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慌
感覺秦淵的身體突地繃緊,段南歌的眼神微沉:“怎麽了?”
秦淵低頭看了看段南歌,見段南歌的身上沒沾上一點兒蛇血,秦淵頓時鬆了口氣,放開段南歌的時候就順勢推了段南歌一把,以免自己身上的血沾到段南歌身上。
“沒什麽,就是被濺了一身的血,爺現在的模樣看起來是不是十分駭人?”看著段南歌,秦淵的笑容一如既往地帶著點兒痞氣。
眼神閃了閃,段南歌也揚起嘴角淺淺一笑:“嗯,瞧著是挺嚇人的,趕緊回營地去洗一洗吧。”
“說的也是,”秦淵撇撇嘴,“搞得一身是血,爺都沒辦法抱你了。”
“要抱嗎?”段南歌展開雙臂,偏頭淺笑。
“不了,”秦淵遺憾地搖頭,“爺可舍不得弄髒了你。”
“那走吧。”嘴角微揚,段南歌向秦淵伸出了手。
若是以往,秦淵可是盼著段南歌主動,可今天秦淵看著段南歌的手,卻故意作出一副羞澀的樣子。
“可別,營地那邊那麽多人呢,爺怪不好意思的。”說著,秦淵還當真往後又退了一步。
段南歌的眼神微沉,收回了手:“那好,回去吧。”
沒想到段南歌答應得這麽爽快,秦淵怔了怔,再仔細一看段南歌的表情,秦淵就無奈地笑了。
“嗯,回去吧。”
南歌知道得太多,他可真是什麽都瞞不住啊。
段南歌轉頭看向段弘,本是要跟段弘說一聲,結果段弘先開了口:“快走吧。”
段南歌點點頭,率先邁開腳步往營地那邊走,隻是那腳步怎麽看都十分匆忙。
走出這邊被巨蟒汙染的地方,段南歌就吹了聲口哨,慌亂之下也忘了秦淵這會兒不會靠近她,好在逐星一路本來,身後竟還跟著踏雪,於是兩人各乘一騎,飛奔回營。
營地裏,皇帝自回去後就一直坐立不安,原本還想著段弘會讓暗影衛來送個信,結果等了半天都沒有人回來,這下皇帝可更心慌了。
暗影衛是什麽樣的能力皇帝自然清楚,若他們連分一個人來傳信都做不到,那必定是遇到了天大的麻煩,而秦淵正處在這樣的麻煩裏。
派出去的探子一直沒有回來,皇帝越等越覺得揪心。
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地傳來,皇帝騰地站了起來,邁開腳步就大步流星地走出營帳,遠遠地望見那一黑一白兩匹駿馬,皇帝就稍稍鬆了一口氣,可當看到那匹白馬的背上馱了個血人的時候,皇帝登時就給嚇得六神無主。
“淵兒!”皇帝驚喊一聲,慌裏慌張地就往秦淵那邊跑。
“陛下!”在場的人幾乎都沒見過皇帝這樣驚慌的樣子,微怔之後都趕忙追了上去,“陛下您慢點兒!”
段南歌不是沒聽到皇帝的喊聲,可段南歌隻往皇帝那邊瞥了一眼,就打馬徑直衝進了營地,一直跑到秦淵的帳子外麵才勒馬停住。
“荊風!”
“屬下在!”聽到馬蹄聲時,荊風就出來看看情況,結果就看到段南歌急匆匆地跑了過來,聽到了從沒聽過的從段南歌口中喝出的命令,荊風下意識地就應了一聲。
段南歌立刻吩咐道:“郡王要沐浴,立刻準備,另外派人去段國公府的營帳那邊將公孫月請來。”
荊風一怔,轉頭看向這會兒才勒馬停在段南歌旁邊的秦淵。
忍著難受,秦淵的臉上還掛著慣有的痞笑,故作輕鬆地對荊風說道:“還愣著做什麽?按段大小姐的吩咐做。啊,對了,沐浴的水要涼水。”
話音落,秦淵翻身下馬,那動作與平日相比要笨拙幾分,雙腳落地時,秦淵的腿一軟,人就打了個晃。
“秦淵!”心頭一揪,段南歌趕忙從馬背上跳了下去,邁開步子就要去秦淵身邊。
“別過來!”扶著踏雪站穩,秦淵急吼一聲,吼過之後才轉頭看著段南歌,柔聲笑道,“踩到塊小石頭罷了,爺沒事。”
段南歌刹住腳,咬著牙忍住繼續向前的衝動:“嗯,我知道,你快進去把自己整理幹淨吧。”
“那你等爺一會兒。”笑了笑,秦淵這才邁開步子往帳子裏走去。
眼看著秦淵就要鑽進帳子裏,段南歌突然又出聲把秦淵喊住:“秦淵!”
盡管難受得緊,秦淵還是停下了腳步,扭身望向段南歌:“怎麽了?就分開一會兒都舍不得爺嗎?”
段南歌的臉上還掛著笑,隻是與其說那是一個笑容,不如說那是一個僵在臉上的表情,恐怕連段南歌都不知道自己現在看起來究竟是一副什麽模樣。
“嗯,舍不得,所以……讓我陪你進去吧。”
怔了怔,秦淵柔聲道:“爺不過就是換身衣裳,你就在這裏乖乖等著爺。”
南歌的這個提議還真是誘人,隻是他不能再讓南歌受委屈,即便南歌並不在意,可是他在意。
“那……”段南歌的眼神一閃,猶豫道,“我去將宛凝找來?”
