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燙手山芋
陳二奶奶服了陳無柄配的加味二陳湯,哮喘得到緩解,這些天以來第一次睡了一個好覺,第二天精神好了許多,能吃一碗稀飯,哮喘發作也沒有那麽厲害了。她兒子陳萬青提了一隻閹雞、10斤大米扶她來複診,感謝陳王六妙手回春。
陳萬青比陳悟道長一輩,陳悟道把他們迎進堂屋:“二奶奶、小叔,來就是了,怎麽這樣客氣?我都沒有東西敬孝二奶奶呢,這雞不能收,還是留給你家過年吧!”
“悟道呀,拿來就收下,家裏也沒有值錢東西。我想呀,沒得年過了,陳家多虧有你,我這老骨頭,才能睡個囫圇覺啊!”二奶奶眉眼展開,說話連貫沒那麽吃力了。
“是呀,悟道,我娘也住過醫院,錢花光病沒好,我們住不起啊!請先生出診紅包至少10元,藥費不知多少。眼看捱不過年了,隻是捱得太痛苦才找上你們,些許東西不成敬意,看在兄弟叔侄份上,別嫌少,將就著收下吧!”陳萬青實話實說,滿臉尷尬。
“小叔,言重了,我們都是一家人,我再貪心也不敢嫌少啊!給二奶奶看個病,那是小輩的本分應該的,小叔別客氣,我們是一家人,別把我當醫生看待。”
陳悟道和陳無柄昨晚在萬青家看二奶奶服藥後,觀察兩三個小時,看沒有毒、副反應之後,回家討論方劑直到深夜。本劑洋金花的分量是五分,雖然沒有中毒反應,不知定喘效果怎樣?如果二奶奶身體的耐受量還可以提高,如果提高到七分情況怎樣呢?
陳無柄因睡得晚天大亮還沒醒來,直到二奶奶和萬青來了,堂屋喧嘩才醒,他打著哈欠睡眼惺忪的走出來:“二奶奶、叔公早呀,哦,二奶奶,覺得怎樣,好些了嗎?”
“喲!我們陳家小王六,二奶奶來吵醒你啦?”二奶奶賞識又愛憐的瞅著他露出笑容。
陳無柄撓撓頭,二奶奶來了沒能迎接,遞茶請坐,在長輩麵前失禮,滿臉尷尬:“哎,不知你們來了,不好意思睡了個懶覺,二奶奶,感覺那兒不舒服呀?”
“噢,沒關係,我家小王六,昨晚勞苦功高,補個覺嘛,二奶奶昨夜也睡好了,多虧了你父子,有膽有識,我感覺好過多啦!”二奶奶皺巴巴的臉綻開了一絲笑容,夕陽般可愛。
“是呀,阿丙,你們那劑藥真是神了,以前喘氣不過來,坐不成睡不得,我得在旁邊守著,給她揉胸捶背。才合眼打盹她又犯喘了,一家人都疲憊不堪,多虧你家的神藥,昨夜總算睡得一覺了。”陳萬青雙眼星光閃閃,表現一種如釋重負得到解脫的感激。
“叔公,沒有什麽神藥,那是二奶奶身體沒有崩潰,藥力才能發揮作用緩解了症狀。哮喘病很頑固,它會反複發作,你們還不能掉以輕心。”陳無柄直言不諱指出病情的嚴重性。
“阿丙,我們知道這病很難治,有些人住院兩個月也沒好。能夠象昨晚那樣能吃能睡,不折騰人就心滿意足了。”陳萬青沒有奢求,很實際的要求緩解症狀不折騰人。
“叔公,你這要求合情合理,很抱歉,我隻能說盡心盡力去做。我告訴過你們這藥有毒性,不能多服久服,一個療程之後需要停藥幾天。停藥後哮喘很可能複發,情況怎樣還難以預料,你們得有個心理準備。”病情好轉,陳無柄沒有沾沾自喜,把實情相告。
一般的王六或者醫院醫生,是不會把這實情告訴患者和家屬的,猶其是王六,首劑藥療效顯著正是自吹自擂的機會,淺薄者就趾高氣揚尾巴翹上天,趁機抬高身價。
陳悟道配好了第二劑藥,讓老婆桂芳生火熬著就到堂屋給二奶奶診脈,仔細比對昨天的脈象看有什麽變化。診過脈後讓陳無柄接著診,除了比對昨天脈象之外,主要看兩人對脈象的判斷有什麽差異,討論判斷的根據看誰更接近實際決定取舍。
二奶奶的情況比預期的要稍好,山裏人辛勤勞作,生命力比較頑強耐受毒性能力也高一些,症狀緩解不是回光返照,是真的好轉了,陳家父子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根據二奶奶現在的脈象判斷正氣虛耗的情況,洋金花的分量不宜增加,為了避免中毒反應,宜增加食療提高身體素質,陳悟道開出食療方:鮮山藥一兩,鮮茯苓五錢,意似仁五錢,白術一錢,黨參一錢,粳米半斤煮粥當主食。這藥性平和微溫味淡,宜作食療。
陳無柄建議增加鯽魚一條熬成粥,既溫中益五髒,又美味增加營養。陳悟道拍案叫好,本草記載鯽魚是魚中上品,男婦虛損最宜食用,怎麽沒想到呢?
