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她四周觀察了一下, 並未發現羅睺的痕跡，一個猜測登時浮現在腦海。
“羅睺，上次在龍淵, 你趁著打破禁製的機會，在我識海中留下了一縷意識？”
連蓮咬牙, 這廝也太陰險了, 居然連鴻鈞都沒發現他的手段。潛藏這麽多年, 連被盤古大神擒拿都沒現身, 直到現在才暴露出來。
羅睺輕笑道：“別擔心，這隻是我一縷殘留的意識，傷害不了你。現在被你發現了，估計也存活不了多久, 但我還是要告訴你, 丫頭，你真的被盤古利用了。”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什麽滅世黑蓮，淨世白蓮的根本聽不懂，我隻是一朵普通的小黑蓮，最近才認識盤古大神。羅睺，你別想著挑撥離間,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被盤古大神擒拿了, 想讓我放你出去。”
連蓮壓根不聽羅睺的說辭, 即便內心也充滿疑惑。
“我就知道你不會相信我，但是沒有關係，你可以找盤古確認。隻要他還要臉, 就一定會告訴你真相，當然, 他早就是個不要臉的人，否則也做不出傷害你利用你的事。”
羅睺嗬嗬笑著，以誘哄的語氣的說道：“去吧，去詢問盤古，看他承不承認。”
連蓮微微蹙眉，一邊覺得羅睺故意挑撥離間，一邊又忍不住懷疑事情的真實性。
“我為什麽要聽你的？”羅睺是想害死她吧！居然要她找盤古大神對峙。
萬一盤古大神發怒，她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羅睺無奈的歎了口氣，幽怨委屈的說：“你就這麽不信任我？你自己說，我有害過你嗎？”
“你在我識海中留下一縷神識不就是想害我？”連蓮無語的翻了個白眼，這廝還裝上委屈了。
“你不如把謊話編的更圓滿一點，或許我可以考慮考慮。”
“嗬……想套話？那行，我就把知道的都告訴你。丫頭，等你知曉真相後可別跟我哭鼻子。”羅睺笑嘻嘻，當真講述起自己知道的事情來。
“丫頭，你應該意識到了，我、鴻鈞、三王與盤古都來自洪荒之前的世界，那個世界一片混沌，被稱為鴻蒙世界。鴻蒙世界比洪荒殘酷得多，那個世界的生靈也更加強大，其中最厲害的被稱為三千混沌魔神。”
“三千隻是個虛數，不過隻有踏入混元大羅金仙境界的才有資格被稱為魔神，我、鴻鈞、三王與盤古都是混沌魔神。我乃鴻蒙第一縷魔氣所化，鴻鈞是鴻蒙第一縷正氣所化，所以我們天生敵對。”
“龍鳳麒麟三個家夥的原形就是他們的名字，而盤古是最後出世的一個魔神，自創世青蓮孕育而出。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他確實是當時最強的混沌魔神。”
說到這裏，羅睺自嘲一笑，不如盤古，也沒什麽可丟人的。
“盤古為了以力證道，在鴻蒙世界掀起了腥風血雨，殘殺了無數混沌魔神，並奪取他們的鴻蒙紫氣。我、鴻鈞、三王等人都被追殺過，最後用各自的手段保住了性命。”
“後來盤古集齊三千鴻蒙紫氣，持盤古斧劈開了那片混沌，隻可惜，他證道失敗了。自此，鴻蒙消失，洪荒出現，他的身體演化為洪荒萬物，創造了一片更加美麗的世界。”
“而孕育他的創世青蓮因為承受不住開天的壓力，破碎成無數威力極強的先天靈寶，包括三顆蓮子。這三顆蓮子分別是十二品功德金蓮，十二品業火紅蓮與十二品淨世白蓮。鴻鈞尋到了功德金蓮，而你得到了業火紅蓮。”
