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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玉染霜(2)

  “阿善,你到營帳裏瞧一瞧,怎麽今日沒有人起身呢?看看他們是怎麽了!”流霜急急說道。


  阿善看出流霜的焦急,手腳麻利地穿好衣衫,向著離他們最近的一個營帳走了進去。不一會兒,他便出來了,焦急地說了一個字:“毒!”


  流霜嚇了一跳,也顧不得男女有別,衝到了營帳裏。但見那些兵士似乎依舊在沉睡,鼻端還有氣息。隻是無論如何都叫不醒,看樣子好似中了迷魂藥。流霜將手搭在那人的脈搏上,這才發現,那人確實中毒了。


  能讓全軍中毒的,那毒決不是一般的毒。因為軍中有軍醫,每一餐都有人專門試毒。若是一般的迷魂藥或者毒藥,早就試出來了。


  他們平日做飯用的水,是附近的一汪泉眼,看來是有人在泉水裏下了毒。而那毒,卻是無色無味的,根本就試不出來的。


  隻因流霜和阿善昨夜沒有趕上飯點,吃的是自己捕獵的兔子,才幸免於難。


  流霜心中一沉,忽然想到了師兄,不知他是否有事。當下,她快步向師兄的主帳走去。師兄的帳外一片幽靜,流霜掀簾走了進去,段輕痕依舊在沉睡之中,俊美的臉上是一片恬淡的表情,隻是眉宇間隱有一股鬱色。


  真是厲害的毒藥,竟連師兄也沒有察覺出來。流霜心中酸楚,快步跑到做飯的營帳,將昨夜剩下來的飯檢測了一番,果然是一種奇毒,而且,是無色無味的。這世上,竟真有無色無味的毒藥。


  所幸,她有從穀中采來的優曇花。這種世上少見的花,是可以解這種毒的。


  流霜非常奇怪,既然敵軍要下毒,為何不下無藥可解的毒藥?或者,下置人於死地的毒藥,為何要下這種使人昏迷的毒藥?

  不管如何,流霜感念那人留了一點兒善心,這才讓她有機會將這些中毒的人救起。


  流霜從帳內將優曇花拿出來,吩咐阿善燒水,然後將優曇花的粉末放了進去。


  優曇花藥性極好,隻需一小口,便能將人救起。


  流霜首先將解藥喂了師兄和他帳內的侍衛,不待師兄他們蘇醒,便早早離開了。她還不能去麵對師兄。然後,流霜便將解藥送到了醫帳,先將幾位軍醫救起。


  紀百草蘇醒後,氣得七竅生煙,活了幾十年,他還沒被人毒暈過,當下,將那個下毒之人的祖宗八輩都問候了一遍。


  然後,幾位軍醫便忙碌著從各營帳開始救人,不到一個時辰,幾千號兵將,終於全部蘇醒了。


  流霜事先囑咐了紀百草,說是他昨夜沒有用飯,所以才幸免於難,將這次的功勞都推在了紀百草的身上。紀百草當然知道流霜的意思,她不願出頭,怕被人認出是女子身份。


  紀百草非常慚愧地受了。


  段輕痕坐在主帳內,對麵站立著兩位將軍和左遷。


  “我們這次中毒,絕對是暮野的陰謀,既然如此,我猜他一會兒勢必會來攻營。傳令下去,不準說話,不準走動,讓敵人認為我們這裏是一片死營。”段輕痕沉聲說道。


  兩位將軍連聲答是,將命令傳了下去。


  “那下毒的人,是一位高人啊。這樣的高人隱在敵軍中,對我們不利啊!”左遷沉吟道。


  “可怕的是,他的手中竟然有無色無味的毒藥!”段輕痕負手歎道,“不過,那個紀老的醫術確實不凡啊。”段輕痕是真心佩服紀百草的,若不是他,他們便全軍覆滅了。


  “那老家夥!”左遷搖搖頭道:“他昨夜和我一起用的飯!”


  段輕痕心中一驚,“是嗎?你的意思是,他也中了毒?”難道,不是紀百草解的毒,那麽解毒的人又是誰呢?


  待將那些兵士的毒解完,流霜徹底累壞了。她躺在軍帳內的床榻上,一動也不想動。阿善卻忽然走了進來,一把拽起流霜就要走。


  “你做什麽?”流霜氣惱地問道,她現在可是很累的。


  “走!”百裏寒簡單地說道。中毒之事雖然解決了,但是他知道事情絕不會這麽簡單,以他的推測,暮野必會發起襲擊,一會兒這裏勢必會有一場大戰。而且,段輕痕的命令已經下來了,嚴禁走動,嚴禁說話,這絕對是誘敵之策,他不能讓流霜待在這危險之地。


  流霜心中一沉,她很快也想到了這一點。但是,此時,她也是軍中一員,雖不是兵士,但還是覺得逃跑是可恥的。何況,一會兒這裏雙方交戰,勢必會有很多人受傷,她應當留下來搶救傷員。這本是她來軍中的目的,不是嗎?可是,她不能讓阿善深陷險地。


  “阿善,你快走吧!能走多遠走多遠,不要管我!我是絕對不會走的!”她斬釘截鐵地說道,一邊說,一邊向外推著阿善。


  百裏寒回頭瞪著流霜,他真想將她打昏,直接將她扛走。但是,他最終沒有那麽做,他選擇了尊重流霜的選擇。當然,他也不會走,要留下來護著流霜。


  流霜見自己根本就推不動阿善,著急地直跺腳。阿善卻不緊不慢地躺在了臥榻上,閉目養神,一副不打算再理她的樣子。


  流霜無奈地搖了搖頭,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號角聲嘟嘟響了起來,遙遙聽到馬蹄聲滾滾而來。


  流霜心中一驚,敵軍這麽快就來了嗎?

