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堂哥好壞
見段南歌一行全都是氣定神閑地站在一旁看他們燒賬本,那神情就好像在看街邊的雜耍一樣,靈溪縣令的心裏突然生出不好的預感,連忙拿起一本賬本翻看來看,這一看眼前一黑,差點兒昏死過去。
一個月的進賬隻有幾十兩?這哪裏是楚氏礦山的賬本?這賬本上的筆跡歪歪扭扭,記錄也有些雜亂,一看就不是大戶商賈名下產業的賬本,隻是如這間被燒毀的客棧一般的尋常百姓開的小鋪子裏的賬本,這……這……
“七公子!七公子啊!”一把拉住發了瘋似的楚和煦,靈溪縣令欲哭無淚,“這根本就不是楚氏的賬本啊!”
“不是?怎麽可能不是!”楚和煦的臉上滿是得勝後的暢快和自得,但被火光那麽一映就顯出了幾分猙獰,“照理說這麽重要的東西,理應由楚王親自護送,最不濟也是由勢力龐大的廖五爺護送,怎麽可能會交給一個女人?但廖五爺為人奸詐,他一定就是想反其道而行之來迷惑本公子!本公子偏偏就不中計!他們不是都瞧不起本公子嗎?他們不是都瞧不起楚氏嗎?本公子倒要看看沒了這些賬本他們還能把我楚氏怎麽樣!有左相庇佑,楚氏還鬥不過他們嗎?!”
“我的七公子誒!”靈溪縣令急得不行,幹脆打開一本賬本直接怕在了楚和煦的臉上,“七公子您倒是好好看看!”
這還沒怎麽樣就情緒失控了,左相大人怎麽派了這麽個不經事兒的公子來辦這麽重要的事情啊!
楚和煦不耐煩地拿開賬本,可視線從賬本上的數目掃過時,楚和煦瞬間怔住。
“這……這不可能!”扔了手上的賬本,楚和煦撲向載著賬本的板車,又拿起一本來看,“這、這不是楚氏的賬本……這、這是什麽?!”
“都停下!”喝停了正在幫忙燒賬本的官兵,楚和煦一本一本地翻看起來,“不是……不是……都不是……段南歌!楚氏的賬本呢?!”
段南歌聳聳肩,十分無辜地說道:“本小姐可從沒說過那些賬本在本小姐這裏。”
“不可能……這不可能的!”楚和煦一個勁兒地搖頭,想不通那些賬本為什麽不在段南歌這裏,“左相大人派去追殺楚王和廖五爺的人更多,他們不會冒這個風險將賬本帶在身上的,這賬本應該在你這裏……應該在你這裏啊……”
“你想的是沒錯,”段南歌揚了揚嘴角,“照理說,這麽重要的東西,該由楚王親自護送,但反其道而行之才稱得上是計謀,到這裏為止,你想的都對。”
“那為什麽賬本不在你這裏?!”楚和煦毫無形象地大吼一聲。
段南歌的頭一偏,笑得人畜無害道:“因為本小姐從來都不是最弱的那一個。折騰了半宿,你們也該心滿意足了吧?蒙信,將他們都抓起來。”
“是!”深更半夜地在這裏看一群人發瘋,蒙信早就等不及了,此時一聽到段南歌的命令,手一揮就帶人衝了上去。
楚和煦那邊頓時就是一陣兵荒馬亂。
替左相辦事,楚和煦行走在外一直都是順風順水的,不管走到哪裏,隻要說上一句“左相大人的吩咐”,不論是富商還是朝廷大員都得對他禮讓三分,就連軍營中的武將都得憋著心裏的不服氣笑臉相迎,哪有人敢對楚和煦刀劍相向?
明晃晃的刀劍就在眼前揮來舞去,楚和煦被嚇得臉色慘白,在靈溪城官兵中間東躲西藏,自己沒藏好不說,還擾亂了靈溪城官兵們的攻防陣型,一時間惹得靈溪城的官兵們大為惱火,想幹脆連楚和煦一起打了。
見在蒼梧城時還風度翩翩的楚和煦此時就隻是一副抱頭鼠竄的狼狽相,段南歌搖搖頭,拎著酒壇慢悠悠地繞到楚和煦突圍而出的出口,笑意盈盈地跟楚和煦打了個招呼。
“楚七。”
楚和煦下意識地抬頭,結果隻聽咚的一聲悶響,一個空酒壇當頭砸了下來,砸得楚和煦頭暈目眩,掙紮了好久還是兩眼一翻就倒地不起。
一直跟在段南歌身後的易崢抽了抽嘴角,上前兩步拉起楚和煦的胳膊就將楚和煦拖走了。
段南歌左右看了看,突然挑了挑眉,問身邊的人道:“靈溪縣令呢?”
“啟稟大小姐,靈溪縣令剛剛跑了。”
“跑了?”段南歌轉頭看向回答她的那人,“怎麽不早說?”
