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隱形
周恪一走,顧長安就清靜了。她以為弄影又會念叨她,讓她對周恪的態度好些,但這回不隻是弄影,其他幾個都沒吱聲,好像周恪不曾來過一般。
這個小細節讓她頗感欣慰。
她最不喜的就是在這種時候還要去討好周恪,她也沒有理由放低姿態,把自己的尊嚴放在周恪的腳底下去踩。
但不得不說,周恪的來和去還是影響了顧長安。
她翻來覆去睡不著,在一旁伺候的濃月見狀問道:“娘娘要不要起來走走?去外麵吹吹冷風,可能很快會有睡意。”
顧長安覺得這話有道理。反正也睡不著,還不如去吹吹冷風。
當她全副武裝站在屋廊下,寒風迎麵打在臉上時,她打了個哆嗦,瞬間就變得很清醒。
“娘娘冷麽?”濃月在一旁看到這個小細節,有點擔心。
顧長安回過神:“不冷。”
寒風讓她思緒變得清明。原來她今晚睡不著,是因為自己並沒有那麽豁達。在她的內心深處,多多少少還在在意周恪有那麽多的妃嬪。
因為覺得膈應,她才不顧大局跟周恪說了那些話。
本來在這種情況下,她應該順著周恪,他喜歡聽什麽她就說什麽才對,可惜她做得不好。
“本宮做得不好。”顧長安吹了一會兒冷風便折回了屋裏,不忘自我檢討。
“娘娘無需自責。在奴婢看來,娘娘做得很好了。”濃月輕聲回答。
“哪有做得好呢?本宮進宮都多少年了,居然還沒有破餘氏的局,為爹娘報仇,最不該的是,本宮還對一個皇帝動了情。”顧長安輕歎一聲:“罷了,不提這些了。”
這回她躺在榻上,很快就有了睡意。
臨睡前她還在想,應該加快腳步,讓所有事情塵埃落定。
第二天早上,她特意去了一趟養心殿。不過她不是來找周恪,她要找的人是棲星。
棲星沒想到顧長安會來找自己,“娘娘找奴婢?”
顧長安微微一笑:“你陪本宮在養心殿走走吧。本宮進宮許多年,好像還沒有和你好好聊一回。”
棲星姿態恭敬地道:“娘娘言重了。奴婢何德何能,勞娘娘記掛?”
顧長安轉眸打量棲星,“你和以前相比,像是變了一個人。”
如今的棲星變得很穩重,很有大宮女的氣勢,整個人就像是脫胎換骨,是這樣的棲星把鄭國夫人引進宮嗎?
她突然間變得不太確定。
“人總是在成長,奴婢也覺得娘娘變了,變得比以前更好。”棲星坦然回視。
顧長安正對上棲星清澈如水的瞳眸,此刻則更加不確定。
“娘娘是不是有什麽解不開的疑惑?”棲星話音一頓,突然道:“說起來奴婢還要感激娘娘一次次手下留情,沒要奴婢的命。若不是娘娘網開一麵,奴婢沒有今天。”
若非華妃留她活路,或許她早已在自以為是中死於非命。
以前她擰不清,現在她懂了。
她隻是一個奴才,奴才的個人喜好無關其它,主子的愛恨情仇不會因為奴才的喜怒而轉移。
“也是你自己出息,當然也是你的造化。”顧長安仔細想了想棲星開始變化的時間,愈發覺得棲星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可若不是棲星,還能是誰?
“當然也有娘娘的恩典。”棲星固執地道。
顧長安沒就這個話題繼續和她討論,又和棲星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她才離開養心殿。
棲星目送顧長安走遠,怔站了好一會兒,直到棲月的聲音在她身畔響起:“那不是華妃娘娘麽,她方才和你說什麽了?”
“就是一些無關緊要的瑣事。”棲星如實應答。
“她平素眼高於頂,居然會主動關心你,卻也奇怪。”
這話讓棲星側目:“華妃娘娘並沒有主動關心我。如你所言,華妃是眼界很高的人,她怎麽可能主動跟我一個婢子來往?我倒是覺得,華妃娘娘像是有什麽話要說,後來不知怎的又沒說了。”
“那你以後離她遠一些,以免被她抓到你的錯處。最近你越來越受重用,不能因為她打回原形。”棲月叮囑道。
棲星邊走邊和棲月聊,往隨安堂而去。
她們兩個才入內伺候,周恪便看過來。
“棲星方才被華妃娘娘找去了。”棲月第一時間把事情交待了。
“華妃找你何事?”周恪的視線定格在棲星的臉上。
棲星上前一步,恭敬應答:“確實是華妃娘娘主動找奴婢,但沒說什麽重要的事,都是一些生活瑣事。娘娘不過說了幾句便離開了,奴婢也不明白娘娘找奴婢所為何來。”
“這事就奇了。華妃娘娘來養心殿不來麵聖,反倒找你,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情形。”棲月滿臉困惑的樣子。
莫說棲月覺得蹊蹺,就連周恪也覺得此事有些古怪。
顧長安以前從未單獨找過棲星,這回是第一次。
他又問了棲星一些細節方麵的事,棲星仔仔細細回答後,周恪也覺得顧長安和棲星的對話沒什麽不妥。
既如此,顧長安來找棲星究竟是為了什麽?
周恪索性將棲星留在身邊伺候,棲月看在眼中,識趣地退遠一些。她也覺得奇怪,平素華妃和棲星從來沒有交集,這回竟然主動找棲星,事出反常必有妖。
有意思的是,平素都是她和溫大用在禦前伺奉的機會多,這回因為華妃,棲星反而入了皇上的眼。
對這一現象,溫大用卻沒什麽想法。
棲星近來變得越來越穩重,皇上雖然忙於政務,但隻要抬眼一看就能發現棲星變得越來越好,這才是皇上越來越看重棲星的原因。
那廂顧長安回到翊坤宮後,找來濃月說了棲星的事。
濃月靜靜聽完後若有所思:“如果不是棲星,還能有誰?奴婢實在想不到誰會在背後害娘娘,還能做得不露痕跡。”
棲星是最大的嫌疑人,偏偏娘娘親自把這個嫌疑人剔除了。
顧長安靜默不語,她覺得自己是不是漏了什麽關鍵人物,而那個人完美隱形,沒有進入她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