“至於淨世白蓮，就是原本的你。為了證道，盤古將所有血腥、殺戮等等陰暗負麵的力量全部轉移到淨世白蓮體內，想讓淨世白蓮將其消融，結果就是將淨世白蓮完全汙染，變成了陰暗的滅世黑蓮。”
“至於你為何會開啟靈智修煉並且化形，我猜測是盤古動了手腳，並且用這種方式複蘇。從頭到尾，他都在利用你，你以為他讓你進入神殿是欣賞你，借機抬高你的身份？嗬，不過放在身邊監視罷了。”
“一旦你突破封禁，變成被殺戮控製的滅世黑蓮，就是你的死期。丫頭，你認為我這個謊話還圓滿嗎？”
連蓮久久沒有回過神來，羅睺的話有漏洞，可大部分很符合她知曉的內容。她確實是滅世黑蓮，她確實從夢中喚醒了盤古，她確實失控過，變成隻知道殺戮的機器。
十二品功德金蓮沒有開啟靈智化成人形，十二品業火紅蓮也沒有化成人形，偏偏她化形了，修煉了。
若說隻是巧合，她絕對不信。
那麽隻有一種可能，這是被盤古特意安排的！
思及此，她隻覺得後背一片發涼，原來從頭到尾，她都隻是盤古手中的棋子？
盤古把她放在身邊，真的隻是為了監視？免得她真的滅世？
澎湃的內心一點點沉寂下來，不願意相信對她那麽寵愛的盤古大神內心如此陰暗。或許站在盤古的角度，隻是為了讓洪荒變得更好，其餘一切都可以犧牲。
畢竟在鴻蒙世界，他就幹過這種事，幾乎將三千魔神屠戮殆盡。
可是站在她自己的角度，隻覺得無比憋屈，難以承受。
“丫頭，喂，丫頭，你真的被打擊到了？你可不要就此自暴自棄啊。你得想辦法強大起來，隻有足夠強大，才能逃脫盤古的掌控。我猜盤古已經從天道那裏得到一縷鴻蒙紫氣，重新踏入混元大羅金仙境界了。”
羅睺見她久久沒有動靜，擔心她太過衝動，又或者自此消沉，不得不開口提醒。
“混元大羅金仙？”連蓮裝作不知情的問道。
“沒錯，大羅金仙並不是終點，往上還有準聖境界，也就是我現在的境界。這之後就必須得到鴻蒙紫氣，才能更進一步。隻可惜我尋找這麽多年也沒能找到一縷，我懷疑天道出現之後，就全部收走了。”
連蓮卻想到另外一件事，傳說鴻鈞開壇講道後收了幾個徒弟，並且傳下了七道鴻蒙紫氣。若是盤古得到了一道，到時豈不隻有六道？
話說，盤古複蘇了，鴻鈞還會不會開壇講道都是個未知數，她該從哪裏獲取鴻蒙紫氣？
一時間，她隻覺得時間緊迫，必須盡快提升自己了。
“蟠桃，黃中李，成熟的太是時候了。”她琢磨著，又想到這是盤古隨手賞賜的，心情登時又複雜起來。
她真的能反抗盤古大神嗎？
“黑蓮聖母？”
“黑蓮聖母？”
耳旁傳來後土的聲音，連蓮驀地驚醒，應了一聲。
“何事？”
後土麵色古怪的說：“黑蓮聖母可是想到了什麽？”
連蓮有點尷尬，許是她剛才發呆太久，讓後土懷疑了。
“是想到一點，但不多，也許要慢慢才能回憶完整。謝謝後土道友告訴我這些，那我就不耽誤道友造巫，先行告辭了。對了，後土道友若是有空，歡迎來神殿找我玩。”
“好，我送送黑蓮聖母。”後土揚起唇角，看來理智清醒的黑蓮聖母還是很不錯的。
若是真能入神殿，付出再多也值得。
一直走到廣場邊緣，後土才停下。
“黑蓮聖母，請代我們十二祖巫跟盤古大神問好。”
連蓮扯出個笑容，點了點頭：“我會的。”
她都十多年沒見過盤古了。
後土又寒暄了幾句才離開，直到徹底不見蹤影，連蓮才轉過身來。
腦子裏忽然“轟隆”一聲悶響，伴隨著一道無奈的嘶吼，羅睺的殘餘意識瞬間被她消滅。
就算他說的都是真的，也不代表他就是好東西，連蓮不可能容忍他繼續留在自己識海裏。
她抬步朝著兩株先天靈根走去，紅豔豔黃澄澄的果實看得她心情好了許多。
