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又是錯(2)
他想起她在林中悲涼的舞姿,回望他時憂傷的眼神,他直覺她心中有著很大的悲慟,而此時的她竟還細心地為一個不相幹的人醫病。
那一刻,他便覺得心頭柔軟如柳絲纏繞。
這大約就是傳說中的一見傾心吧。
那一刻,他便決定,無論如何,他都要虜獲她的芳心,這一生一世,他都要保護她,憐惜她。
那日回去後他便求父皇賜婚,結果原來,林中翩舞的女子和為老婦驅毒的女子卻是兩個人。
由此他錯娶了白流霜,錯失了傾心的佳人。
這些日子,他一直在派人尋找她,可是佳人卻芳蹤渺渺。所以,他才策劃了比舞大賽,便是為了找到她。她舞跳得那樣好,沒道理不來參加。
可是,眼見得一個個出場的姑娘濃妝豔抹,紅衣彩袖,雖說也是舞姿優美,貌美如花,但哪裏及得上她的傾城風姿。
直到最後一名女子跳完,還是沒有她的身影。她竟是沒來,難道,此生注定再也尋不到她了嗎?
百裏寒的心,好似陷入了無邊的夜。
“王爺,比賽已經結束,您該選出勝者了。”張佐輕聲說道。
百裏寒懶懶地揮了揮手,“讓觀舞者自己選吧。”他沒有心情了。
帳篷外喧鬧著,終於選出了舞姿優秀者。
“王爺,您還去不去發賞金,大家都等著您呢?”李佑看出百裏寒心情不佳,小心翼翼問道。
百裏寒緩緩站起身來,整了整身上衣衫,緩步走了出去,賞金還是要發的。
流霜默立在柳樹下,本來要走,卻看到百裏寒從帳篷中走了出來,身後,跟著張佐李佑。
今日,他穿了一身絳紫色廣袖長袍,腰束一抹金色鑲珠帶,華麗高貴。他的氣質是清逸的,不管穿什麽顏色的衣衫,都是出塵脫俗的。當他站在高台上時,淡淡的陽光灑在他身上,為他罩了一層金色的光暈,此刻的他,又多了一種令人敬畏的霸氣。他的臉上,始終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淡若輕煙,卻又令人迷醉。
流霜緩緩轉過身,何必再看,多看一眼,心便要沉溺一分。
百裏寒站在高台上,目光淡淡地從眼前的佳麗臉上掃過,環肥燕瘦,但就是沒有他傾心的佳人。心中憂歎一聲,轉身接過張佐遞過來的盤子,將賞金一一發給那些姑娘們。
他的目光不經意一掃,發現底下的人都在仰望著他,此刻,他是眾人視線的焦點。
但是,除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白裳女子,凝立在一棵老柳樹下,背影纖細婀娜,隻有她,沒有望向他。
心,瞬間好似沸騰的水,不斷冒著泡泡。
是她嗎?一身白裳,飄逸脫俗。
他忽然將手中的盤子放到張佐手中,縱身掠下高台,如同雄鷹展翅一般,飛向她。
猶若一石擊中千層浪,安靜的人群瞬間喧鬧起來。眾人眼睜睜看著百裏寒猶若大鳥般從他們頭頂掠過。
流霜聽到了喧鬧聲,但是她沒有回頭,對紅藕低聲道:“走了!”但是紅藕卻沒有動,傻了一般佇立著。
流霜驀然回頭,便看到了百裏寒,他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的,他靜靜立在她身後,眸中有著深深的驚喜和期待。但是,在她回頭的那一刻,這些表情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失望,深深的失望,與洞房那一夜的表情一般無二。
流霜的心好似被一根刺紮中,疼得抽搐,流霜發誓,這一世,她再也不要從他臉上看到這種表情。
百裏寒倚在樹幹上,心中漫過一陣錐心的失望,又錯了!
錯也就罷了,為何又是她!?
“你怎麽在這裏?”百裏寒目光凜冽地盯著流霜,聲音冷淡而堅硬。
流霜的眸光一寸寸從他的臉上掃過,這張俊美清逸的臉,表情是那樣冷淡和不耐。他還從未在她麵前真心的笑過,他的笑容一定很美,隻是,她或許再也沒有機會看到了。
流霜清絕的臉上忍不住浮起一絲笑意,縹緲而清冷。
那抹笑意令百裏寒一呆,心中忽然滋生出一股微微的疼惜之意。隻是,很快疼惜便被冷然取代。
“我是來看舞技大賽的。”流霜淡淡說道,然後翩然轉身,對紅藕道,“紅藕,我們走吧!”
“是!”紅藕答應一聲,她雖然不清楚小姐和王爺之間究竟出了什麽問題,但是王爺對小姐的冷淡,她都是看在眼裏的。所以她答應了一聲,便要和小姐一起離去。
流霜的反應讓百裏寒有些意外,她畢竟還是他名義上的王妃,當著這麽多人,她竟對他如此冷淡,心中莫名有些不悅。
他腳步輕移,轉瞬身子便擋在流霜麵前,冷聲道:“怎麽,在生氣?因為本王沒有去送你的爹娘,還是因為本王在這裏觀舞?不管因為哪一樣,你都是沒有資格的,別忘了,你的真正身份!”
他極力強調著她的真正身份,是啊,她是他錯娶的妃,隻是有名無實的擺設,她連生氣的權利都沒有。隻是,她的爹娘已經離開,她再也不用賴在王府厚著臉皮做他的妃了。
流霜微微一笑,那笑容柔和而倔強。有些話,她本不想在這裏和他說,畢竟那麽多雙眼睛看著呢。
“王爺,我並沒有生氣,是真的要回去了,有些話,改日我會找王爺說清楚的!”流霜的語氣是淡淡的,聲音沉靜而冷然。
“什麽話?但說無妨。”百裏寒回首望了一眼高台那邊,雖說那裏的人們都對他們很感興趣,但還無人有膽子來偷聽他們的對話。
他距她很近,他身上那淡淡的幽涼凜冽的香氣也隨風沁入她的心肺。流霜在心底無聲歎息一聲,淡淡說道:“也不是什麽重要的話,隻是,流霜的父母已經歸鄉,從今日起,流霜不會再回王府了。”
“什麽意思?”百裏寒雙眸一眯,眸光倏忽變得凜冽。
流霜奇怪地望了他一眼,“王爺難道忘記那夜所說的話了嗎?”
他自然沒忘,隻是這些日子在心中已經把她當作了貪戀王妃之位的女子,她忽然放手要離開,他一時有些難以理解。眸光玩味地凝視著流霜,她不會是在玩什麽欲擒故縱的戲碼吧。
“你是說,從今日起,你我再無瓜葛?”他的語氣冷冷淡淡的,心底卻有一種別樣的滋味,空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