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天下歸心
最後看一眼段子萱和秦昊的窘迫,段南歌轉回頭看向大殿中央,撫掌淺笑。
“南歌自幼體弱,隻能在閨中休養,時常聽妹妹說起京中諸位公子、小姐們的博學多才,南歌心馳神往,今日有幸親眼一見,果然是美極妙極!”
段南歌的話音一落,秦淵就附和道:“歌舞本郡王看得多了,今日這一場絕對稱得上舉世無雙,隻是不知道段二小姐躲在那裏做了什麽,段二小姐可是要為這一場歌舞錦上添花?”
段子萱定了定心神,領著兩名手持字卷的宮女從陰影中走出,而秦昊則繞路回到了座位上。
“臣女不敢當廣陵郡王這一句錦上添花,隻希望莫要辜負六公主的信任。”
款步行至大殿中央,段子萱微微抬手,兩名宮女便分別站在兩邊,將兩幅字卷展開。
站在最前麵的六公主聞言轉頭,待看清兩幅字卷上寫的是什麽時,不由兩眼一亮。
“手揮大風平天下,腳踏日月定乾坤!”六公主莞爾一笑,“段二小姐不愧為京中第一才女,好對!好字!”
“六公主謬讚,”段子萱赧然一笑,“子萱這也是托了諸位的福,幸有六公主福至心靈,編了這樣一場巧妙的歌舞,幸有諸位技藝高超,讓子萱想起了我天宋的大好河山和盛世太平之景,心緒難平。隻可惜子萱才疏學淺,隻能借前人之詞抒發心中感慨,獻醜了。”
“好!”皇帝總算是轉怒為喜,可轉眼瞥見穩穩坐在席間的段弘,皇帝的心中仍有不滿,“你們有心了,曲妙,舞妙,隻可惜這對子有些美中不足。”
站在殿中的公子小姐們心裏一緊,齊齊看向段子萱,連六公主的麵上也多了幾分擔憂。
段子萱兩手攥緊,強裝泰然地向皇帝拱手作了個揖:“臣女愚鈍,請陛下賜教。”
皇帝看向段弘:“這對子,缺了個橫批。”
橫批?段子萱傻眼。
她的這副對子可是前人寫的,前人就沒寫上橫批,她哪裏弄去?
其他人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們的陛下這分明就是吹毛求疵,沒事找事,怎麽辦?
秦昊瞥了手足無措的段子萱一眼,終究還是不忍。
“父皇,兒臣倒是想出個橫批。”
皇帝理了理衣袖,懶洋洋地說道:“嗯,你說說看。”
秦昊沉聲道:“政通人和。”
“嗯……不好。”皇帝搖搖頭。
“國泰民安!”秦淵搶答。
皇帝嫌棄地斜了秦淵一眼,冷哼一聲,顯然仍舊是不滿。
有秦昊和秦淵開頭,殿內的其他人就你一句、我一句地說了起來,左右不過都是些誇讚皇帝治世有方的溢美之詞,可每一個都不得皇帝心意。
看著皇帝胡攪蠻纏,段弘額角的青筋一個勁兒地突突。
他出身農戶,少時從軍,讀得最多的書就是兵法,哪裏學過這些詩詞賦對?陛下明明知道,還偏要來刁難他!他為天宋出生入死跟為陛下出生入死有什麽分別?陛下的心眼什麽時候那麽小了?
竊笑兩聲,段南歌抬手,在段子恒的背上寫了四個字。
這突如其來的觸碰叫段子恒猛地僵住,可分辨出段南歌所寫的四個字後,段子恒一臉驚詫,來不及細品就趕忙將這四個字偷偷告訴了段弘。
段弘眉心微蹙,顯然是不太願意順了皇帝的心意,可這一年一度的除夕宮宴也不能就這麽毀了,最終段弘還是妥協了,起身走到段子萱身邊,仍舊是冷著一張臉。
“筆墨。”
“是。”段子萱趕忙親自給段弘捧來了筆墨。
斜了皇帝一眼,段弘提筆點墨,一蹴而就,寫完就丟開了筆。
“幼稚。”衝著皇帝擺了個口型,段弘龍行虎步地走回了座位。
皇帝裝作沒看到段弘的口型,隻看著段弘寫下的橫批哈哈大笑:“天下歸心!好一個天下歸心!果然還是段卿最懂朕的心意!”
到了這會兒,賢妃才溫聲開口:“臣妾記得陛下曾與臣妾說過,段國公還是個百夫長的時候就已追隨陛下,細細算來到如今也有二十年了,比臣妾伴在陛下身邊的時日都長,又怎麽會不了解陛下?這天下間,最懂陛下的怕就是段國公,最信任陛下的,怕也是段國公,臣妾可嫉妒著呢。”
“你嫉妒什麽!”皇帝笑著剜了賢妃一眼。
“怎麽能不嫉妒?”賢妃嗔瞪皇帝一眼,“段國公最信任的人是陛下,陛下您最信任的人不也是段國公?都沒臣妾的位置。”
“你啊!”皇帝被逗得龍心大悅,憐愛地點了點賢妃的鼻尖,“大庭廣眾的,你也不知羞!”
賢妃嬌笑開來。
皇帝高興了,這除夕宮宴也終於熱鬧了起來,歌舞升平,觥籌交錯,段南歌也算是功德圓滿,安心喝起酒來,殿中的其他事情就再與她無關。
可段南歌喝得正高興,白茗就從後麵走了過來,塞給段南歌一張字條:“大小姐,這是有個宮女塞進奴婢手裏的。”
“嗯?”段南歌大咧咧地將那張字條展開,倒也不避諱國公夫人和後麵抻著脖子偷看的段子萱,“少飲酒?”
這字……是那個賊?大費周章、瞞天過海地給她送了張字條,結果就勸她少喝酒?他怎麽這麽無聊?
不過眨眼的功夫,段南歌就又有了壞主意,淺淺一笑,便用帶著點兒甜膩的聲音說道:“楚王瞧著冷冰冰的,倒還知道疼人。”
楚王?白茗蹙眉。
她才不信這字條是楚王送來的呢!她可觀察了一晚上,那楚王的眼睛都快黏在二小姐身上了,哪裏知道大小姐喝了多少酒?
段南歌也不管白茗信不信,反正有人信了就好。
段南歌眉眼帶笑地將字條折好,十分珍惜似的收了起來:“把酒撤了吧。”
可惜了,宮中的佳釀可不是什麽時候想喝就能喝到的。
而一直觀察著段南歌的秦淵見宮女將段南歌桌上的酒收下去了,這才放了心。
這妖女知不知道宮宴上的酒後勁兒都大?怎麽把酒當水喝了?
而秦昊就如白茗所想,除了低頭喝酒,就隻關注著段子萱,即便段南歌就坐在段子萱的前麵,秦昊也有本事將段南歌視為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