既然是盤古送她的禮物，那她就用不著客氣了，一口氣摘了七八個蟠桃和三個黃中李，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
原本非常期待品嚐靈果，可現在卻覺得味同嚼蠟，吃掉一整個蟠桃，她居然沒嚐出是什麽滋味。
周身靈力倒是急劇攀升，好在她一直運轉著周天，才不至於出狀況。
“不愧是先天靈根，一個蟠桃起碼能讓地仙境界的小妖踏入金仙中期甚至後期了。不過對我來說作用有限，吃十個都未必能前進一小步。”
修為越高，突破越困難，一是需要聚集更多的力量，二是領悟起來更困難。
她哢哢哢一口氣吃掉了七個蟠桃，不知是不是有淨化負麵情緒的作用，她的心情已經慢慢恢複了。
吃到最後，也真正品嚐起蟠桃的味道來。
甘甜可口，馨香宜人，靈氣充盈，比她以前吃過的所有靈果加起來都要美味！
“再來試試黃中李。”
她頗為期待的拿起一顆黃澄澄的果子，那果子上還天生凝聚出“黃中”二字，也是很神奇。
黃中李的味道與蟠桃不太一樣，是另一種令人著迷的口味，且蘊含的靈氣更加充裕。
三個黃中李吃完，她感覺周身力量已經到了一個瓶頸，登時集中精神消化起這股力量來。
這一打坐就是整整一千年！
一千年後，連蓮順利突破瓶頸，跨入了大羅金仙中期。
睜開雙眼，她露出個滿足的笑容，能這麽快進階，全仰仗這些靈果，也不知道剩下的靈果夠不夠她再進一級。
“先不急，得好好穩固境界，以及學習相應的法術……對了，這千年也不知道盤古大神有沒有吩咐什麽事情，我這侍女當的好像有點不合格。”
一想到盤古，她心情又是一陣複雜，她真的隻是盤古的一顆棋子嗎？
如果羅睺說出這些隻是為了讓她營救，那很顯然，他失敗了。
不過，她也有些好奇盤古有沒有殺掉這六個混沌魔神，按理說隻要世間還存在陰暗的情緒，羅睺就永遠不會消失，最多實力被削弱。
元鳳要是就這樣死掉，那恐怕就沒有孔宣與金鵬了。
思索片刻，連蓮打算溝通盤古試試，有些事，也許可以旁敲側擊一下。
她爬上六層，在階梯最後一道停了下來，咬了咬下唇，說道：“請盤古大神恕罪，我因貪圖先天靈根，一時好奇食用了過多的蟠桃與黃中李，以至於耗費千年才將其力量完全消化，沒有盡到侍奉盤古大神的義務。”
眼前忽然閃過一道銀光，迫人的禁製瞬間消失了，空氣中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進來。”
連蓮訝異，盤古大神居然允許她進入第六層？
“謝盤古大神。”這麽好的機會她自然不會錯過，淺淺吸了一口氣，走了進去。
待看清第六層的情形，她腦子裏一陣嗡鳴，這裏居然關押著六個混沌魔神！
寬敞的大殿中，閃爍著六個淡金色光團，每一個都有方圓十米左右，彼此間隔。這些混沌魔神都以原形存在，她深刻懷疑是受傷太重無法再化形。
左邊，一條巨龍睜著冰冷的雙眼，憤怒的盯著中間的盤古；右邊，一隻火紅的鳳凰時不時噴出一道火焰，似乎想逃脫困境。
左前方，一隻巨大的黑色麒麟無力的趴在地上，仿佛已經認命；右前方，一株虛幻的楊柳垂下所有枝條，忽明忽滅。
正前方則是一團黑霧與一塊七八米高的青石，她才知道原來時辰道人的原形是一塊石頭。
而這些混沌魔神身上，似乎不斷逸散出一道道灰白色的東西，這些東西穿過淡金色光團後就消失了，不知有何作用。
“見過盤古大神。”她很快收回目光，恭敬的問安。
盤古回過身來，英俊陽剛的麵容露出笑意：“看來靈果的效果不錯。不過你也不能太依賴，否則隻是空中樓閣。”
