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別說隻靠著一口氣撐著的裴子漫, 就連台下的觀眾也深吸了口冷氣。
遲璿和元若星也反應過來,顧湄口中的“裴子漫完了”竟然是這個意思。
隻是——
“湄湄,你怎麽知道這首歌不是她作的?”
遲璿這句話將休息室其餘的練習生視線都吸引了過來, 她們議論起來:
“這麽說裴子漫這首歌真不是她自己作的?”
“她膽子也太大了吧, 千萬人級別的直播,她也敢弄虛作假,這事傳了出去, 我們不得也跟著受連累。”
還有不少練習生也圍了過來問顧湄, 她究竟是怎麽知道的。
好在這個時候工作人員來到休息室, 將顧湄叫去候場區候場, 她才得以逃過一劫。
畢竟在休息間說了就相當於對著千萬觀眾說了,顧湄要是直言那首歌是她所作, 她過去的事也會被人扒出來。
她並不喜歡隱私暴露人前的感覺,更不喜歡他們如外公一樣,將她放棄小提琴的事歸結於爸爸破產。
明明放棄小提琴的決定是她所作,可一旦破產的事爆出來, 所有人都覺得是爸爸的錯,因為爸爸經營不善,導致顧氏破產,讓她無力繼續學業。
可他們都忘了, 也是爸爸讓她來到這個世界,讓她享受了十七年無憂無慮的生活。
顧湄為決賽所選的歌雖然也是在學院讀書的時候所寫,但這首歌的個人風格沒有那幾首明顯, 經過學院裏幾位導師的指點,更是模糊了風格。
如今過了五年,她承受過生活的磋磨,加之改編, 唱出來更是讓人察覺不到當年的風格。
顧湄離開了休息室,練習生沒了追問的對象,隻能將滿腔的疑惑寄於溫光霽能有所解答。
“你撒謊”三個字說出來,裴子漫纖細的身形微晃了下,幾乎要倒下去,卻還是強撐著精神。
裴子漫開口:“溫導師怎麽這麽說?”
大有一副溫光霽沒有證據,就無法證明這首歌不是她的。
溫光霽的眸光漸冷:“因為這首歌是我學妹五年前所作,她曾經拿來這首歌讓我幫忙修改提意見,這首歌的前奏就是我重寫的。這麽說夠了嗎?”
他頓了頓:“如果不夠,我這兒有那首歌的備份記錄,現在就可以拿過來。”
裴子漫幾乎落淚,頹廢地承認:“……對不起。”
手中的話筒掉落,砸出了不小的響聲,好在演播室中編導迅速將她的話筒關閉,這才沒有讓這響聲繼續蔓延整個場館。
她先前有想過,或許溫光霽是曾經聽過這首歌,可她怎麽也沒想過,溫光霽竟然認識作曲者,甚至於這首歌竟也有溫光霽操刀的曆史。
裴子漫從沒想過,她的僥幸心理竟然犯下了這麽大錯。
現場的觀眾們也都驚呆了,在場不少裴子漫的粉絲,滿心喜悅地來想送自家愛豆出道,沒想到竟然出了這種事,她們內心有些複雜,不敢相信自己喜歡的愛豆竟然會做出這種事。
……這不就是欺騙觀眾嗎?
突然鬧出這種事,演播室的編導們也一臉鬱悶,不過讓他們慶幸的是,這隻是決賽被導師現場扒出來,要是裴子漫已經出道成團,再被網友扒出來或是作曲者鬧起來,毀名譽的可就不單單是裴子漫一人,而是整個女團。
總編導劉毓的想法是,為了維護節目組的名譽,讓裴子漫現場退賽。
隻是——
現場還有另一位大佬在。
劉毓看向一邊的易縉,小心地詢問意見:“易總,這件事您怎麽看?”