“呃……”那人縮了縮脖子,“恒公子剛追過去了。”
“是嗎?”段南歌微微蹙眉。
怎麽連堂哥都不跟她說一聲。
沉吟片刻,段南歌又問道:“往哪個方向去了?”
“那邊。”那人立刻就給段南歌指了個方向。
“那邊嗎?”望著這人所指的方向,段南歌的眼神閃了閃,轉回頭在亂鬥的人群中搜索一陣,便找到了易崢,“易崢,你過來。”
“啊?”易崢連忙撂倒麵前的兩個靈溪城官兵,左躲右閃地來到了段南歌麵前,“大小姐,什麽事?”
段南歌衝易崢勾了勾手,然後在易崢耳邊低語一陣。
易崢的眉梢一抖,點了點頭,胸有成竹道:“大小姐放心,這事兒就交給屬下了。”
“嗯,那這邊就拜托你們了。”扭頭衝剛剛幫她指明方向的人笑了笑,段南歌拎著手上的酒壇就搖搖晃晃地走向那人剛剛指的方向,十幾步之後段南歌的身影就消失在混著濃煙滾滾的夜色中。
再走出幾步,段南歌突然就停了下來,扭頭往身後看了看,見身後隻見濃煙不見人,段南歌便揚了揚嘴角,縱身一躍就跳上了街道旁的屋頂。
她可也是個會輕功的人。
轉了個方向,段南歌幾個起落就向著縣令府的方向追了過去。
剛剛那個人給她指的是出城的方向,那的確是個逃命的方向,但剛剛她所在的那一條街都因為客棧失火而濃煙滾滾,她帶來的官兵又在跟靈溪官兵亂戰,她自詡耳力過人都沒注意到靈溪縣令和堂哥去了別處,那個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的小兵怎麽就那麽篤定地認為靈溪縣令是向出城的方向逃跑了?
她也隻能說,左相府的人還真是無處不在,防不勝防。
沒過多大一會兒,在屋頂上奔跑的段南歌就聽到了一陣兵刃相交的聲音,向著聲音尋過去,段南歌就找到了小巷裏被人圍攻的段子恒。
揮舞著利劍擋住接二連三的攻擊,段子恒始終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
“想不到靈溪縣令的身邊竟還有這等高手。”
見靈溪縣令要從牆邊溜走,段子恒的腳步連錯就帶著圍在身邊的四個高手整個移了過去,恰好讓靈溪縣令的麵前被刀光劍影擋住。
“縣令大人這是要去哪兒?”段子恒看著靈溪縣令,笑得風度翩翩。
靈溪縣令氣得跳腳,對四個高手吼道:“你們都在幹什麽?本官花了那麽多銀子雇你們來是做什麽的?!還不快殺了他!殺了他!”
聽到這話,四個高手相互交換個眼神,齊齊加緊了攻勢,可這對段子恒來說仍舊不足為據。
“縣令大人就別為難他們了,”段子恒在四個人中間輕巧而快速的移動著,每一步都走得恰當好處,不偏不倚地避過攻擊,“我說他們是高手也不過就是客氣一下,縣令大人怎麽還當真了?”
四個高手齊齊冷下了,隨即發了狠似的猛攻向段子恒。然而段子恒仍舊是一副無比輕鬆的樣子,輕巧地抵擋住每一個攻擊,始終隻守不攻。
屋頂上的段南歌輕笑出聲,調侃段子恒道:“堂哥,你可真是太壞了。”
段子恒一怔,仰頭看了眼段南歌,淡然笑道:“比起你這個讓別人白費了半宿功夫的人,我覺得我還算厚道。”
“我也沒辦法啊,”段南歌聳聳肩,一臉無辜,“若不讓他們動手,我去哪裏找他們謀害朝廷命官的證據?現在這樣多好,人證物證俱全,接下來隻要把縣令大人和楚七押送回京,我們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多方便。”
“說得倒也是。”與段南歌閑聊的功夫,段子恒劍身一斜,突然出其不意地以一個刁鑽的角度攻向右側的那個高手,那人防備不及,頸側被開出一道口子,當即就有鮮血湧出。
那人大驚,捂著脖子就退到一邊去了。
“嘖嘖嘖,”屋頂上的段南歌抻著脖子往下看,“這若是不趕緊找個大夫給縫上,一會兒這血就該流光了吧?”
“誰知道呢。”段子恒不以為意地說了一句,轉而看向左側的那個高手。
那個高手頓時就打了個激靈,段子恒還沒出招,他就嚇得失手掉了刀。
段子恒撇撇嘴,移開了視線。
他真的沒打算要做什麽。
有人實在是怕了段子恒,偷瞄一眼屋頂上的段南歌,突然縱身躍起,直襲向段南歌。
見狀,段南歌有些詫異地眨了眨眼,而段子恒在一瞬間的擔心之後就同情起那個奔向段南歌的高手。
偷襲的確是個好計策,但去偷襲南歌這可著實稱不上是明智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