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所謂多才多藝
秦淵立刻戳了戳段南歌,嬉皮笑臉道:“就是,這地上怎麽還睡著個人呢?小南歌,快給解釋一下。”
段南歌斜了秦淵一眼,不緊不慢地開口道:“就王爺您要我幫您看著點兒這書房,我就在王爺走後過來幫您看著,偶然發現今兒這州牧府裏有幾個不請自來的客人,我就趁著幾位賬房先生去吃午飯的時間招待了一下,結果下手重了,一不小心打暈一個,忘了給扔出去了。”
秦淵的眼神一閃,似隨口一提似的問段南歌道:“小南歌你親自‘招待’的客人?”
段南歌偏頭看著秦淵,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當然,我可是親自招待了一番才送他們離開。”
“他們可真是幸運啊,竟能讓小南歌親自招待,早知道爺今兒也來一趟了。”秦淵搖頭晃腦地說著,心裏卻有些拿捏不準段南歌這話是真是假。
他千算萬算也沒算到秦昊竟會將妖女叫來守著書房,他相信妖女不會為難廖九,但廖九本來就不是來辦事的,關鍵在於其他那幾個人……
再瞄一眼段南歌,秦淵還是無法從段南歌的表情裏看出些什麽來,隻能放棄。
秦昊的眉梢輕挑,戲謔地看了秦淵一眼,頗有些幸災樂禍似的說道:“看來有人今天是白忙一場。那麽那個齊平又是怎麽回事?他跟左相是什麽關係?”
從段南歌方才在書房門口的那一番話聽來,那齊平跟左相還有關係?
“怎麽?楚王不知道嗎?”聽秦昊這麽一問,段南歌反倒覺得有些詫異,不由地扭頭看了秦淵一眼。
廖五爺都知道的事情,秦昊怎麽會不知道?
看懂段南歌眼神中的疑問,秦淵得意一笑:“爺家大業大,這點事稍微一打聽就知道了,但楚王爺要打聽這些事可就不那麽容易了。”
段南歌想想覺得也對,廖氏雖是商賈,但與秦昊比起來可謂是根基深厚,而且廖氏經商,門路和人脈多半比左相府還要廣。
秦昊蹙眉。
他也知道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實在是太少,這是他的一個弱點,但他沒有辦法,那些事也不是他說查就能隨便查出來的。
直勾勾地看著秦淵,秦昊猶豫再三,還是很不情願地做出了一個決定:“廖五爺,做筆生意如何?”
“哦?”秦淵眉梢一挑,抬起手將拇指和食指對成一個圓,痞笑著晃了兩下,“隻要錢夠,爺什麽生意都做。”
瞧秦淵這一副十足的奸商模樣,秦昊恨得咬牙切齒。
他到底還是要跟廖氏合作,雖然不甘心,但他不得不承認,與五大商的其他幾家比起來,廖氏要靠譜得多,廖五爺這人雖然輕浮,但重諾守信,至少目前為止,廖五爺從來沒放過空話,他所答應的每一件事他都做到了。
見秦昊氣得不行,秦淵卻是更開心了:“楚王爺放心,爺不會漫天要價的,爺做生意一向物美價廉、貨真價實。”
秦昊冷哼一聲:“本王既然開口,便是信你。”
“那可真是承蒙王爺抬愛,”秦淵像模像樣地衝秦昊作了個揖,“日後王爺再想知道什麽,便讓人去逸雲樓給爺帶個話,爺開價,您付錢,爺再給消息,王爺您看如何?”
“先付錢?”秦昊眉心微蹙,“本王如何知道你查的消息值不值你開出的價錢?”
“說的也是,”秦淵出乎意料地通情達理,立刻說出了另一種流程,“不然就爺先根據王爺您想要的消息開價,王爺您先付定金,等聽了爺給的消息覺得值,您再付尾款如何?”
“你就不怕本王不付你尾款?”秦昊挑眉。
秦淵不以為意地聳聳肩:“那咱們之間的交易就沒有下一次了。”
秦昊想想覺得也對。
兩個男人說了半天話才發現段南歌不見了,轉頭一看,就見段南歌正百無聊賴地坐在秦昊的書桌後,翻看著擺在秦昊書桌上的那些賬本。
秦昊跟秦淵麵麵相覷,然後一起走了過去。
“說起來,本王的書桌上為什麽會有賬本?”秦昊隨便拿起一本賬冊翻看。
他不會看賬冊,因此才冒著風險雇了幾個賬房先生,這些賬冊原本也應該都放在幾位賬房先生的桌上,怎麽跑他這裏來了。
“哦,”段南歌懶洋洋地回答道,“這些都是楚氏私造兵器的賬冊,我覺得給幾位賬房先生看有些不妥,就都搬到這裏來了。”
“哦,原來是楚氏……楚氏幹了什麽?!”難得秦昊也給嚇得大吼大叫起來,瞪著眼睛一臉驚愕地看著段南歌。
秦淵也給嚇得怔住,回過神後立刻抓了一本賬冊翻看起來:“我的老天……他們不要命了?!”
