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三方較量
元霄節過去，這年就算過完了，農家準備春耕生產，單位工作早也恢複正常，過年的話題結束，談的是當前工作了。集市經過年的短漸的休息，現在也恢複熙熙攘攘。
廣播員這個崗位溫釀已久，已經到開會決定的時候了。鄉黨委會在小會議廳召開，五常委已經碰過頭，鄉長提出的人選是白鐵梅，副書記提出的人選是卓娟，第一副鄉長提出胡愛花。淩書記和組織部長沒有表態，為了表示集體決策，黨委會表決是必須的。
小會議廳裏坐著黨委會委員，宣傳部長、黨委秘書，紀委書記、管鄉鎮企業的胡副鄉長、武裝部長、基層委員白先光、基層委員周國福。五常委到來會議就開始。
淩書記簡單說了開場白，就由宣傳部長報告廣播員崗位的重要，為適應形勢的需要決定選拔一個優秀播音員。選拔的條件是，政治可靠立場堅定，是黨團員的年輕女性，有比較高的文化水平，口齒伶俐發音正確會講普通話，是本地人熱愛家鄉熟悉本鄉情況。
宣傳部經調查研究篩選了三名候選人：卓娟、白鐵梅、胡愛花。秘書把三位候選人的履曆表發給委員傳閱，三位候選人條件都符合要求，稍有不同的是，卓娟是黨員更靠攏組織，白鐵梅在學校是團支書，文化水平最高，普通話講得最好，胡愛花參加過鄉宣傳隊本鄉情況最熟悉。其實這些情況委員們都知道，他們準備支持誰心中早有定數了。
接下去是委員發表意見，搏奕正式開始，三個候選人的支持者自然分為三個陣營。其實這陣營是不穩定的，雖然答應支持也很可能中途變卦，陣營牽頭的都是實權人物，發言必須分外小心，得罪了他就得不償失，那必須觀察是誰占優勢才不會站錯隊。
秘書是胡愛花男友，他支持胡愛花是義無反顧，胡副鄉長雖然是胡愛花叔叔，但是他在劉鄉長領導之下工作，劉鄉長支持的卻是白鐵梅，他不敢公開唱對台戲，就暗中請求管農業的第一副鄉長幫助，副鄉長都希望分享鄉長的權力，自然好靠攏答應常委中提名。
副書記是覬覦鄉長崗位的人，早就聯合了宣傳部長和秘書對抗鄉長，紀委書記和武裝部長是三方都在拉攏的人，他雖然都口頭答應，但要看淩書記傾向於誰，組織部秦部長對誰的要求都不表態，似乎置若罔聞。周國福和白先光都是基層委員，很自然結成同盟。
一時還沒有人發言，精明的人都懂得後發製人，讓別人先跳出撕殺然後否定，剩下的就是自己了。秘書有點嫩，首先沉不住氣站起來發言，他曆數胡愛花參加宣傳隊的成績，最關心群眾熟悉本鄉情況、最熱愛回馬鄉，她在播音員崗位上必定做得很出色。
秘書不是要緊的角色，鄉長和副書記都無動於衷，淩書記垂眼喝茶那兒也不看，秦部長麵無表情像一尊雕像。現在不是評先進，誰最愛回馬鄉沒有尺子可量，好一會沒人做聲，也就是說沒有支持者。秘書用懇切的目光看胡鄉長，那意思是現在不支持還等待何時？
胡副鄉長似乎覺得不是最有利時機，拿眼看是常委的副鄉長，但是，他望著淩書記和秦部長沒瞅見。沒辦法，胡副鄉長咳嗽一聲，也談起胡愛花在村裏的表現，跟群眾親切友好的關係，肯定她在宣傳隊的成績，並且說這成績宣傳部可以證實。
胡副鄉長這樣一說就等於拉了宣傳部入夥，宣傳部長不做聲就等於默認，而宣傳部長需要推卓娟上位，當然不能為他人作嫁衣裳。既然點了自己的名，就必須發言，既然胡副鄉長這樣討厭，礙手礙腳，那就得踢他出局，想照顧一下他的麵子也沒辦法了。
“胡鄉長和秘書說的沒錯，”宣傳部長做出微笑聲音平靜，讓這兩個喜形於色，他話鋒一轉：“胡愛花能歌善舞，但是，她的文化比較差，300字的宣講稿就念錯5字啊！”
在座的委員都偷偷笑了，雖然他們也經常遇到不認識的字讀錯了，他們的經驗是有邊讀邊有角就讀角，沒邊沒角就嗬嗬！這樣應付讀文件還是行之有效的。
胡副鄉長和秘書臉紅成紫茄子，他們想不到宣傳部長竟然當頭一棒，一點麵子都不講，不支持也就罷了，怎麽說得這樣難堪？這就等於宣布胡愛花沒資格了，而且舉薦她的人都是弱智，300字就讀錯5個，不等於小學三、四年級嗎？這攻擊太惡心了！
秘書相當忿忿，攻擊的雖然是胡愛花，也貶低了自己的人格，這樣差勁的人也去愛，那不是沒品位嗎？這口氣實在難以咽下去，他不能承認胡愛花差勁的事實。
