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做賊心虛
清晨,秋日溫溫暖暖的晨光裹著一襲涼意灑照大地,習慣早起的段南歌穿著昨夜那身黑色勁裝,冷酷的顏色讓一貫慵懶的段南歌看起來多了七分淩厲,衣領、袖口精致繁雜的繡紋又顯出兩分高貴。
因為是要去狩獵,段南歌嫌麻煩,就舍棄了女子繁雜華貴的發髻,改在腦後隨意地幫了個馬尾,將小巧精致的麵容盡顯於外,雖然麵上仍舊是平日裏那眉眼帶笑的模樣,可這簡潔的發型和粉黛不施的模樣又讓段南歌看起來多了一分幹練。
此時皇甫靜怡、秦菡和顏雅君才剛剛起,段南歌閑來無事,就在院子裏與蕭青切磋,賢妃來時,看到的就是手握含章、一身殺氣的段南歌,登時就被嚇住,站在聖女的院子門前,一時之間竟是不敢進門。
躲過蕭青毫不留情的一劍,段南歌旋身揮刀,這一刀也是用盡了全力向蕭青的左肩砍去,蕭青趕忙將長劍橫在頭頂。
鏘的一聲脆響,含章砍在蕭青的劍刃上,直接將劍刃砍出一個缺口,同一時間,段南歌也瞄見了站在了院子門口的賢妃。
收刀後跳,段南歌狐疑地看著賢妃。蕭青的眼神一閃,也收起架勢,轉過身去看到賢妃的時候就明白段南歌為何突然收招。
蕭青也沒說什麽,向段南歌拱了拱手就穩步離去。
南楚聖女的院子裏自然有負責待客的人,那便是四尊之中唯一一個麵帶溫柔之意的軫,因此在段南歌狐疑地看向賢妃的時候,軫就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笑容甜美地迎了出去。
“卑職見過天宋賢妃娘娘,不知娘娘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娘娘恕罪。”屈膝俯身,軫的天宋禮節便是看在賢妃眼裏也無可挑剔。
“這位大人不必多禮,”賢妃虛扶一把,“本妃是奉陛下之命來看一看聖女殿下準備得如何,也不知我天宋的幾個小丫頭有沒有給聖女殿下添麻煩。”
“賢妃娘娘客氣了,”軫側身引賢妃進到院子裏,“六公主殿下秀外慧中、顏小姐知書達理、段大小姐活潑開朗,幸而有三位相伴,聖主每日都十分開心。”
“那本妃就放心了,”眉眼一轉,賢妃問軫道,“怎麽隻看到段大小姐?六公主和顏小姐呢?”
軫往段南歌的方向看了一眼,淡然道:“段大小姐是習武之人,習慣早起,不過這會兒聖主、六公主和顏小姐也該準備妥當了,請賢妃娘娘到屋裏喝杯茶水稍等片刻。”
“茶水就不必了,”賢妃突然站住腳,“甚少見到女子舞刀,本妃就站在這裏瞧一瞧好了。”
“這……”軫看向段南歌。
段南歌本就離得不遠,賢妃所說的話她自然聽了個真切,於是就走了過來,先向賢妃行了個禮。
“南歌見過賢妃娘娘。”
“不必多禮。”賢妃柔柔一笑。
直起身來,段南歌又對軫說道:“軫大人去忙吧。”
“那卑職告退。”眼神閃了閃,軫還是退回了屋子裏,將外麵發生的事情都說給皇甫靜怡聽。
軫一走,段南歌和賢妃之間的氣氛就變得有些微妙,段南歌不知道賢妃是什麽樣的感覺,但她覺得有些尷尬,畢竟賢妃不可能真的對舞刀弄槍感興趣,方才會那樣跟軫說,想來也隻是想單獨跟她聊幾句,而段南歌又覺得她跟賢妃之間似乎無話可說。
沒讓段南歌等多久,賢妃就柔聲開口道:“若不練了,就過來陪本妃坐坐。”
說著,賢妃就往院子裏唯一的石桌走去。
嘴角微抽,段南歌跟了過去。
與賢妃同來的宮女動作麻利地將軟墊鋪在石凳上,又在桌上置辦好了茶水,等段南歌跟賢妃走到桌邊時,所有的一切就都已經布置好了,這番工作效率讓段南歌小小地驚訝了一下。
“坐吧。”
“多謝賢妃娘娘。”衝賢妃作了個揖,段南歌才在賢妃對麵坐下,垂眼盯著茶杯中的茶水。
“南歌最近過得好嗎?”賢妃問道。
段南歌不冷不熱道:“托賢妃娘娘的福,南歌一切安好。”
“好就好,”賢妃笑笑,“陛下是個任人唯賢的明君,可誰成想陛下現在連男女都不顧了,把那麽多辛苦的事情交給你一個女兒家去做,本妃瞧著都覺得心疼。”
段南歌不慌不忙地說道:“多謝賢妃娘娘關心,但陛下英明聖武,又豈會將國家大事交給南歌這樣什麽都不懂的弱女子來做?陛下想來也隻是想用南歌來逗弄家父,真正重要的事情還是要交給楚王爺去辦,南歌頂多也就是跟在後麵跑跑腿罷了。”