“胡說什麽!”在這個當口從段南歌口中聽到宛凝的名字,秦淵立刻就瞪起了眼睛,眼底的怒意雖淡,卻是真的,“你這是瞧不起爺?”
“……我沒有。”段南歌的聲音一哽,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聽出段南歌的哽咽,秦淵的心中發暖,卻也有些心疼:“傻南歌,爺是什麽人?豈能連這點小事都遭不住?而且隻要你信爺,爺就沒有什麽做不到的!等著爺。”
這話說完,秦淵就撩開帳子的門簾鑽了進去,跨過門檻的動作仍舊自在瀟灑,可一合上簾子,秦淵就脫力般倒在地上,一張臉瞬間漲得通紅,要滴出血似的。
他娘的,那畜生是個什麽品種的?這血裏的蛇毒勁兒也太大了點兒吧?
站在帳外的段南歌隻聽到咚的一聲悶響,然後就看見那門簾被拉扯一下,某個地方被人攥出了一團褶皺,段南歌的心也隨之猛地一揪。
蛇性淫,有些蛇的血中帶毒,那毒就多少帶著點兒催情的效果。那巨蟒看著是活了很久,她看不出品種,自然也就不知道這蛇毒到底有多厲害,更麻煩的是秦淵偽裝得太好,他多半是用內力將毒性壓製住了,也不知道這樣會不會有負麵作用。
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無法獲知,這樣的情況讓段南歌慌亂不已。
皇帝趕到時,荊風正指揮著人將秦淵要的涼水送進營帳裏,而段南歌就一動不動地站在營帳外的某處,目不轉睛地盯著營帳的門簾。
“南歌,淵兒他怎麽了?”在段南歌的身邊停下匆忙的腳步,皇帝氣喘籲籲地問道。
段南歌卻像是沒聽見皇帝的聲音一樣,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皇帝的心裏一咯噔,臉色發青:“南歌?”
段南歌還是沒有反應。
這下皇帝是徹底慌了,轉身就往秦淵的營帳裏衝。
“陛下請留步!”荊風一閃身就擋在了門簾前麵,堵住了皇帝的去路,“郡王有命,不許任何人靠近。”
“你敢攔朕的去路?!”皇帝一把揪住荊風的衣領,怒目瞪著荊風。
荊風不為所動,冷靜地重複著剛剛那句話:“郡王有命,不許任何人靠近。”
“你!”
“父皇息怒!”秦睿和秦紹趕忙衝過來拉住皇帝,連段子恒也跑了過來,將荊風拉開護在身後,“父皇,既然是五皇弟的吩咐,那自有五皇弟的考量!”
“他能有什麽考量?!”皇帝揚手甩開秦睿和秦紹的手,“你們沒看到他滿身是血的樣子嗎?!”
荊風沉穩地開口說道:“請陛下放心,那些血並不是郡王的血,郡王與段大小姐在山林中碰到了巨蟒,殺死巨蟒後不小心濺了一身血,郡王現在正在沐浴。”
皇帝呆了呆,問荊風道:“那些血不是他的?”
“回陛下的話,郡王沒有受傷,請陛下放心。”郡王隻是中了蛇毒,有些麻煩罷了。
“沒傷著就好……沒傷著就好……”皇帝鬆了口氣,但隨即又轉頭狐疑地看向段南歌,“淵兒既然沒受傷,南歌為什麽是那副樣子?”
荊風的眼神一閃,沉聲道:“段大小姐多半是受到了驚嚇。”
皇帝愣了愣:“說的也是,南歌畢竟還是個女孩子。”
瞥了段南歌一眼,段子恒覺得事情或許並沒有荊風說得這麽輕巧。
思量一下,段子恒溫聲勸慰皇帝道:“既然郡王是在沐浴,那麽請陛下移駕稍候,待郡王沐浴完畢,再與郡王詳談。”
“對對對,”秦紹幫腔道,“父皇,咱們還是回去等一等吧,您說五皇兄正在沐浴,咱們一大群人在他門口守著也不好,是吧?”
“六皇弟說的是,”秦睿也附和道,“父皇,咱們回去等著吧,您瞧幾位大人還在等您。”
皇帝這才想起他剛剛回到營地後還是跟那幾個大臣、使臣在一起的。
扭頭往身後一看,皇帝果然就看到了不少人站在那裏,神色各異。
整理一下心緒,皇帝又恢複了該有的穩重和從容,沉聲道:“嗯,回去吧,這小子真是長能耐了,平白嚇了朕一大跳。”
說完這話,皇帝轉身就走,而那些大臣和使臣自然都交給秦睿和秦紹來應付。
段子恒趁著別人不注意的時候走到段南歌身邊,輕聲問道:“南歌,究竟發生什麽了?”
段南歌其實並不是完全看不到人、聽不到聲音,方才她隻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皇帝的問題,索性就裝作沒聽見,而現在,一聽到段子恒的聲音,段南歌就轉頭看向段子恒,那雙晶亮的雙眼中是段子恒從沒見過的無助和茫然。
“堂哥,他沒事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