  接天連營裏刹那間一片沸騰,埋伏在樹林裏、營帳裏、河岸邊的兵將手拿刀槍劍戟衝殺了出來。


  暮野端坐在馬上,如鷹般銳利的雙眸望著眼前一大片死沉的連營刹那間好似複活了一般,雙眸微微一眯。


  望著那些憑空出現的兵將,瞬間的驚異過後,他唇邊反而湧上一抹譏誚的笑意。雖說兵不厭詐,但是他暮野向來都討厭這些陰謀詭計,因為他相信自己的實力。


  昨夜一個奇怪的人送給了他一封奇怪的信,告知他段輕痕的軍隊已經全部中毒。他自然不信,是以派出了好幾撥探子來探營,沒想到是真的。


  思緒良久,他終於決定帶了兩千精兵前來襲擊,想要生擒了東方流光。如今,看到驀然衝出來的崚國兵將,他心中不驚反而釋然了。


  他喜歡真刀真槍的打,若是崚國軍隊真的全部中毒,他勝得也太卑劣了。好在他帶來的兩千精兵不是泛泛之輩,是隨著他征戰多年,能以一當十的兵。就算段輕痕有幾萬精兵,他也不怕。


  當下,他朗聲命令號兵吹響了進攻的號角。隨著羊角號嗚嗚的響聲,激戰開始。


  這是一場殘酷的戰事,雙方兵將都是死傷無數,高坡上,不一會兒便成為了人間地獄。


  流霜聽著外麵的廝殺聲,內心深處忽然湧上來一股恐慌。她飛速奔到醫帳中,但見醫帳中傷兵的人數越來越多。流霜洗淨手,馬上投入到搶救之中。


  不到一刻鍾,有人過來傳令,讓傷兵們先拔營後撤。


  暮野的兵將人數雖然不多,但是為了突圍,個個如狼似虎,眼見得就要攻到了高坡上的連營。


  後方留下來的兵將得到撤令,馬上用擔架抬了傷兵,流霜隨著傷兵和幾位軍醫向後撤去。


  路上眼見得處處血流成河,慘不忍睹。


  紅色,血紅色,到處是紅色!死人,滿地的死人!

  那血紅色刺激著流霜的視覺,血腥味刺激著流霜的嗅覺,那廝殺聲刺激著流霜的神經。她腦中一陣眩暈,有血霧漫天湧了過來,籠罩住了她,似真似幻,她似乎忽然變成了一個孤苦伶仃的小孩子,孤獨寂寞地站在一地血腥之中。而那些屍體,竟然都是親人的屍體。


  不!她忽然慘呼一聲,腦中疼痛的厲害,雙手抱頭,玉臉上現出驚恐萬狀的表情。


  百裏寒見狀,心中一驚,他知道流霜不是膽小之人,怎會有這樣的表情?

  “霜,你怎麽了?”百裏寒嘶聲喊道,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已經流利地說起了話。


  流霜更沒注意到,她隻覺得腦中好似排山倒海一般,無數個場景紛紛湧來。


  血流成河的宮殿,如狼似虎的兵將,一望無際的花海,花海中哭泣的女孩,那一把將她從花海中抓出來的邪惡的手……


  無數個場景走馬燈一般上演著,流霜隻覺得自己的頭越來越疼,她捂著頭踉蹌著幾乎跌倒在地上。


  百裏寒一把抱住了她,驚呼著:“你到底怎麽了?”


  紀百草和程軍醫都在忙著照顧傷員撤退,根本沒有注意到流霜這邊的異樣。


  百裏寒一顆心如擂鼓般劇跳著,雙目瞪得血紅。流霜卻宛若瘋癲了一般,眼神沒有焦距,她忽然驚叫一聲,昏厥了過去。


  “紀軍醫,你看看,她怎麽了?”百裏寒抱著流霜,衝到紀百草麵前,大聲喝道。


  這一聲高喊似乎比那激戰的廝殺聲還要響亮,刹那間眾人的動作都有些微的凝滯。紀百草聞聲回頭見到昏迷的流霜,心中一驚。他將手搭在流霜的手腕上,細心診脈。


  “無事,她隻是受了刺激,可能是從未見過這麽殘酷的戰事吧!待蘇醒後就沒事了,你不要著急!”紀百草有些奇怪地看了百裏寒一眼,沒想到這個一向不說話的人,竟然說起話來字字擲地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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