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突如其來的坦誠
秦淵的眼神一暗,跟著歎息一聲:“嗯,我知道。”
國公爺待南歌這樣好,南歌又怎麽會與國公府斷絕關係?就算隻是做戲,南歌也不會願意傷了國公爺的心。
“南歌,你若不嫁給我,我也絕不會讓你嫁給別人的。”秦淵的語氣極盡溫柔,可說出來的話卻跟溫柔不沾邊。
“你這是在威脅我?”段南歌吊起眼角睨著秦淵。
秦淵輕輕搖頭:“這不是威脅,是事實。”
段南歌歪了歪頭:“那我若不嫁你,豈不是要孤獨終老了?”
“嗯,”秦淵理直氣壯道,“我不會讓你嫁給別人,除了你,我也不會娶任何人,要麽你嫁我,要麽你陪我孤獨終老。”
要麽你嫁我,要麽你陪我孤獨終老。
這話聽起來十分霸道,十分蠻不講理,甚至是十分自私,但卻打動了段南歌的心。
她陪他,難道不也是他陪她嗎?總歸是將他們兩個的一生都綁在了一起,禍福與共。
沒聽到段南歌的回答,低著頭的秦淵輕笑一聲,輕聲問道:“怕了嗎?”
段南歌沒出聲,隻是將手從秦淵的手裏抽出來。
秦淵一僵,心中苦澀。
可下個瞬間,段南歌的手就輕輕撫上秦淵的臉頰。
秦淵怔住,隨即猛地抬眼,目光灼灼地看著段南歌。
段南歌的嘴角微揚,眉梢眼角都是笑意,那笑意一如既往的淺淡,卻多了一分化不開的柔情。
“你把自己說得像個壞人似的,這不是存心要把我嚇跑嗎?”
“那你會被我嚇跑嗎?”抬手抓住那隻覆在自己臉頰上的柔嫩小手,秦淵偏頭,在段南歌的掌心落下一吻。
段南歌下意識地縮了縮手,卻沒用多大勁兒:“我的膽子一向很大,這你不是知道的嗎?”
“嗯,我知道。”秦淵的聲音越發安穩,也越發溫柔。
雖然沒得一句準話,但秦淵知道,從今往後,不管他要去哪兒,不管他要做什麽,段南歌都會在他身邊。
看秦淵拉著自己的手蹭來蹭去的樣子,段南歌心中微暖,搖頭失笑。
眉眼一轉,段南歌故意調侃道:“你說,現在京中都知道我與廖五爺親近,若我突然再與廣陵郡王走得近,茶樓裏的說書先生又會編出什麽樣的故事?”
秦淵一僵,什麽安穩、溫柔、心滿意足頃刻間煙消雲散。
眨巴著眼睛看著段南歌,秦淵委屈道:“我隻有換上廖五爺的身份才能與你一同四處行走,你可知我連進出廣陵郡王府都是要走後門的?”
京中盯著他的人還是太多了,他若走廣陵郡王府的正門,那就隻能先去天香樓,然後再偷偷繞去其他地方,可大多時候他都沒有那個時間扮成一個紈絝皇子慢悠悠地去到天香樓,因此隻能喬裝打扮,走廣陵郡王府的後門。
“嗯,真可憐,同情你,”段南歌點點頭,表示理解,可嘴上說的話卻叫秦淵哭笑不得,“但除了我以外的人並不知道你的辛苦,他們隻知道我與廖五爺走得極近,還是背著廖夫人。”
秦淵喪氣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頭一偏就枕在了段南歌的腿上:“小南歌你真是太不解風情了,怎麽偏在這個時候提起這些糟心事兒!”
最近忙裏偷閑的時候他也在想這件事,這所有的事情不過都是他們隨機應變的偶然,可串聯在一起怎麽就變得這麽麻煩了呢?
在段南歌的腿上趴了一會兒,秦淵又扭頭看向段南歌,狐疑地說道:“小南歌,你跟爺說句實話,外麵的人把你說成那樣,你就真的不生氣嗎?不生爺的氣?”
正經不了多久的秦淵這才安心下來就又自稱為“爺”了。
“有什麽好氣的?”段南歌勾過秦淵額前的一縷碎發纏在手指上繞著玩兒,懶洋洋地說道,“嘴長在別人身上,我可管不住。不知情的人隻是湊個熱鬧,知情的也不過是想我的日子變得不好過罷了,何必讓他們如願?”
不過就是些流言蜚語罷了,到頭來國公爺照樣疼她,皇帝要用她還是會用,秦淵也沒有受到半分影響,信她的人仍舊信她,不信她的人仍舊不信她,她的生活並沒有因為那些流言而產生任何變化,那她又為何要浪費心力去在意那些事情?
秦淵又問道:“那爺呢?怨爺給你惹出這麽多麻煩事兒嗎?”