“部長同誌，可能弄錯了吧？胡愛花履曆表上不是寫著初中畢業，成績優秀嗎？”
秘書也不願意得罪宣傳部長，壓著一團火氣說得相當委惋，部長很容易找到台階下，隻要說弄錯有可能，等調查調查再說，這就問題好辦了。但是，宣傳部長目標是剔除競爭者，免得礙手礙腳糾纏不清，少了一個人就是二選一，非此即彼，問題就簡單了。
“親愛的秘書同誌，履曆表是自己填寫的，組織必須核對是吧？這是從中學取來胡愛花畢業成績單：語文61，數學67，理化63，政治74，英語13，音樂85，這算優秀嗎？”
宣傳部長不承認弄錯，而且有根有據，胡愛花的畢業成績實在算不了優秀，語文僅僅及格，要推翻宣傳部長的話是很困難的。令對手忐忑不安的是部長竟然掌握這些資料，隨時可以當炮彈轟炸，白先光臉色很難看，不知道他掌握了鐵梅什麽秘密。
秘書沮喪的坐下，自己的一番努力泡湯了，感覺灰溜溜的不是滋味。初中畢業沒考上高中當然成績不會很好，漢字浩如煙海，自己大學畢業還有不少字不認識，在座各位敢讓我考一考，看會比胡愛花強嗎？你們不是一樣當領導？胡愛花就該你們譏笑麽？
委員們臉上的笑意就已經很明白，胡副鄉長知道胡愛花無可避免的出局了，雖然心裏恨得癢癢也知胳膊扭不過大腿，宣傳部長撕破了臉皮，隻好等待機會報複了。
現在隻剩下兩大陣營虎視眈眈，都在估量對方的力量，擺在麵上的是勢均力敵，但是態度搖擺兩人，是未知力量。出局了的兩個副鄉長會投向那一方？雙方都沒有絕對把握。
其實，紀委書記是副書記的人，他沒有明朗態度是不想充當馬前卒，當伏兵好異常軍突起，關鍵時候發揮作用抬高自己的地位。武裝部長不參與權利角逐，原則隻支持黨委，副鄉長跟鄉長有權力矛盾，貌合神離不願意鄉長強勢，副書記認為已經占據很大優勢。
劉鄉長看副書記如此鎮定自若，宣傳部長臉上喜上眉梢，副鄉長把椅子轉方向不看自己，心裏有點發毛，同盟軍隻有三人如何壓倒副書記？如果搏奕失利，兒媳婦飛了不說，自己的威望大受影響，政府首腦輸給宣傳部長，不但副鄉長譏笑，手下工作人員怎麽想？
劉鄉長把眼看白先光，白先光微擺腦袋，目光明亮，好像胸有成竹。劉鄉長心想他倒沉得住氣，情況明顯對自己不利，一切努力要打水漂，他該如坐針氈的。這就奇怪了，難道手頭有殺手鐧嗎？崗位是他女兒的，要發動也該他開頭，那就靜觀其變吧！
冷場了好一會，副書記對宣傳部長略點了一下頭，宣傳部長咳嗽兩聲，開始發言了。
“同誌們，播音員崗位候選人剩下兩個，卓娟和白鐵梅，卓娟是黨員，在基層當婦女主任兩年，了解黨的方針政策，有較豐富的工作經驗。相比白鐵梅剛出校門，如一張白紙沒有群眾基礎，我認為卓娟比白鐵梅更適宜擔任播音員。”這簡直是定下了基調讓人附和。
副書記把眼瞧紀委書記，這該是異軍突起時刻，他一發言支持，自己立即表態，調子就基本固定了，紀委書記嘴微動發現劉鄉長狠狠瞪著他，略一遲疑，周國福搶先起來發言了。
“部長同誌，卓娟文化水平怎樣？請把她的畢業成績單公布一下。”
宣傳部長沒想有人追問成績，略表示為難，他喁喁的說：“很抱歉，沒有卓娟的成績單。”
秘書一聽就火了，隻查別人不查自己：“部長，卓娟跟胡愛花同一學校，為什麽她沒成績單呢？”這質問引起竊竊私語，要核查就該一起核查，查一個不查一個無私有弊。
宣傳部長有些尷尬解釋說：“當時卓娟的班主任不在學校，所以沒有拿到她的成績單。”
白先光趁亂說：“她可能沒有參加畢業考試！所以沒成績單！”胡副鄉長抓住機會報一箭之仇，立即大聲附和：“就是，也可能是成績不及格，不好意思拿出來吧！”
宣傳部長有口難辯，副書記狠狠的瞪眼也沒彈壓住。劉鄉長趁機發言：“既然卓娟對婦女工作有豐富經驗，那就到婦聯工作好了，一張白紙不是最好畫新美圖畫嗎？”
情況急轉直下，宣傳部長處於尷尬境地，秦部長跟淩書記對視了一眼，發言說：“情況清楚了，現在要求幹部知識化，重文憑，白鐵梅高中畢業文化最高，我看她比較合適，淩書記你看呢？”淩書記放下茶杯緩緩的說：“那就是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