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剪不斷理還亂
洛海,這座城市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不管在何時何地,碰到熟人也算正常。就比如,王柏川遇到楊靈犀。站在飯店旋轉門前,王柏川的腳步滯留了片刻,盯著嫋嫋婷婷走出來的女人。
“王總監,真沒想到在這看見你。下午我在包廂門口看到有個人的側麵長得很像你,怕鬧烏龍沒敢上前打招呼。”
“小楊,你怎麽來這裏上班了?”王柏川隨意問道。
楊靈犀撩了撩散落在額前的劉海,“沒辦法,被明程掃地出門,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就來這裏先做領班。”
“林香是在你手底下做事吧!”
“我今天新入職,才知道她也在這。”
王柏川挑眉問:“沒借機欺負人家?”
“王總監是希望我欺負呢,還是不欺負呢!”
“小楊真會說話,我和她一點關係也沒有。”
“是嗎?王總監,有沒有興趣一起去吃宵夜?”
王柏川嘴角扯出一抹輕浮的笑,“美女相約,受寵若驚。隻是別叫王總監了,我現在也不是什麽總監,直接叫名字就行。”
楊靈犀摸著一頭短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按照大眾的審美來看,她長得不是特別漂亮,頂多隻能算是秀氣。不說話的時候給人文文靜靜的樣子,一說起話來把不住門,口裏是非八卦不斷,王柏川對她是所有了解的,人不是特別壞,就是嘴巴特別損。
除此之外,楊靈犀還有個特點,就是極端仇視美女。關於這一點,王柏川在公司略有所聞。聽說,楊靈犀先後談了兩任男朋友,都被能稱為美女的物種挖了牆角。自此,楊靈犀一見到美女心中就燃起熊熊烈火,林香不幸成為了她的攻擊目標。
王柏川對楊靈犀並不討厭,盡管後來知道他離開明程,多多少少同她有點關係,但也沒有記恨過這個總是被男人拋棄的姑娘。從一定程度上來講,他們算得上是同命相憐。她約他吃宵夜,他欣然應允。
兩人找了一家24小時營業的燒烤攤,點了一堆烤串和啤酒。
“來,王柏川,今晚咱們倆不醉不歸。”楊靈犀豪氣地打開兩瓶啤酒。
“我擔心你喝完一杯就倒下,到時我豈不是要一個人自飲自酌?”
“怎麽可能?我是千杯不醉,還沒有女人能喝得過我的。”
楊靈犀說的倒是實話,眼見著兩瓶酒見底,楊靈犀依然麵色如常,頭腦清晰,思維清晰。可再好的酒量也敵不過量大,他們開到第十瓶啤酒時,王柏川已經覺得頭暈腦脹。再看對麵坐著的楊靈犀,也顯然沒了之前的清明。
楊靈犀也意識到自己醉了,從口中到胃中全是火辣辣的感覺。她想著,總得吃點東西壓一壓,拿著羊肉串覺得自己手都在發抖。離開燒烤攤時,她連走路都有點不穩,拚命地搖晃腦袋,想要盡量讓自己清醒一點,但天跟地都在搖搖晃晃,最後她終於被人塞到一輛出租車內。
車走得很平穩,其實喝醉後並不難受,隻是覺得口渴。真皮座椅有淡淡的皮革膻味,楊靈犀回身抱住王柏川,把頭埋在他的肩窩裏,很熟悉很親切的味道,一顆心終於放下來。
王柏川有點費勁地與她拉開距離,但不過一會兒工夫她整個身子就斜過來,不由分說窩進他懷裏,真的像隻靈巧的貓兒一樣,很自動地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呼吸輕淺,沉沉睡去。
王柏川想推開她,但她就像是橡皮糖,或者口香糖,黏膩著就是不動。到後來他隻要推她,她就抱得更緊,活脫脫一條八爪章魚。“楊靈犀!”王柏川拍著她的臉,“你住哪兒?”