就連不懂藥性的陳萬青也覺得鯽魚粥要比純藥粥好,藥粥即使不苦也也沒味道,加上鯽魚顯而易見至少美味有營養,對什麽人都有好處。給老娘補虛比吃肉還好哩!
“小叔,食療藥材都有,隻是這鯽魚必須你們不辭勞苦去抓啦!冬季水冷下水要含一塊熟幹薑,以防得風寒。”陳悟道知道冬季抓魚不容易,得了風寒反而不美了。
“不要緊,抓魚雖然比較受罪,比那每晚熬夜不得睡覺要好多啦!”陳萬青拍拍結實的胸膛晃動粗壯的手臂,哼了一聲,意思是老子比牛還壯,怕什麽水冷呢!
桂芳熬好了藥端出來:“二奶奶,你好些了嗎?這是你的藥,冷熱正好你喝了吧!”
“唉,桂芳,辛苦你啦!忙裏忙外的你歇歇,我自己喝!”二奶奶感激的接過藥碗來。
“不辛苦,二奶奶,你是陳家最尊輩,平時沒有敬孝你,為你做點事還不應該嗎!”
二奶奶搖頭晃腦嘖嘖嘴:“好人,你們一家都是好人,我老婆子有福啊!”
就在這時候,白先福匆匆忙忙背了他的小兒子闖進院子,白大嫂跟在後麵跑得氣喘籲籲。小孩12歲,小腿外側血跡斑斑,因為疼痛哭哭啼啼,寶貝受傷夫妻倆驚慌失措。
“陳王六,快,快看看我家鐵蛋,流了許多血!快,趕緊止血!”
“先福兄,孩子流血是怎麽回事?跌傷還是砸傷?不對,好象是什麽咬傷啦?”陳無柄粗略觀察發現情況不大對,白先福是白先光的近親兄弟,這可是一個燙手山芋。
“沒錯,陳王六,那是狗咬傷的,就在村口那邊!那死發瘟誰也沒咬就咬我家鐵蛋!”白先福臉色鐵青,說起那咬人的狗還氣得咬牙切齒,一肚子火氣憤憤不平。
白先福是白書記的嫡係,以前曾經仇視陳家,雖然沒有赤膊上陣惡語相加,也冷冰冰從不來往,視陳無柄如草芥。現在寶貝蛋受傷,才想到他是陳王六曾經挽救了白先明一條腿,這才屈尊來到陳家求醫,陳悟道見到他趕緊回避,陳無柄隻好上前招呼。
“先福兄,那狗是本村家養的還是流浪狗呢?鐵蛋是怎樣被咬的,他逗狗了嗎?”
“這條發瘟狗不是本村的,一群孩子拿石子砸狗,鐵蛋跑在後麵,被那發瘟咬了!”白先福氣呼呼的把經過簡略說了一下,很怪那狗有眼不識泰山,竟敢咬了自己寶貝。
“先福兄,冬春常有瘋狗,鐵蛋恐怕是瘋狗所傷,我先清洗消毒傷口,再作診斷吧!”陳無柄用冷開水兌了高錳酸鉀溶液,解開草草包紮的破布,衝洗傷口不斷擠出黑血,盡量清除毒素。白先福夫妻看著一地血水,心痛得不行,不止血反而把血擠出什麽意思?
“陳王六,血液是寶貴的,你,你怎麽把它往外擠呢?”
“先福兄、白嫂子,瘋狗口涎毒素很厲害,必須盡量清除。就是家狗口涎細菌也很多,咬傷之後汙染血液,這樣清洗還難免部分毒素侵入,怎麽敢留下它呢?”陳無柄給他們解釋了利害關係,那汙染的毒血留下利少害多,那是可惜不得的。
“陳王六,那發瘟狗沒有追到打死,怎麽知道鐵蛋是不是瘋狗咬的呢?”
“別急,白嫂子,我有辦法測試,”陳無柄衝洗傷口完畢,回房抓了小把黃豆,白家三人每人分給幾顆請他們吃,白家夫妻聞了聞,發現是生黃豆那怎麽能吃?小心放了兩顆在嘴裏咀嚼,一股辛麻腥臊味道他們趕緊吐了出來,鐵蛋卻津津有味的吃下去了。
白嫂子趕緊叫小兒子吐掉,狠瞪陳無柄一眼,怎麽這樣捉弄人呢?陳無柄搖搖頭很沉重的說:“先福兄、白嫂子,很不幸,咬鐵蛋的是瘋狗。正常人吃不下生黃豆,中瘋狗毒的吃著如炒香的,你們看鐵蛋吃得這樣香……這測試準確率很高!”
白家夫妻一下呆若木雞,瘋狗咬傷很要命,當時服藥解毒似乎傷愈無事,短則十多天長則數月、數年,甚至二十年後還因瘋狗毒發送命。白嫂子跌坐地上嗚咽起來了。
“陳王六,救救鐵蛋,他才十二歲啊!”硬漢子白先福顧不得麵子,跪下抱住陳無柄的大腿哭喊起來。昨天還追隨白先光敵視陳家,今天就成救命菩薩臨時抱佛腳了。
“先福兄,解瘋狗毒可以,但自古以來難杜絕後患,現在科學發達,研究成功瘋狗針,可以杜絕複發,市疾病控製中心有這種針,趕緊送人去,過去24小時就無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