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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風起(2)

  雖然,起初也是美麗的。也是璀璨的,但那美麗和璀璨就像是一個七彩的泡沫,被風一吹,便泯滅於無形。


  代眉嫵哭訴良久,發現麵前的人,依舊是一動不動肅然挺立著,就像是一座冰冷的石雕。她心中忽然一寒,透過淚水的間隙,借著微蒙的燭火,悄悄看向他的臉。沒想到,她竟在他幽深的眸中,看到了一絲憐惜和痛楚。


  代眉嫵心中一喜,他雖然不愛她,但對她,還是有憐惜之心吧!她仰著臉,越加嬌弱地問道:“王爺,眉嫵真的很難受!”


  “眉嫵,原來,抹了延遲傷藥藥效的膏藥,這桃花還這樣晶瑩剔透啊。”百裏寒忽然伸出觸摸著她臉上的桃花,低聲說道。


  代眉嫵心中涼了,原來,他憐惜的是她臉上流霜親手繡的花。


  百裏寒低頭望著代眉嫵,那朵流霜精心雕刻的桃花在她臉上妖嬈地綻放著,想到流霜臉頰上那道被他劃出的傷痕,他心中的怒意不可抑製地暈開。


  當日的毀容事件,果然是她自導自演的一出戲。是他太笨了,竟然相信了她的眼淚,相信了她的尋死覓活,錯怪了流霜!


  流霜一番好心幫她醫治疤痕,卻被她利用反咬了一口。


  她不配!

  她不配擁有流霜刺繡出的這朵桃花。


  百裏寒修眉一皺,手中乍然出現一把薄薄的袖劍,抓住代眉嫵的衣襟,一把將她扯了過來。


  “王爺,不要啊!”代眉嫵捂著臉哭道,沒想到百裏寒已經看穿了她的陰謀。她驚恐地望著百裏寒的眼,他的眼中,悲憫與憤恨交織著,幾乎令她驚恐萬分。


  “王爺,那次毀容事件確實是眉嫵一時之錯,可是,這次眉嫵卻是受害者啊,眉嫵的孩子確實是被那個白流霜害的。”她做著最後的反抗,試圖用那個莫須有的孩子來求得他的原諒。


  百裏寒不聽此話還好,一聽此話,眸中怒意忽盛,他冷冷說道:“到了此刻,你還要騙本王。我問你,你從來沒有侍寢,何來的懷孕一說。”


  代眉嫵一驚,不可置信地凝視著百裏寒的眼,她不相信,他如何知道她沒有侍寢的?她自然不知百裏寒將那夜的事情已經原原本本想了起來,在她這裏什麽也沒發生。


  她怔怔望著眼前的男子,月光糾結著燈光,籠著百裏寒的白衣,衣上泛起的冷光是那樣幽寒,就好像是被凍結了的雪光。


  他緊抿著唇,好似一張嘴,殺意就會傾瀉而出一般。


  代眉嫵從未像今日這一刻這般絕望過,悲涼過。


  她終究是失了心,而這個絕世的男子似乎對她始終沒有動過情。


  她一臉無辜,驚叫著說道:“王爺,眉嫵那夜確實侍寢了,也確實懷孕了啊,禦醫都診出了眉嫵懷孕了,不是嗎?”


  “是!可是,今夜你為何派人偷偷出府去買豬血呢,不是為了吃吧!”他厭惡地說道。


  代眉嫵一怔,她囑托花嬌派了可靠的人去買豬血,沒想到被百裏寒查了出來。


  “還有話說嗎?”百裏寒手中的短劍輕輕觸到代眉嫵的臉頰上,一片幽冷的寒意刺破肌膚。一想到他被豬血所騙,從而害了自己的孩子,他就抓狂。


  短劍抵在代眉嫵的臉頰上,冷意透膚而入,隨著恐懼一起滑入心間。代眉嫵沒想到百裏寒已將她所有的陰謀看穿,倘若早些知道,在他在去追白流霜時,她就該離去才好。如今,難道她難逃一死了嗎,死在她最愛的男子手中?


  她望著百裏寒那雙近在咫尺,冷意肅然的眼眸,心中一寒。此刻,她深深地感到了害怕。對這個男子,她終究是付出了真情,而今夜,她可能就要死在他的刀下了。


  她仰著頭,嘶啞著聲音淒然道:“百裏寒,你殺了我吧,就是殺了我,你的孩子也回不來了,你的流霜也回不來了。我得不到你的愛,你也休想得到她的愛。告訴你,我恨她,恨她搶了原本屬於我的位置,恨她搶了原本屬於我的愛。同樣是人,為什麽我就要如泥濘一般任別人踩在腳下,做那青樓裏的妓子。而她呢,就可以一生下來,做那大家小姐,還被皇上賜婚做王妃。我不要這樣,我偏要做人上人。”


  她那雙淒迷哀怨的眸中終於不再是那麽柔弱乞憐,而是綻出一抹深沉的恨意。


  “這場陰謀確實是我導演的,可是,你的孩子卻是喪在你自己的手上!”她冷冷地一字一句說道。


  最後一句話,徹底將百裏寒擊倒了。


  孩子!他和流霜的孩子!


