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鞋子合不合適腳才知道
光明診所粉涮了房屋有了藥櫃，中草藥分門別類放進抽屜裏，寫上標簽，看起來就象專業的診所了。光明中醫學院函授快要畢業，申請營業執照的時候就少了一樣挑剔。
白先光果然不是傻冒，很快就發覺了白鐵梅掩耳盜鈴的把戲，這一次火氣比陳無柄籃球集訓還要大，籃球集訓是上級要那樣做，沒法發作。這次是自己的女兒背後捅刀，他暴跳如雷幾乎把餐桌拍散架了：“臭不要臉的死丫頭！說！你姓白還是姓陳？”
白鐵梅躲進房間關上門，等他摔盤打碗發過一通火，才不緊不慢的說：“不就是一個藥櫃嗎？我被綁架，陳無柄單槍獨馬救我出來，白家人謝字都沒有一個，開口就是打斷狗腿，這無情無義要臉嗎？我無以為報送陳無柄一個藥櫃，怎麽就臭不要臉啦？”
白先光張口喘氣找不出理由罵人：“死丫頭還敢頂嘴！不是叫你跟他一刀兩斷永不來往嗎？看著他做了什麽狗屁運動員，心癢癢的要跟他，連祖宗、老子也不要了是不是？”
“我和誰好跟祖宗、老子有什麽關係？陳無柄那兒妨礙白家了？”白鐵梅趁機追問那仇恨的根源，每次追問到具體仇恨都是籠統的回答，總之是不共戴天。
“當然有關係了！你招仇家子為親白家就葬送給仇人，我如何去見列祖列宗？這比敗家還要嚴重！爺爺希望仇恨在你這一代結束，不挑起也不來往犯忌，明白嗎？”
白先光找到了冠冕堂皇的理由，通過不來往淡化矛盾，不提起具體仇恨讓新一代人結束怨恨。既表示自己品德高尚，又把問題搪塞過去，白鐵梅也無法窮追下去。
“既然爺爺希望仇恨在我這一代結束，我跟陳無柄友好就符合他老人家的願望，老爸，你那天去見到他就有交待了是不？那就沒有必要跟陳家作對了吧！”白鐵梅逮住話柄反攻。
白先光倒抽了一口冷氣，繞來繞去，被女兒繞進去了，要翻臉發作，那是自己說過的話，急中生智強詞奪理說：“友好當然沒問題，小時候你們友好我就沒反對，現在友好是要嫁給他，性質就全變了，那是要把白家葬送給仇人，那絕對不允許！”
“友好沒問題，那是你說的，老爸，既然沒問題我們就先友好，談婚論嫁以後再說！”“那不行！”白先光立即把退路截斷：“現在友好就要發展到談婚論嫁，先跟劉鄉長三公子登記訂婚，稍微友好一下還好說，否則，想也別想！”他的話斬釘截鐵似的。
又提劉鴨蛋？自己如花似玉聰明伶俐，為什麽硬要把鮮花插牛糞上？白鐵梅氣不從一處來，老爸就隻為了白家祖宗，完全忽視自己的感受，把我送給劉鴨蛋？想也別想！
“劉鴨蛋究竟許諾你什麽好處？天下都沒男人了這樣惦記他！”
白先光愕然了一下，這死丫頭還是不肯接受他。既要人材好又要家庭背景好，還得願意上門，這容易找嗎！也不想想，家庭背景好的後生找老婆還不容易麽？誰肯當上門女婿？總是有些缺陷才願意吧！鴨蛋有什麽關係，又不讀書了真是的！
“我說丫頭，你也別好高騖遠了，有劉鄉長罩著鴨蛋也吃皇糧，而且才女名正言順到鄉鎮工作。難得他看上了你，願意屈就咱白家，你就別嫌這嫌那的找不痛快好嗎！”
白鐵梅聽老爸的意思是抱定劉鄉長的大腿，拿自己當籌碼。那劉鴨蛋初中時就色迷迷的討好，自己就修理了他兩三次，讓他望而生威，想起來就惡心要吐，怎麽能跟他在一起呢？她越想越生氣：“我就不要鴨蛋，誰見他好誰拿去當寶貝！”
“那由不得你！這家是我說了算！明天就到三山墟去見劉鄉長！”白先光下了命令。
“我說不要劉鴨蛋就不要劉鴨蛋！問問他還記得鴛鴦腳踢屁股麽？有膽就叫他到白家試試看！”白鐵梅是針鋒對麥芒，老爸是習慣用武力壓服，她就用武力反抗，劉鴨蛋是手下敗將，她就用武力威脅，誰也不願意給準女朋友打得滿地找牙吧？
“你！”白先光氣得說不出話來，他隻教了女兒三路拳腳防身，沒想到這劉鴨蛋是慫包真是丟男人的臉：“告訴你別想那臭無賴！我絕對不準他進白家的門，別逼我廢了他！”
“你敢廢了他，我就廢了劉鴨蛋！就說這是你指使的！”白鐵梅知道他不敢得罪劉鄉長，揪住了這辮子不放，你拿陳家威脅我，我就威脅劉鴨蛋讓你投鼠忌器。
“你敢！沒大沒小的說一句頂一句，我拍扁你的嘴！再強就捆綁起來不準出去！”