秦昊也正兒八經地看起手裏的賬冊,可惜看得不是很明白。
秦淵見秦昊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頓時生出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心來,搶過秦昊手上的賬冊就給秦昊解釋起來:“鐵礦與其他礦山不同,多半都是登記造冊,由官府直接管轄,讓重罪流放的犯人去開采,但如果聯合地方官吏欺上瞞下的話,就總有那麽幾座鐵礦山是要落在商人手上,而天宋的這些礦山,都是落在皇商楚氏手裏。”
“所以他們就敢私造兵器?”秦昊怒。
“楚氏的倚靠可是左相府,權傾朝野的左相,他有什麽不敢做的?”段南歌拎著本賬冊,懶洋洋地說道,“你們信不信,就算把這些賬冊全搬到陛下麵前去,陛下也隻會尋個別的理由嚴辦楚氏,查抄這些兵器坊,頂多再查辦左相一門親家算是警告,至於左相府,陛下必不會動。”
“這不可能!”秦昊立刻就反駁道,“私造兵器等同謀逆,父皇怎麽可能容忍?!”
段南歌撇撇嘴,不以為意道:“都忍了半輩子了,還有什麽不能忍的。而且若不是左相有那個自信,楚氏的這些個賬冊又怎麽可能做得這麽清楚?連北涼重臣的姓名都敢往上寫,這是認準了沒人會查啊。”
這些個賬冊上,大批鐵礦石的去向、私造兵器的作坊名字、收到的貨款都寫得一清二楚,這本該是自己私下裏好生藏著的賬冊,結果卻被這麽大大咧咧地跟其他賬冊放在了一起,很顯然,不管是左相還是楚氏都認定了不會有人來查。
這一次他們大概也沒想到秦昊會查,而且查到了還要上報皇帝。就這一點來說,秦昊倒是比太子優秀,至少秦昊知道什麽事能做,什麽事不能做。
“北涼重臣?!”秦昊的聲音又揚高了兩分。
秦淵已經鎮定下來,見秦昊的眼睛一次比一次瞪得大,秦淵搖頭失笑,對段南歌說道:“幸好小南歌你會看賬本。”
“是啊,”段南歌支著腦袋,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本小姐怎麽就這麽多才多藝呢。”
一聽段南歌這句自誇,秦淵和秦昊都是一臉無奈。
別人家的女兒一說起多才多藝那指的都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到了段南歌這兒就變成了舞刀弄槍、看賬治災,可真是夠特別的。
瞥了眼笑嗬嗬的秦淵,秦昊的眼神一暗,心中難免失落。
來到嶺南之後,他不是沒有接近過段南歌,可他所有的招數到了段南歌那裏都不管用。英雄救美?她段南歌還需要別人來救?展露才華?在他所熟知的領域裏,段南歌懂得比他都多。餘下還能做什麽?要他像廖五爺那樣厚著臉皮追在段南歌身後諂媚獻好嗎?他做不到。
雖然覺得有些可笑,但他似乎真的是輸在臉皮不夠厚。段南歌太強,不管是脾性、手段還是能力,都強到可以與男人一較高下,甚至要比尋常的男人強出數倍,這個強勢的女人,這世上大概也隻有廖五爺才受得住吧,畢竟不是每個男人都能像廖五爺這樣被段南歌追著打得滿街跑卻還樂在其中。
去廖氏做當家夫人也好,總好過跟了個皇子卻日日過著命懸一線的日子。
不過秦昊的失落也隻有一會兒,看著桌上那一摞摞的賬本,秦昊問道:“那依你們看,該怎麽處置這些賬冊?繼續放任他們不成?”
“那哪兒能啊,”秦淵揚起嘴角,痞痞一笑,“罪證都被我們給找到了,怎麽能放過他們?不管是嚴懲楚氏也好,查辦左相一門親家也好,總歸是能讓左相損失點兒什麽,何樂而不為?”
段南歌眨眨眼,問秦淵道:“五爺,你跟左相有仇嗎?”
“有!當然有仇了!爺跟左相不共戴天!”秦淵嚷道。
“這麽嚴重?”段南歌挑眉,總覺得秦淵這話不太可信,“能問一問是結的什麽仇嗎?”
秦淵一臉憤憤道:“他竟然不選爺的廖氏做皇商,你說這梁子是不是結大了?小南歌你說是不是?!”
段南歌衝天翻了個白眼,腦袋咚的一聲無力地落在桌麵上:“是我蠢才多此一問。”
打從一開始她就該從他那太過正經的表情裏看出他的不正經來。
秦淵看著段南歌,咧開嘴嘿嘿笑著。
仇?弑父殺母之仇算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