“可天宋的女子千千萬,陛下卻獨獨選了你跟著跑前跑後,忙得還都是大事,可見陛下有多重視段國公府了。”賢妃笑意盈盈地看著段南歌,眼底卻閃著晦暗不明的光。
揚了揚嘴角,段南歌溫聲細語道:“賢妃娘娘這話南歌倒是無從辯駁,畢竟陛下看重段國公府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南歌若一味否認,反倒顯得虛情假意了。”
眼神一閃,賢妃笑道:“本妃就喜歡你這直率的性子,隻可惜啊,本妃與你沒有那個婆媳的緣分。”
段南歌眼瞼低垂,叫人看不清神情:“是南歌福薄,不過如今南歌與賢妃娘娘也算得上是一家人了,舍妹年紀尚小,難免任性,日後還請賢妃娘娘多多照拂。”
說起段子萱,賢妃倒是沒覺得有什麽不滿,若非要說,那唯一的不滿恐怕就屬段子萱不得段弘寵愛了吧。
不過在段南歌的麵前,賢妃無法表露出這份不滿,隻能笑容慈祥道:“那孩子是個細心周到的,雖說大婚之前不好與昊兒多有接觸,可她時常會入宮去陪本妃說話,給本妃帶些稀罕物件,天寒天暖了也總是想著昊兒,本妃瞧著可是滿意極了。”
“這樣就好,”段南歌揚了揚嘴角,“南歌已經辜負了賢妃娘娘,生怕我這妹妹再不得賢妃娘娘的心,平白給賢妃娘娘添堵,不過既然賢妃娘娘如此中意舍妹,南歌就放心了。”
賢妃輕笑兩聲:“南歌以後也該時常去本妃宮裏坐坐,廣陵郡王的母妃去得早,也算是本妃看著長大的,你若要嫁進廣陵郡王府,那也是本妃的半個兒媳婦,有什麽事盡管來找本妃。”
“多謝賢妃娘娘。”段南歌眉眼低垂,態度仍舊是不溫不火的。
賢妃的眼神一閃,又道:“廣陵郡王是個會憐香惜玉的,本妃時常聽人誇讚他對女子的關愛有加,隻是也因此鬧出不少誤會來。外麵那些人啊,整日就愛造謠生事,本妃知道郡王是個好孩子,可就是心太好了,南歌你以後伴在他身邊,可要長個心眼,千萬別讓那些精於算計的女人把郡王給算計了去,外麵傳的那些謠言,你也千萬別往心裏去,若受了什麽委屈,就盡管來找本妃,本妃定替你做主!”
“……多謝賢妃娘娘。”想來想去,段南歌終究還是隻說得出這一句話來。
說了半晌,段南歌卻不為所動,賢妃心中不由地有些惱火,可段南歌那眉眼帶笑的樣子又不像是拒人於千裏之外,盤算一陣,賢妃再度開了口。
“本妃聽陛下說,這一次你外祖家的人也隨著北涼的使團來給陛下賀壽,你可見過他們了?”
果然是來問這個的嗎?眼神閃了閃,段南歌抬眼看著賢妃,淺淺笑道:“之前一直沒有機會,昨日總算是見到了。”
“見著誰了?”賢妃追問道。
段南歌如實答道:“獨孤氏的小姐和公子南歌都見過了,昨日恰巧遇上,就聊了幾句。”
聽到這話,賢妃略有些不讚同地對段南歌說道:“那可是你外祖家的表哥和表姐,怎麽叫得如此生分?獨孤氏本是北涼商賈,就算家裏有兒孫成了駙馬,要隨使團來一趟天宋也不容易,為了來見一見你,他們可不知道在背地裏下了多少工夫,於情於理,你都不能讓人家寒了心。”
眉梢一抖,段南歌問賢妃道:“獨孤氏還出了個駙馬?是北涼皇室的駙馬?賢妃娘娘是打哪兒聽說這事兒的?南歌怎麽沒聽到一點兒風聲?”
略略一怔,賢妃的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不過很快就又鎮定了下來:“本妃常伴在陛下身側,這樣的事情聽得自然是比旁人多一些。”
段南歌笑道:“陛下果然寵愛賢妃娘娘,竟還會當著賢妃娘娘的麵兒說這種時政要務。”
賢妃的笑容僵硬了起來:“南歌你這話可不能亂說!陛下哪會兒跟後宮的女人們談論時政要務,不過就是閑聊時說起那麽一句,就被本妃給記下了。怎麽就說起本妃的事情來了?昨日見著你表哥和表姐,可有跟他們好好聊聊?都聊了些什麽?”
聊些什麽?聽到這個問題,段南歌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一圈。
賢妃這是怕獨孤嫣和獨孤禮對她說起他們與賢妃之間的往來,因此才特地來這裏探探她的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