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歐新華斷案
法官歐新華50多歲，是西南政法大學畢業的老資格法官，飽經滄桑的臉看起來不像法官，倒有幾分像鄉鎮學校的老師。調解的案子很辣手，案中有案，原告也是被告，當事人也是律師，他們的訴訟水平很高，唇槍舌劍絕不亞於律師，調解陷入困境。
領導要求行政案件調解處理，和平解決爭端，不進入審判程序盡快解決。歐法官仔細研究了記錄，當事人雙方對立很尖銳，這樣辯論很難調和，官司可能曠日持久。
這天，歐新華法官便服走訪無柄診療所，抬頭一看那對聯就覺得超凡脫俗，有一股浩然正氣。他在建設路附近跟居民搭訕，裝成求醫問藥的打聽那家診所比較好，居民都指無柄診療所。他發覺診所口碑甚好，陳王六的醫療技術，絕不是一般王六可比的。
歐法官步入診所，李雪雁立即認出他來笑容可掬的招呼：“法官，你來啦！”所有的人都轉向法官看去，很好奇他來幹什麽呢？找人談話不是有傳票嗎？他不用登門的。
“大家好！我現在不是法官，大家不要拘束，繼續看病！我先到處看看。”歐新華進入櫃台，那裏藥品擺放整齊，中草藥都在抽屜裏，瓶瓶罐罐都在最下層。玻璃櫃台放的是西藥和中成藥，拆零西藥集中在一處。別的藥店一般不拆零出售的。
“李護士，你不是衛校學生吧？”歐法官打量著李雪雁，很年輕應該從業不久：“這樣多的藥品你可以辨認多少？能準確發藥嗎？”李雪雁顯得有些尷尬，臉孔微紅。
“法官，我不是衛校學生，但是我讀完衛校課本，常用藥基本能夠辨認，不會發錯藥。”
歐新華微微點頭：“你這櫃台維生素有多少種？感冒藥有多少種？”
這時一個病人送上了藥單，李雪雁一邊從各個抽屜抓藥一邊回答：“維生素有AD、C、E、B族有B1、B2。B6。B12，，感冒藥有阿司匹林、感冒清、ABC、撲熱敏、氨加黃敏、銀翹片、桑菊片、牛黃解毒片等，法官，你需要什麽藥嗎？”
“好的，就拿維生素B2我看看吧？”歐新華心想B族有好幾種，容易混淆。李雪雁麻利的伸手掂來一個小瓶，歐新華看標簽正是維生素B2，她的熟練度已經跟老護士一樣了。
這時陳無柄暫時沒有病人，歐新華跟他說：“陳無柄，你是王六世家吧？今天我不是法官，以朋友身份問你一些事情，不作為法庭詢問記錄，你說真話可以嗎？”
“是的，法官，我有幸有一個法官朋友，無論在法庭上還是朋友之間，我喜歡說真話。”
“很好，陳無柄，你跟李文輝是同學，你們之間是不是有比較深的過節？因為什麽？”
陳無柄點頭承認，爽快的說：“是的，最初是沒給他擋拳頭，隻替他女友擋拳頭，後來他的女朋友嫌棄他選擇了我，其實，我跟他女朋友同村是青梅竹馬，我們之間感情沒有捅破。”
“你們之間是情敵，陳無柄，所謂擋拳頭是什麽意思？是替他打架嗎？”
陳無柄尷尬的笑笑：“不是，法官，是當人肉沙袋，讓對方打多少拳就放過要救的人。”
歐新華張大了眼睛驚訝道：“當人肉沙袋？你幫他擋拳的人怎麽好意思看你挨打呢？”
“他們都是弱小的人經不起打，我比較強壯，打幾拳問題不大。”陳無柄輕描淡寫說。
歐新華心裏想，不是問題不大，是人的境界不同，拳頭打身上誰不知痛呢？李文輝不願意為女朋友擋拳，反而要求陳無柄為自己擋拳，陳無柄自動為他女朋友擋拳，這境界的差距讓她改變選擇，無可厚非。這也不是陳無柄的過錯，李文輝沒理由憎恨。
“陳無柄，你替她擋拳頭的是店裏的李雪雁嗎？”歐新華想，李文輝見到她觸景生情吧？
“不是她，法官，她叫白鐵梅，在回馬鄉當播音員。李雪雁是我同學好朋友。”
弄錯了，歐新華抱歉一笑：“陳無柄，你認為查封診所，是兩局蓄意破壞社會穩定嗎？”
陳無柄望了望歐新華：“應該說兩局沒有這樣的故意，但是起了破壞穩定的作用。”
歐新華微微點頭：“你認為兩局查封診所是執法錯誤，還是公報私仇呢？”
“我跟兩局並沒發生衝突，應該是有某人借兩局職權公報私仇，而且居心險惡手段殘忍。”
“陳無柄，你認為借兩局公報私仇的人是誰？是李文輝嗎？”歐新華饒有興趣的問。
陳無柄搖搖頭：“不，李文輝沒有這個能力，他是誰沒有確切證據不好說。”
“唷，你不恨李文輝嗎？陳無柄，現在很方便，為什麽不把罪名加到他頭上呢？”