“謝盤古大神提醒，我會努力夯實境界。”連蓮也沒打算繼續突破，她最近升級升的太快，若非根基穩固，隻怕要出問題。
她又好奇地看了一眼那些混沌魔神，斟酌著問道：“盤古大神，這是……”
“廢物利用罷了。”盤古隨口說了一句，並沒有多做解釋。
連蓮神色複雜，混沌魔神在盤古眼裏隻是廢物，那她呢？是不是連廢物都算不上？
“嗬，廢物？在你眼裏，恐怕隻有你自己不是廢物吧。盤古，我真是低估了你的無恥，居然吸收我們的混沌之力以補足自身，有本事你就直接殺了我！”千離淒厲慘叫，控訴著盤古的罪行。
龍廷也惡狠狠瞪著盤古，就連麒麟都睜開了雙眼。
混沌之力？連蓮愣了一下，那些逸散出來的灰白色東西就是混沌之力？盤古用來提升自己的境界？
若是羅睺猜得沒錯，盤古應該已經踏入了混元大羅金仙境界，再往上，就是混元太極聖人，他是想利用這些混沌魔神再次達到這個境界？
天道也就這個境界，盤古是想跟天道爭鋒？還是說，想再次證道？
一時間，連蓮思緒翻飛，甚至想到了三清、金烏、十二祖巫等等。這些都是盤古身體各部分誕生出的生靈，若是盤古想再次證道，會不會將其回收？
這個猜測讓她很不舒服，也覺得很可怕。
“盤古，你收拾我們也就罷了，畢竟是老仇人，可你怎麽連你眼前的丫頭也欺騙？你自己為了證道，險些將她害死，結果到現在都不放過她，果真是個冷酷無情的家夥。”
羅睺不知何時已經化成人形，麵色蒼白，就連唇瓣都毫無血色，飄在半空活像一個幽靈，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他笑得很瘮人，並沒有半點被折磨的覺悟：“丫頭，該知道的你都知道了吧？”
連蓮麵色微變，沒想到羅睺會當眾拆穿這件事，她還打算旁敲側擊，慢慢詢問的。
羅睺就是故意讓她與盤古的關係破裂，這是逼迫她戰隊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她可不想跟混沌魔神一樣被關在囚籠裏，慢慢等死。
“丫頭，何必自欺欺人？盤古為了證道，將所有陰暗負麵的情緒全部轉移到了你的體內，讓你從淨世白蓮變成了滅世黑蓮。嗬，這件事活著的混沌魔神都清楚。”
羅睺索性把一切都挑明了，玩味地盯著盤古說：“你可真夠陰險，把丫頭弄進神殿，不就是為了監視她？一旦她突破封禁，陷入黑暗，就第一時間殺了她是嗎？可憐她還把你當做偉大的創世神尊敬，何其可笑。”
連蓮緊張的握緊了雙拳，到了這個地步，她再說不知道不相信已經沒用了。
所以她幹脆直麵盤古，低聲詢問道：“盤古大神，羅睺說的可是真的？”
盤古深深看了羅睺一眼，羅睺冷笑一聲，頗為得意。
許久，盤古的目光才落到連蓮身上，答道：“有一部分是真的。創世青蓮剛結出蓮子時，你本是淨世白蓮，純潔而神聖，傳聞可以淨化一切負麵力量。為了證道，我不得不淨化負麵力量，而你是最合適的。”
“但我沒料到你根本承受不住我的力量，不但沒能完成淨化，反而被負麵力量所汙染，變成了滅世黑蓮。一旦你體內的力量爆發，將會引來很可怕的後果，甚至毀滅世間。”
聽到盤古的親自解答，連蓮最後一絲期望也消失無蹤了。
她輕輕顫抖起來，不知道是憤怒還是絕望，抑或，隻是深深的無奈。
“所以，讓我開啟靈智修煉是你的主意？”
“是。”
“所以，你早就計劃好，利用我複蘇？”
“是。”
“所以，你封禁了我的記憶與力量？”
“是。”
“所以，一旦我突破封禁，變成隻知道殺戮的機器，你會第一時間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