  百裏寒心痛地念著這兩個字,但是卻怎麽也吐不出聲音來。喉嚨好似被什麽卡住了,那兩個字在唇舌間縈繞,卻怎麽也沒有辦法說出來。他沒有資格,去喚他的孩子。她說的對,確切來說,是他的不信任,害了流霜,也害了他的孩子。


  他隻有用自己的生生世世去彌補他犯下的錯誤。而眼前的女子,他悲憫地望著眼前的女子。


  她還是曾經那個在林間曼舞的白衣女子嗎?那雙曾經吸引他的眼眸此時被仇恨和欲望充滿,使得她那雙絕美的臉容扭曲著,帶著一絲猙獰。


  沒有了慘不忍睹的疤痕,她的臉依舊是猙獰的。


  百裏寒閉上眼睛,心底忽然湧上來一陣悲涼。他緩緩放手,代眉嫵喘息著軟倒在地上。


  “張佐李佑,將她關押到冷苑裏,派人嚴加看守。”百裏寒冷聲說道。


  在船上漂了十日,到了楚州渡口,流霜原以為師兄會帶著她一路北上,與暮夕夕一起到天漠國去。卻不想到了楚州,師兄便帶著她和紅藕,還有藥叉和藥鋤下了船。而暮夕夕一行,卻依舊沿河北上,到天漠國去。


  自那夜暮夕夕甩簾而去後,流霜就再沒見過她。流霜心知暮夕夕還在誤會著她和師兄的關係,總想尋機去解釋,但是,每次去找她,她都拒而不見。流霜沒想到這個公主脾氣這般大,本想待她氣消後再去找她。沒想到這麽快就要分道揚鑣了。


  岸上早有車馬前來接應,流霜正要上馬車,回首望去,卻見大船泊在渡口還沒走,而暮夕夕不知何時已經從船艙裏走了出來,站在甲板上,向她們這邊遙望。


  日光明麗,映著她一身飄飄蕩蕩的彩衣,竟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淒豔和寂寞。


  流霜心頭一澀,今日一別,不知何日還能有緣再見,若是此時不解釋,怕是以後很難說清了。遂微笑著對師兄道:“師兄,我想和公主說幾句話再走。”


  段輕痕聞言臉色微變,他隱約猜到流霜要和暮夕夕講什麽話,心中微微有些苦澀。但,他還是若無其事地輕輕點了點頭。柔聲道:“好,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流霜微笑著拒絕了。若是師兄在身邊,有些話不好說。


  段輕痕眸中光芒微黯,飛揚的修眉微顫了一下,隨即便淡笑著道:“好吧,讓紅藕陪著你去!”


  流霜點點頭,帶著紅藕,又登上了船。


  暮夕夕遙遙看到流霜又回來了,微微抬起頭,美麗的雙眸帶著一絲不屑和傲氣冷冷注視著她。流霜見到她神態如驕傲的孔雀一般,睥睨著她。心中不禁沒有反感,反倒為她的率直而歡悅。這個姑娘,所有的情感都是寫在臉上的。


  當下,流霜淺笑著開口道:“今日就要分別,流霜還有幾句體己話想要和公主說一說!”


  暮夕夕的黑眸中閃過一絲驚詫,隨即便轉為平靜,硬邦邦地說道:“我們之間沒什麽體己話可說。既然東方喜歡你,而我又喜歡東方,我們便是情敵。情敵有什麽話好說的!若你也是我們天漠國的女人,按我們草原上的風俗,我倒可以和你比賽騎術馬術,贏了你把東方搶過來,可你偏偏是一個漢人,什麽也不會。我若和你比這個,倒好似欺負了你一般,哼……”說到最後,忍不住懊惱地嘟起了嘴。


  這公主竟然將愛情和箭術武功劃為了等號,以為勝了便可以贏得愛情。若是那樣,愛情豈不是太簡單了。


  這公主著實可愛的緊,讓流霜生起調侃之心,微笑著道:“雖然我是個漢人,不會騎馬射箭,但是我會琴棋書畫啊,公主不妨和我比賽作畫,如何?”


  暮夕夕聞言臉色一變,極是懊惱。她自然知道自己是比不過流霜的。她自那夜見了流霜作畫後,對流霜溫婉的氣質和高超的畫技極為欣賞,卻不想東方流光竟然喜歡她。


  這讓她心中極是矛盾,一方麵,覺得他們兩人天生一對壁人,極是相配的。另一方麵,自己心中卻又極不甘心。


  流霜見暮夕夕懊惱的樣子,不禁淡笑著道:“流霜是和公主開玩笑的。流霜和師兄自小一起長大,心裏一直當他是哥哥,沒有男女之情。還請公主不要誤會了才是。”


  暮夕夕淡淡掃了一眼流霜,並未因流霜的話有一絲喜色。因為,在船上,她已經從東方流光對流霜無微不至的照顧看出,縱然是這個女子不喜歡東方流光,可是東方流光卻喜歡她的緊呢。


  流霜眼見的暮夕夕並未因為她的話而歡快,心裏有些疑惑。但是,也隻能如此了。於是,便和暮夕夕道別,向岸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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