她不應聲,“唔”了一下,下巴在他胸口磨蹭了兩下,頭一歪又睡著了。 王柏川無奈,此刻他的頭也很暈,隻想找個地方睡覺,於是吩咐出租車司機將車開到了他的住處。下車時,她抱著他的腰,她不動,他也下不了車。
王柏川伸手掐她的虎口,她疼得“嗯”了一聲,終於睜開眼睛,長而微卷的睫毛,仿佛蝴蝶的翼,微微顫動著。後來兩個人的意識都漸漸模糊,不知道是怎麽進的房間,滾到了床上。
夜色已經深了,客廳裏沒有開燈,有一大半家具都沉浸在無聲的黑暗裏。同樣隱入黑暗中的,還有醉酒的她和他。兩個人的呼吸裏有濃重的酒氣,滾燙的唇仿佛一條魚,在對方的嘴唇上滑來滑去。
意外開始時,王柏川本能地想要推開她,她卻收緊了手臂,唇上更用力地吸吮,他想要說什麽,可是一張口她的小舌頭就趁機溜進去,把他所有的聲音都堵住了。楊靈犀的臉燙得嚇人,嘴唇也燙得嚇人,整個人就像一團火,狠狠地包圍住他。
半夜,王柏川起床喝水,他拿著水杯站在窗邊,天上有淡淡的星帶,不知是不是銀河。城市的空氣汙染嚴重,連星星都淡得似有若無。不遠處聽得到有昆蟲在叫,一聲接一聲。
他不知道事情是怎麽發展到這種地步的,他明明喜歡的是林香,卻分別與林曉娜,楊靈犀上了床。所謂的愛情,簡直是笑話。誰不是轉頭就忘,另結新歡,朝秦暮楚?他想起了相守了一輩子的父母,他們一路相攜走來,患難與共,不離不棄。
是否經曆過歲月蹉跎,風雨洗禮的愛情,在如今這時代,再遇不上,再見不到了呢? 少年時他曾想過,長大後會遇上自己一生鍾愛的人,從此後,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可是三千繁華,舞榭歌台,名利場裏多的是逢場作戲。時間久了,難免厭倦。
纏綿之後的兩人,關係變得微妙起來。男女之間,本是如此,有了親密接觸後,一切便開始不同尋常了,連周圍的空氣都會帶上曖昧的氣息。楊靈犀到底是女孩子,自那日清晨從那個淩亂的房間逃出後,她再見到王柏川時神情極不自然。
王柏川時不時過來接楊靈犀下班,連前台小妹都知道楊靈犀有了追求者。楊靈犀笑得春心蕩漾,店裏的服務生紛紛表示羨慕,說楊姐魅力就是大之類的話。奇怪的是王柏川既沒有要求交往,也沒有表示任何愛慕之情,更沒有對那天晚上的意外作出解釋。
女人嘛,沒人不喜歡聽虛偽的奉承,楊靈犀也不例外。哪怕事實根本不是旁觀者想象中的樣子,她不會傻到去刻意戳破,對別人說,其實他沒有追求我,隻是接我下班,一同壓馬路而已。
她們哪裏知道,王柏川其實是身在曹營心在漢,不甘心就此認命。這日,王柏川照例來到飯店,眼睛四處搜索,恰巧碰到林香經過會客廳,往包廂的方向走去。王柏川不動聲色地跟上,隨她走進了包廂。
1號包廂的客人剛剛離開,楊靈犀通過對講機告訴她,十分鍾內要安排另一批客人來這個包廂,讓她務必盡快把包廂打掃幹淨。林香隻顧低著頭清理桌上的殘羹剩飯,沒注意到身後站著的男人。等她弄幹淨了桌上,起身想去拿掃帚時,抬頭看見了王柏川。
林香的臉上瞬間寫滿不悅,她淡淡道:“你來幹什麽?”
“不用那麽緊張,我過來看看你。”王柏川將掃帚遞給她。
林香接過掃帚,心平氣和地說:“王柏川,我們還是做陌生人比較好。”
包廂內暖氣打得很足,王柏川解下羽絨服扣子,一邊在心裏組織措辭。過了一會兒,他問正在掃地的林香,“是不是生我氣了?那天,唐總和林曉娜都在,隻是做給他們看而已。林曉娜同我有生意上的合作關係,我不好直接得罪她,實在是抱歉。”
“王柏川,你不用跟我解釋的,這些跟我扯不上關係。我要掃地了,麻煩讓一讓。”林香語氣平靜無波地說道。
“林香,你不能這樣對我。”王柏川用力抓住林香拿著掃帚的那隻手,聲音裏滿是懇求。
“王柏川,你先放開,你弄疼我了。”林香丟開掃帚,使勁香掙脫他,無奈對方抓得太緊,她無法脫離他的魔爪。
“我們以前那樣好,你不能這麽對我。”王柏川嘴裏反複念叨這句話。
“我不喜歡你,需要我再重申一遍嗎?我們以前關係是不錯,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你覺得價值觀不一樣的我們,有可能再做朋友嗎?王柏川,我求求你了,給我點清靜。”
王柏川似乎被她的話激怒了,他凶猛而厭憎地堵住她的嘴,不讓她再發出任何聲音,硬生生撬開她的唇,像是要把所有難聽的話都堵回去。林香像隻小獸,絕望般嗚咽,卻不能發出完整的聲音。當第一滴淚落下時,禁錮她的人突然鬆開了她,隨即被猛烈的一拳打倒在地。
有熟悉的聲音傳來,“王總監好興致,專程跑到飯店來欺負服務生。”
不得不說,林香還是第一次見著這樣的聶晟揚。或許剛經曆了一場單方麵的打鬥,頭發略有一絲淩亂。灰色的襯衣解開了扣子,整個人半倚半靠在椅背上,跟他平時一絲不苟的樣子大相徑庭,有一種公子哥特有的懶洋洋的放蕩不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