段南歌忍俊不禁:“我若說一點兒都不怨,你怕也不會信,可我就算怨你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所以我英明神武的五爺,快想辦法把這些麻煩都解決掉吧,不然你可就麻煩了。”
“爺能有什麽麻煩?”秦淵輕哼一聲,故意擺出一副高傲的嘴臉。
段南歌揚了揚嘴角:“國公爺他……”
“爺立馬就把這些麻煩全都給解決了去!”秦淵立刻認慫。
段南歌輕笑不止。
聽著段南歌的笑聲,秦淵也揚起了嘴角。
在段南歌的腿上趴了一會兒,秦淵突然直起身看著段南歌,問道:“剛剛你為什麽會突然走出星月樓?看你那樣子似乎正是出來找我的?”
段南歌撇撇嘴,道:“是六公主從樓上看到你了,讓我下來問問,看是不是陛下有什麽吩咐。”
“唉!”秦淵哀歎一聲,“爺可真是百密一疏!”
若不是這段日子一直沒見著南歌所以想得慌,若不是這段時間習慣了用廣陵郡王的身份示人,若不是他太急著相見南歌,他哪裏會自己露出馬腳來?
能亂他心智的女人終於出現了,這種感覺其實還挺不錯的。
當夜,秦淵一個人待在廣陵郡王府的書房裏左思右想,想他給段南歌惹出的這些麻煩該怎樣解決,想他該如何得到段弘的認可,想了半宿,秦淵覺得他該找個人一起商量一下,於是就提上兩壇酒,奔著段國公府就去了。
段國公府的東北角有個僻靜清幽的院落,與段南歌的青竹居遙遙相望,這院落名叫昭文院,是段子恒的住處。
深更半夜,段子恒睡得正香,出於習武者的敏銳,段子恒突然覺得有人正在看他,意識迅速清醒過來,段子恒還沒睜開眼睛就先打出一拳。
“喂喂喂!別打,是爺!”秦淵靈敏地躲過這一拳。
段子恒一怔,起身撩開床帳,狐疑地看著麵帶金色麵具的秦淵:“廖五爺?找我有事?”
“沒事爺來找你做什麽?”沒事他會深更半夜地跑到段子恒的房間裏來嗎?
一聽秦淵這語氣,段子恒就放下床帳,又躺了回去:“辛苦五爺跑這一趟,但是本公子沒空。”
“誒誒誒!你別睡啊!”將兩壇酒放在床邊的地上,秦淵一把撩開床帳,果斷地鑽了進去,“你別睡啊!爺真的有事問你!”
“喂!你進來做什麽?!”被秦淵嚇了一跳,段子恒連忙將秦淵往外推。
秦淵順勢就退了出來,還順便拉著段子恒的胳膊將段子恒給拽了出來。
段子恒扶額:“深更半夜的,你究竟想做什麽?”
“你先起來,”秦淵又將地上的兩壇酒拎了起來,“爺去外間等你。”
見秦淵把這裏當成了自己家一樣,段子恒氣得額角的青筋直突突,可對秦淵的厚臉皮深有感觸,段子恒隻能披上件外衫跟著來到了外間,在秦淵對麵坐下。
“說吧,什麽事?”打了個哈欠,段子恒把手肘支在桌子上,撐著腦袋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給自己和段子恒各倒了一杯酒,秦淵低聲問段子恒道:“爺問你,國公爺都喜歡些什麽?”
“嗯?”眉眼一挑,段子恒轉眼看向秦淵,“國公爺喜歡什麽我不太清楚,但國公爺討厭的我卻十分清楚。”
“是什麽?”能知道國公爺討厭什麽也好,免得正觸黴頭。
將酒喝下,段子恒指著秦淵道:“你,國公爺現在最討厭的就是你。”
白了段子恒一眼,秦淵猛地灌下一杯酒:“這還用你說?”
放下酒杯,段子恒聳聳肩,淡然道:“既然五爺心裏清楚,又何必來問我?”
嘴角一抽,秦淵對段子恒說道:“這可是關係到你堂妹的終生幸福,你就不能認真點兒嗎?”
“我很認真啊,”段子恒無辜道,“你若是能離南歌遠一些,我想南歌這一生一定會過得很幸福。”
段子恒說這句話不過就是為了調侃一下秦淵,卻沒想到他這話一說完,秦淵就垂下了眼,向來輕挑張揚的男人在此刻卻顯出幾分消沉來。
見秦淵當真消沉了,段子恒渾身上下都不自在了:“突然這麽認真做什麽?我說笑的。”
秦淵沒有說話,隻是抬眼看了看段子恒,猶豫了好半天之後,終於還是抬起手緩緩摘下臉上的麵具,而這一次,那金燦燦的麵具下麵再沒有人皮麵具的遮掩。
“你!”錯愕、震驚、恍然、憤怒,段子恒的表情瞬息萬變,連心緒也跟著不停轉換,太多的情緒混雜在一起,讓段子恒不知道該如何表達,“你對得起南歌嗎?!”
廣陵郡王……好一個廣陵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