陳無柄望了法官一眼：“我是恨他，恨他心胸狹隘玩聰明、顛倒黑白陷人於罪。他既然沒能力調動兩局，罪名加到他頭上也是顛倒黑白，己所不欲又何必加之於人呢？”
歐新華很讚賞的點頭，目光明亮：“陳無柄，姚國誌中毒事件，牽涉了兩家，以及多個自然人，你認為是什性質？誰應該對中毒負責呢？我再次聲明，這不作為法庭證據。”
陳無柄撓撓腦袋：“法官，我是事件的嫌疑人，即使不作為證據也不好說三道四的。既然法官要求我說，我就直言了，我認為姚國誌中毒不是意外，牽涉的兩家可能都是無辜的。誰應該對中毒負責，我沒有證據，我認為跟姚國誌吃喝的人有重大嫌疑。”
歐新華很覺意外，通常嫌疑人總是避重就輕，撇清自己把責任推給別人。這陳無柄相當另類，他把中毒事件性質升級，意外中毒是過失犯罪，不是意外就是投毒那是故意犯罪，一旦撇不脫關係那要身陷囹圄。他沒把責任推給另一家，而說都可能是無辜的，這對他打官司大大的不利，兩家都無辜就需要尋找責任人，他是傻了還是呆了呢？
“陳無柄，我很讚賞你的直率。你說中毒不是意外，兩家可能都是無辜，是隨意說說還是有些根據呢？這意外和故意責任相差很大，法律處理很不同，你清楚嗎？”
“法官，我當然知道意外和故意的差別，所以我說，不好說三道四，我從不嚼舌頭當然有些根據。法官，你也看到診所了，老鼠藥可能汙染藥片嗎？餐館顧客盈門汙染食物中毒就是一群。姚國誌親人僅有中風的老爸，喝醉中毒無人守護必死無疑。冒充家屬到診所打砸的有四人，加上一同吃喝的兩人，他們都有很大嫌疑，是事先知道姚國誌中毒的人。”
歐新華矜吟不語，陳無柄的推理難說他有錯，拘傳竹節蛇癩疤三至今不見人，讓原告、被告抓獲他們不現實。李文輝咬定兩家是責任人，辯論難有結果，調解可能曠日持久。領導要求盡快調解成功，消除影響，既要兩局能夠接受，又要當事人認可同意，這難啊！
“陳無柄，平心而論，你的推論有道理，竹節蛇癩疤三有重大嫌疑，但是他們不知去向，我想李文輝不可能放棄對你的指控，你能夠證明診所是無辜的洗清自己嫌疑嗎？”
法官也是實話實說了，陳無柄也知道，找不出下毒真凶這嫌疑就存在，李文輝抓住這條稻草肯定不會放過。竹節蛇有人庇護抓獲他談何容易？法官這話的意思是什麽呢？
“法官，真相隻有一個，假的真不了。我想我能夠駁倒那些莫須有的指控！”
“道理是這樣，真相往往要到最後才露出真麵目。陳無柄，法庭辯論各執一詞，你估計需要多久時間才能辨清是非曲直呢？”歐新華看陳無柄對勝訴有信心，就提了個時間問題。
陳無柄撓著腦袋，一時回答不了，這種利益對立的官司，打上三年五載也不少見，李文輝擅長無理糾纏，誰知他什麽時候厭煩了才肯罷手呢？“法官，我沒法估計。”
“陳無柄，如果雙方當事人不接受法庭調解，官司可能曠日持久，辯論翻翻複複，對你診所很不利。”歐新華指出，長期背負官司的負麵影響，對經營相當有害。
陳無柄當然知道，長期官司纏身是一個沉重包袱，輸了是輸，贏了也是輸了，不願意這樣，那也無奈呀？“法官，隻要是非分清，我沒有說不接受法庭調解呀？”
“那就好，陳無柄，抓不到竹節蛇，中毒責任難以落實，受害人賠償有先給付的先例，你們兩家有先給付的責任，等待落實責任人再追討回來。”歐新華談起實質調解。
陳無柄腦袋一下脹大了，給錢就是肉包子打狗追得回嗎？“法官，賠償一萬元有根據嗎？”
“那是原告的要求，法庭沒有支持，陳無柄，賠償要根據他的損害和過失情況作決定，”
“法官，我的訴求呢？既然是並案處理，我的訴求也該有個結果吧？”陳無柄提出要求。
歐新華看他沒有強調無賠償責任，點頭說：“當然，中毒案告一段落就進入下一個程序。”
陳無柄有些激動：“法官，行政案，兩局誰出庭應訴呢？不會還是李文輝吧？”
“是李文輝，兩局對你的指控提出反訴，你們是互為被告，開庭時候你會接到反訴書。”
陳無柄心裏咯噔，反訴？肯定是李文輝玩的花樣：“法官，我反對無證查封，違法了嗎？”
“陳無柄，兩局是國家機關，代表國家執法，不走審判程序，希望你接受法庭調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