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徹夜長談
酒盡宴散,賓主盡歡,可回到國公府的段南歌卻睡意全無,自己越是琢磨就越是清醒,段南歌鬱悶至極。
趿上鞋走出寢室,段南歌就看到了還在為明早做準備的白茗:“白茗,國公爺歇下了嗎?”
“大小姐?”白茗轉身,驚訝地看著段南歌,“大小姐怎麽還沒睡?國公爺的話,興許還沒歇下,奴婢剛剛去廚房的時候,見霜月搬了酒回書房。”
“酒?”段南歌挑眉,“陪我去一趟書房。”
“是。”
待段南歌跟白茗到段弘的書房時,段弘仍舊在裏麵喝酒,而且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解下鬥篷交給白茗,段南歌輕聲道:“你們在耳房歇著吧,若有事再叫你們。”
這話說完,段南歌就大步踏進了段弘的書房,毫不客氣地坐在了段弘的對麵:“國公爺,陪我喝酒。”
說著,段南歌就抓了一壇酒到眼前,解下封口就豪氣地猛灌一口:“酒果然還是得這麽喝,在宮裏小碗小碗地喝著,可憋死我了!”
段弘愕然地看著段南歌,不由抽了抽嘴角:“你在宮裏還沒喝夠?”
宮宴上,南歌喝得可沒比他少多少。
“就是沒有我才來找國公爺啊!”段南歌眉眼一轉,笑容裏多了兩分狡黠,“我掐指一算就知道國公爺你躲在書房裏喝酒。”
段弘白了段南歌一眼:“有話要問為父?”
咽下一口酒,段南歌搖頭:“沒有啊。”
“沒有?”段弘不信,“在西偏殿時,你不是醒著的?為父與陛下所說的話,你不是也聽見了?”
“嗯,”段南歌點頭,“我是醒著的,也聽見了,但我沒什麽要問的。國公爺您也不必給我什麽交代,有權責問您的,就隻有我娘。”
“有權……可她已經不在,明明說好要守著我一輩子……”段弘仰頭灌下一口酒,滿眼苦澀。
“她在啊,”段南歌抬手指了指段弘的心口,“她不一直都在那裏嗎?”
段弘一怔,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心口。
她在,她的確還在,打從雪君第一次出現在他麵前的那一刻,她就一直在他心裏,可他更想她在他的麵前。
苦笑一聲,段弘又灌下一口酒。
段南歌撇撇嘴:“我是沒有什麽要問國公爺的,但國公爺您若有話要跟我說,那我洗耳恭聽。”
“你嗎?”段弘一臉迷茫,可轉念想想又覺得有道理。
南歌是他跟雪君的女兒,唯一的女兒,若不能將他跟雪君的事情說給南歌聽,他還能說給誰聽?而且南歌早早地就跟雪君天人永隔,南歌也該知道更多與她母親有關的事情。
於是這一夜,段弘頭一次對人說起那些在心底塵封十年的事情,說到那些美好時神采飛揚,說到那些苦痛時潸然淚下,有些細小的事情段弘都以為他忘記了,可說起來時卻曆曆在目。
十年難麽長,長到他的女兒都已亭亭玉立,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紀,十年那麽短,短到一切仿佛都發生在昨日,每一個細節他都記得那樣清楚。
段南歌聽著,感慨著,感動著,卻也不忘記下那些興許用得上的事情。
父女倆坐著聊了一夜,也喝了一夜,直到霜月和白茗起床回到書房查看時,兩個人仍舊在喝,滿地空壇,滿屋酒氣,可這一對父女卻清醒得好像是喝了一夜的白開水。
“大、大小姐?”白茗目瞪口呆地看著眼神清明的段南歌,“您、您喝了多少?”
“啊?”段南歌轉頭看了看白茗,然後低下頭去數腳邊的酒壇子,“十二壇?不對,這裏有國公爺您踢過來的空壇子吧?”
“不知道。”段弘毫不在意。
喝酒就喝酒,誰去數壇子?不過南歌的酒量倒是像他,喝了一宿連臉色都沒變過,難怪她敢在宮裏貪杯。
霜月和白茗麵麵相覷:“國公爺,今日還得祭祀段家先祖,外麵都已經開始準備了,您……”還能去嗎?
“對了,祭祖,”段弘像這才想起這麽一回事兒似的,放下了酒杯,“南歌,你回去換身衣裳。”
“嗯?”段南歌挑眉,喝下杯中最後一口酒,“我也要去嗎?”
“你不姓段?”白了段南歌一眼,段弘起身離開,也回房沐浴更衣去了。
祭祖是每年大年初一的一項重要活動,段家的祠堂就在國公府的北麵,段南歌沐浴更衣後就匆匆趕了過去,而段南歌到時,段弘還沒有到。
“哎呦?這個妖女怎麽也來了?”一見到段南歌,段子毅就陰陽怪氣地開了口,“你不是身體嬌弱吹不得冷風嗎?父親疼你,怎麽不讓你好好在屋裏休息?這若是在外麵跪上一個上午,你還不得被這北風給吹死?”
段南歌瞥了眼十分得意的段子毅,而後轉頭看向一旁的國公夫人,燦然笑道:“國公夫人,有些人就是記吃不記打,您說該怎麽辦?”
都愛趕在國公爺最在意她的時候來招惹她,段子毅知不知道,單憑他這一句話,她就能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子毅,怎麽跟姐姐說話呢?”瞪段子毅一眼,國公夫人轉頭就對段南歌笑得十分溫柔,“子毅是國公府裏唯一的嫡出公子,都怪我把他給嬌慣壞了,南歌你身為姐姐,可要多包容他。”
“包容?”段南歌冷笑,“身為國公府唯一的嫡出公子,自當嚴厲教導,方才能束其言、正其行,俗話說得好,慈母多敗兒,而且今時不同往日,國公夫人若再不好好教教自己的兒女,恐怕就要惹上大麻煩了,國公爺您說呢?”
段南歌這一聲國公爺可把國公夫人和段子毅嚇了個夠嗆,可兩人順著段南歌的視線一轉頭,看見的卻是一臉茫然的段子恒。
見狀,段南歌揚了揚嘴角:“哎呀,看錯了。”
段南歌話音剛落,段弘就從屋角拐了出來:“看錯什麽了?酒勁兒還沒消?”
段南歌的眼神一閃,賊賊一笑:“我若說沒消,現在就能回去嗎?”
“沒規矩!”段弘狠瞪段南歌一眼,龍行虎步地走進祠堂,“跟我進來。”
“是,”段南歌轉身跟在段弘後麵,人都走到祠堂門前了才反應過來,連忙在跨過門檻前及時停住腳,“進去?我?”
不是隻有男人才能進祠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