藥。”
公孫月歎息一聲:“可惜師父今日不知道去了哪裏,以往他總是在你身邊打轉,偏今天不知去向。成吧,郡王您將方子說給我聽,您若信我,我便自己看著辦吧。”
“爺自然信你,不然怎麽會讓你去南歌身邊?”輕笑一聲,秦淵便將他自己想好的藥方說給公孫月聽,說完就閉上了眼睛,運功專心壓製藥性。
公孫月又在帳外琢磨一會兒就快步回到段南歌身邊。
“大小姐,藥方我已經有了,隻是那藥材……郡王說這事兒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眉心微蹙,段南歌堅定道:“知道了,你將方子說給我聽,我去將藥取來。”
公孫月立刻將藥方說給段南歌聽,說完還有些擔心地問段南歌道:“這些藥材大小姐可都認得?”
段南歌蹙眉。
這些藥材她的確都認得,但是事關秦淵的安危,她還真有些怕了,怕自己認錯,畢竟她並不擅長醫術。
“段大小姐,”四尊之一的心恰在此時出現,笑眯眯地看著段南歌,“聖主說段大小姐這裏興許需要幫忙的人,便遣卑職過來看看,不知道可有卑職能幫得上忙的事情嗎?”
段南歌的眼神一亮,終於是揚起了嘴角:“看來我又要欠聖女一個人情了。”
心笑道:“段大小姐這話若叫聖主聽見,聖主怕是要傷心了。我們聖主一向獨來獨往,難得這一趟來天宋交到了朋友,能為朋友排憂解難,這份體驗可是聖主從來不曾經曆過的,聖主她啊,可高興著呢。”
“朋友……”段南歌淺笑,“這可真是我的榮幸,那麽就有勞心大人隨我辛苦一趟。”
“段大小姐客氣了。”
於是兩個女人就興致勃勃地結伴同行,往營地的藥房走去,一副狼狽為奸的模樣,看得段子恒連連搖頭。
去往營地藥房的路上,段南歌和心肩並著肩,有說有笑的,看起來隻是一對四處閑逛的小姐妹。
到了藥房門口,段南歌跟心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就大搖大擺地走向了臨時存放藥材的帳子。
“段大小姐?”一見到段南歌,在營帳外麵打瞌睡的守衛立刻打了個機靈,睡意瞬間消散無蹤,“卑職見過段大小姐,不知道段大小姐到這裏來,是有什麽事嗎?”
段南歌的眉眼轉動,東看看西瞧瞧,帶著幾分冷傲說道:“今兒來的太醫都哪兒去了?”
“太醫……”那人的眼神一閃,不答反問道,“段大小姐可是哪裏不舒坦了?您既然不舒服,怎麽還親自來了?派個人來說一聲,咱們這兒自然就遣人過去了,這一路走過來,累著了吧?”
嘴角微抽,段南歌睨著那人說道:“本小姐是要親自來還是派人來,你管得著嗎?太醫人呢?本小姐突然覺得心口難受,讓他們都出來給本小姐看看!”
“啊?”那人微怔,將段南歌從頭到腳地打量一番,卻怎麽看都不覺得段南歌像是難受的樣子,“那段大小姐您到裏麵去等一等?這裏是存放藥材的地方,太醫院的大人們都在別處歇著呢,卑職這就給您喊一個去。”
“別處?”段南歌的眼神閃了閃,“這裏不就是給太醫們休息的地方嗎?怎麽還到別處去了?”
那人笑容可掬地說道:“段大小姐有所不知,這裏隻是臨時存放藥材的地方,帳子裏全是藥味兒,就算是太醫,他總待在裏麵也受不了不是?”
“所以這帳子裏麵隻有藥材沒有人?”段南歌眉心微蹙,“本小姐記得,家父有安排人好生守著,莫要讓人在這些藥材裏麵動了手腳,可本小姐瞧著你們……”
段南歌的話沒說全,可銳利的視線從帳子外的守衛麵上這麽一掃,幾個人登時就打了個激靈,站得筆挺。
“段大小姐放心!”站在段南歌麵前的人趕忙保證道,“咱們可都是禁軍裏一等一的精銳,您瞧兄弟們可警戒著呢,保準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是嗎?”段南歌眉梢微挑,眼中笑意盈盈,“瞧你們也都是訓練有素的樣子,想來家父和堂哥也不會有所疏忽。”
那人連忙諂笑拍馬屁道:“可不就是嘛!國公爺和恒公子智勇雙全、舉世無雙,那必定是思慮周全之人!”
這話聽得段南歌想笑,她也確實笑了出來:“這樣啊,既然如此,就辛苦諸位兄弟好生守著,可莫要辜負了家父和堂哥的信任。”
“是是是,那是一定的!”那人點頭哈腰地應下。
“嗯,”點點頭,段南歌轉身施施然離開,“那本小姐就不打擾你們了。”
“誒?”望著段南歌漸行漸遠的背影,那人一頭霧水。
怎麽就走了?段大小姐不是心口不舒服嗎?不是要找太醫看看嗎?難不成與他說了幾句話的功夫,這心口就不難受了?這段大小姐是不是太閑了?
段南歌卻不管身後的人在想什麽,步子邁得悠閑,心裏卻是焦急萬分,一雙眼睛更是轉來轉去地尋找著心的身影。
“你們天宋人都很會作戲,卑職沒想到連段大小姐都這樣擅長。”突然出現在段南歌身邊,心掂著手上的一包藥材,看向段南歌的視線中帶著幾分戲謔。
伸出手去就毫不客氣地從心手上拿過那包藥材,段南歌不以為意道:“我在天宋若也有聖女在南楚那樣的地位,那我也不必學會作戲。”
眼神微閃,心的聲音突然顯出幾分低落:“聖主她隻是作戲作得久了,假戲真做了而已。”
南楚聖女身邊的四尊是從孩提時就被選拔出來的,從小就與聖女同吃同住,以此來培養感情和忠心,但在成長過程中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在中途換人,皇甫靜怡的自尊當中,唯有心是從最初一直跟到現在的,因此也隻有心最清楚皇甫靜怡原本的模樣。
瞥了心一眼,段南歌輕聲道:“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她是南楚的聖女,她為此而活,並以此為傲,這就夠了不是嗎?”
為此而活並以此為傲嗎?心的笑容綻開,柔聲道:“是啊,這是聖主所選的路,也是我所選的路,不管有多艱難、有多辛苦,我們都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