白鐵梅沒有什麽不敢的，小時候闖過的禍就不少，被綁架了還是一腳廢了竹節蛇，根本就沒想身處綁匪巢穴隨時都可能被撕票。她盛怒時候什麽事都敢做！
“好呀，那樣我就嚷嚷叫白家族人都知道，我給關起來了！看你有臉見人不？”
世間事就是一物服一物，白先光一向說一不二，在村裏言出必行不允許誰反對他，即使是錯了也得將錯就錯，誰敢當麵質疑他必拳腳伺候。女兒當麵頂撞一句遞一句的分毫不讓，他那幾板斧不起作用拿她沒辦法，隻得悄悄敗下陣來，暗自發狠生悶氣。
“生了個忤逆女，我當然沒臉，不要祖宗不要父母，大逆不孝就有臉了嗎？”
“好啦，好啦！你們父女就少說一句吧！”老祖婆嘟嘟噥噥愁眉苦臉：“沒見過父女象你們這樣，簡直就是冤家一見麵就掐，掐什麽？輸了是輸了，贏了也是輸了！”
家庭至親吵架嘔氣，無論誰贏誰輸，損失的都是家庭，結果都是輸。這真是至理名言，卻讓一個不識字的老太太脫口說出來了，唇槍舌劍的雙方嘎然收兵，白先光拂袖而去了。
白鐵梅開門出來，老祖婆老臉皺成黑棗，嘮嘮叨叨的勸說：“大妹，他是你爸，就不能讓他三分嗎？誰都不敢這樣頂撞他，你這樣他有多傷心啊！”
“祖婆！我也不想這樣，他要把我嫁給劉鴨蛋，你知那人有多惡心嗎？跟他過一輩子我寧願去死！老爸根本不在乎我的意願，我若不頂撞讓他三分，這事就改變不了！”
“唉，說的也是，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女兒家誰不想有個如意郎君？大妹呀，你的意中人生錯到陳家，這就有緣無份，若換到另外人家就一切完滿啦！”
“祖婆，老爸要象你這樣想一想就好啦！強迫自己女兒嫁給一個討厭的人，這多傷分，還有親情嗎？我就不明白，陳家怎麽妨礙白家了？”白鐵梅並不承認緣分的說法，追求愛情幸福是每個人與生俱來的權利，追求失敗是因為阻撓的力量太強大，不是沒緣分。
“怎麽妨礙白家就不要鑽這牛角尖了，大妹，俗話說易尋無價寶，難覓知心郎，可見這世上夫妻滿意的很少、很少，都是湊合著過。做父母的那有不願意子女好啊？”
白鐵梅承認，這也是難以否認的事實，父母當然願意子女過得好，可惜的是，父母和子女對好的理解和標準大相徑庭，沒有尊重對方的意見，以致矛盾水火不相容。
“祖婆說的不錯，易尋無價寶難覓知心郎，如今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所以我絕對不能輕易說放棄！做父母的願意子女過得好，就應該尊重子女的選擇，對吧？”
“唉，大妹呀，你找到的是不是知心郎還很難說，未嫁時覺得千好萬好，嫁過去才發現原來是中山狼，這種例子多得很。你還很年輕看人容易看走眼，父母意見跟子女不同這很平常，父母堅持自己意見也是為子女好，大妹，父母會害自己的子女嗎？”
當然，天下的父母決不會害自己的子女，白鐵梅心裏想，父母也很容易好心辦壞事，到後來悔之無及也不少。都說可憐天下父母心，就沒說可憐天下子女心呢？
“祖婆，看人看走眼是難免的，年輕人會看走眼，老年人同樣也會看走眼。子女都願意孝順父母，事關一生幸福為難啊！總不能因為看走眼就剝奪他的選擇權利吧！”
“都說人心隔肚皮，誰也不敢說就沒有看錯過人。大妹，做父母的多吃了把鹽，見過的人也多些，看人總比子女有經驗吧？他們不是剝奪你選擇權利，是怕你選錯人啊！”
這理由貌似成立，做父母的確有這個主觀願望，白鐵梅認為，對幸福理解不同，標準差異可能造成相反結論。“祖婆，父母是比子女有經驗，這經驗是他自己的不是子女的，這就導致看人出發點和標準不同，父母認為好的子女認為很差，這就難以統一意見了。”
“大妹呀，年紀不同看法可能不同，當你有了孩子到了父母年紀，你的看法和標準就跟父母一樣，你跟自己的孩子就可能重複現在，要不那麽多的老話、俗話說怎麽傳下來呢？”
老祖婆沒有讀書識字，卻象個哲學家，她這樣說白鐵梅倒聽得進去，不象老爸硬邦邦的武力壓服對他隻有憎惡和反抗。也許，30年後觀點和父母相同，這30年怎麽過呢？
“祖婆，幾十年後難以預料，鞋子合不合適腳才知道，這選擇就交給子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