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噩耗
直到間房子轟然崩塌，殘碎的玻璃落下來，壓碎了那些前一刻還嬌柔欲滴的薑花。
“拿個火把來！”鳳非軒扔掉斧頭，早已淋漓大汗，他就佇立在那廢墟旁邊，眼眸裏是別人讀不懂的情緒。
聽到他的話，七嫂和雷霆都愣住了，他們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隻有鈴木一郎，迅速地去拿了一個火把過來，還拎了兩桶汽油。遞給鳳非軒，然後在他身邊站定。
鳳非軒側頭看了他一眼，然後親手將汽油潑到花房的廢墟上，最後將那個火把拋出去。耀眼的火焰在空中劃出一道觸目的弧度，似割破了的心髒般，帶著驚人的疼痛。
“動作挺快。”鳳非軒淡淡地說，隻有站在身邊的鈴木聽得見。
“當家是真的打算忘記嗎？”他指的是那段關於高橋純子的感情。一個月了，鳳非軒這一個月沉默寡言，在外人開來雖然和平時沒有兩樣，但是他們知道，鳳非軒是真的傷了。傷在很深很深的心底。他不再像平時一樣嬉笑邪惡，淡漠的神態，連裝都不屑於裝了吧。
這段時間薑月華亦是冷若冰霜，似乎兩人之前的生活都是假象，而此刻才真正撕開麵具，而兩人都驚人地相似，那麽冰冷，那麽漠然。
“不能擁有，就不該再存在在我的記憶裏。”這句話說得很狠，但是他確實隻能拋棄，再深的眷念，一旦結束了，他必須放手。他是鳳族的魂，不能有弱點。
“如果換成是主母呢？”鈴木總是那樣睿智地站在一旁，看清一切。鳳非軒墮落了一個多月，平靜的外表下，隻有他知道，他這一個月對薑月華既掛心又疏離，既想擁有又怯然止步的生活。好幾夜，他都守在她床邊，就這麽癡癡地望著，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想去深究。
“她是我孩子的母親。”他不會放棄薑月華，但是他給自己找了一個完美的理由。那個他想嗬護的女人，與愛無關。
“主母不是小女孩。”所以她不會那麽脆弱不堪。作為一個旁觀者，鈴木看清了他們對彼此的在乎，絕對遠遠超過自己所認為的範圍，但是偏偏不肯承認。他知道，鳳非軒心底是怕了，怕失去薑月華吧。
“有時候寧願她是小女孩，這樣會少看到很多醜惡。”說完，丟掉手裏的油桶，轉身離去。對於身後的薑花棚，像割斷一段記憶一樣，決絕而心狠，不再有一絲留戀。
“當家和主母……真的不可能了嗎？”七嫂擔憂地走上來，她知道薑月華懷孕的消息，鳳非軒隻是吩咐她好好照顧，沒有表現出過多的情緒。這讓她深深意識到，家裏這小兩口是真的撕破了臉，此刻是連表麵的和氣都不願意維持了。
“哎……”雷霆淡淡地歎了口氣，這兩人，明明看著一步一步在轉好，卻總是這樣突然間陷入危機，直到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判斷了。
“明明覺得就差那麽一點，少主就要承認主母了，從心底裏承認。就連高橋小姐在的那些日子他們也相處得很好，不是嗎？可是這眼看就快明朗了，少主又把心收了回去，一切又歸零了……”鳳非軒對薑月華的在乎，她是看在眼裏的，從來不暴露自己真實情緒的他為了薑月華一次又一次地無法控製，明明就是愛了，為什麽到了最後卻什麽都沒有了。
眼前的熊熊烈火在不斷燃燒著，激起絢爛的火焰，在這陰沉沉的天空下發出憂鬱的呐喊。他們沒有注意，某個房間的帷簾後，一張蒼白的小臉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這裏的事情，巨大的聲響將她引來，看到了鳳非軒這和過去斷絕聯係的舉動，那麽決然。
心裏，泛起一絲抽痛，輕撫上小腹。這一個月，他的異常沉默她怎麽會看不出來。如果不是這個孩子的到來，恐怕他還會繼續沉浸下去吧？那段帶給他太多希望的過去，如果不是這個孩子，恐怕他還要沉迷在對過去的緬懷裏吧……
孩子，你在你的父母最疲憊的時候到來。是要提醒我們，繼續自己的使命對嗎？我們為著鳳族，為著薑家而生，就差一點就要放棄的時候，你來了。讓我們恢複了冷靜，也恢複到那為了家族利益而冰冷過活的日子……
薑月華轉身離開，一場遊戲，參加的人都相繼立場，現在，剩下她和鳳非軒。而妃蒼空回來了，新的一場遊戲又將開局，這一次，將是什麽樣的結局？
…………
早晨，天空透著陰霾，狂風搖曳著樹影，不肯罷休。
薑月華獨自起身，獨自用早餐。鳳非軒一早就出門了，她像剛嫁過來時一樣，不關心他去了哪裏。機械地吃了七嫂為她做的早餐，她的孕期還算平穩，沒有過多的暈眩與嘔吐。醫生對她的要求隻有保持心情平靜，不要大喜或大悲。
“少奶奶，多吃些吧。現在的你是最需要營養的。”七嫂看著日漸消瘦的薑月華，心裏有說不出的心疼。
“好。”沒有胃口，但是她知道她必須保重自己，因為她多了一個要保護的人。
“小姐！”平靜的氛圍最終被展勤的到來打破，她神情驚恐，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砰！”薑月華手中的筷子掉落，不用展勤多說，她知道，她知道是什麽事。
心底浮現巨大的哀傷，以為一切都會隨著薑博錦爆出的真相而減淡，此刻才知道，心底的恐懼、哀傷都沒有減少分毫，她就要失去了，那個從小嗬護著她的老人。
薑月華踉蹌著起身，如果不是七嫂扶著，恐怕早就撞到桌角。她不敢停留，直接奔到停車場。
隻是展勤剛要插進鎖孔的車鑰匙突然被搶走，身前是高大的雷猛。在看到展勤的那一刻眼裏閃過一絲波動。
“你幹什麽！”但是還來不及想什麽，薑月華已經厲聲喝止。
“當家說過，主母您的身體虛弱，不宜出門。”雷猛維持著麵無表情，盡量忽視展勤遞來的憤恨的眼神。
“雷猛！我家老爺子快不行了，小姐趕去見他最後一麵，你給我讓開！”展勤也著急，可是打不過他有什麽辦法。
這個消息，雷猛怎麽會不知道呢？隻是鳳非軒一大早就往醫院去了，交代了要看好薑月華。
“這件事當家會處理，主母請回去休息。”依然麵無表情。
“雷猛你讓開！”展勤吼起來，臉上全是悲憤，他知道到從今以後恐怕展勤是真的會恨上自己了。
“雷猛你……”看著身前一動不動的身影，展勤氣極，卻被薑月華拉住。
“現在送我去醫院。否則，鳳非軒會立刻失去這個孩子！”薑月華從旁邊的花圃裏拾來一塊石頭，對著自己的肚子，泛著淚光的眼裏全是決絕。
雷猛和展勤都愣住，從未見過這個淡然優雅的女人露出過這樣的眼神，那嗜血般的瘋狂，似要將自己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