易縉的眸光遙遙地落在溫光霽身上,雖然溫光霽沒有說明是哪位學妹,可他一瞬間就猜了出來,這個曲風確實像極了顧湄的風格。
到底作曲者是誰,其實都不重要,隻要作曲者不是裴子漫,裴子漫都是作弊違反節目規則,欺騙觀眾。
若是真讓她出了道,到時候拉下水的可是整個團。
“無容忍,讓她退賽。”
***
顧湄雖然在候場區,也聽到了主持人作出的決定,立即止損、讓裴子漫立刻退賽。
她微微一愣,有些意外於節目組的果斷。
隨後顧湄便立刻反應過來,裴子漫做錯的事決不能算在整個團上。
她輕輕歎了口氣,裴子漫這又是何必呢,明明可以選擇節目組提供的曲目,卻非要承擔風險去冒用別人的歌,溫光霽最是忌諱這一點,裴子漫就是不退賽,也注定無法出道了。
在候場區時間過得很快,大約過了二十分鍾,耳麥裏終於傳來編導提醒她準備入場的聲音。
隨著主持人對顧湄的介紹聲開始,舞台的燈光慢慢變暗,全場唯一的光源隻有台下數萬觀眾的燈牌,在黑暗中閃爍,宛若繁星點點。
易縉站在演播室,眸光落在舞台上。
突然間貝斯低沉醇厚的前奏開始,舞台燈光一下亮起,顧湄抱著貝斯站在舞台中央,披著紅色皮衣,燙成波浪的長發懶散的落在肩頭,隱隱約約間鉚釘亮片閃著光芒。
隨著她紅唇輕啟,開始演唱,無論是台下或是電視機前守著直播的觀眾都微抽了口氣,她的聲音微啞,慵懶帶著爵士風,如沉迷與音樂的女孩,酷拽又迷人。
易縉眸光一瞬不瞬地盯著顧湄,想起了夢中他們的初遇,也是這般。
她抱著貝斯在台上,而他在台下對她一見傾心。
隨著歌曲漸到高潮,key越來越高,曲調風格卻是陡然變化,舞台燈光也由暖調轉為冷調,伴舞從四處群湧出來,將她手中的貝斯搶走,她身上的火紅皮衣一同落在地上。
舞蹈開始,觀眾們甚至能從她的歌聲、舞蹈中品出,女孩的掙紮痛苦,直至頂峰。
音樂猛地停住,再次響起時舞台的燈光由冷調向暖調轉化,曲風也漸漸柔和。
掙紮與痛苦都消失不見,女孩如涅槃的鳳凰,帶著熱愛跳起舞,歌聲婉轉勾人,頭發在空中甩出完美弧度,和頭發編在一起的亮片條在空中飛舞著,仿佛亮晶晶的星星在她耳畔環繞。
一曲結束,全場迸發出如雷般的掌聲。
再從主持人口中聽出這是顧湄自編創作出來的歌,他們幾乎不敢相信。
顧湄是天才吧??
這分明和節目組提供給練習生的曲目水平差不多,甚至更容易讓他們共情。在貝斯被搶走後的那段表演中,甚至不少觀眾聽出歌聲舞蹈中的痛苦,落下淚淚來。
顧湄重新回到休息室時,遲璿直接衝上來給了她一個熊抱。
遲璿在她耳邊輕聲說道:“這首歌寫的是你的親生經曆,是不是?”
顧湄笑著點點頭:“如歌裏麵所寫一般,那些都過去了。”
遲璿心疼地揉了下她的頭發,元若星則像個二傻子,在旁邊拿著紙巾輕輕擦著眼角:“嗚嗚嗚,湄湄你這首歌寫到我心裏去了,我要是出不了道就也成那個被搶走貝斯的少女了。”
她打了個哭嗝,改正道:“哦不對,是少婦。”
要是出不了道,她就要被抓回去聯姻了,想想年紀輕輕成為少婦,還嫁給不喜歡的人,她哭得更凶了。
遲璿被她逗得笑著肚子疼,顧湄也有些忍俊不禁,拿來紙巾細細將她臉上的淚擦幹淨:“還沒上台,就把妝哭花了你還是第一個,別想這麽多,趕緊去補補妝。”
***
很快十五名練習生的個人展示環節結束,所有在休息室休息的練習生重新回到場上,隨著主持人公布在線投票正式截止後,四名導師從評審席走上台公布最後的五名出道選手。
練習生站在B舞台,導師們與五名出道位座位在A舞台,中間隔了長長的舞台。
就連顧湄這一向淡定的人,也不由有些忐忑,更別提一旁已經哭得一塌糊塗的元若星。
上一輪元若星的名次是第十名,雖然決賽她選擇了創作組,最後發揮的也不錯,但她並不相信自己能靠一晚上逆襲五位,她已經純放棄狀態,剛剛臨上台前就已經跟幾個要好的小姐妹們說好告別詞,也想好等會兒淘汰的時候說什麽詞。
結果溫光霽第一個公布的人就是元若星:“恭喜第五名出道位選手,元若星。”
彼時元若星正哭得厲害,完全沒注意導師們說了什麽,陡然聽到自己的名字沒提起,她第一個反應是自己被淘汰了。
她哭得更凶了,哽咽著將先前準備的詞像倒豆子一樣說出來:“雖然我淘汰了,但我一點都不後悔參加了《元氣100》,在這裏我受到了很多的讚許和肯定,這是以前都沒有的,我能站到總決賽的舞台上,就是你們對我的肯定,謝謝你們謝謝你們……”
其他練習生本來也都哭哭啼啼地,都被她逗笑了。
顧湄戳了下她,小聲提醒道:“星星,你出道了!”
“誒?什麽?”
元若星擦了把眼淚抬起頭,就瞧見周圍的女孩正朝她笑。
“元若星你出道了,恭喜你呀!”
遲璿也在旁邊提醒道:“星星,快去A舞台,說出道感言。”
元若星這才反應過來,欣喜萬分地一邊用衣袖擦著眼淚,一邊小跑著往A舞台跑去,等真正站到A舞台的話筒前,她腦袋突然一陣空白。
她不好意思地撓了下頭:“我的感言剛剛都已經說完了。”
台下觀眾已經被她逗笑了一片。
元若星也怪不好意思地臉紅起來,連連鞠躬:“總之感謝你們,謝謝你們的支持讓我出道,我真的好感動嗚嗚嗚……”
她原以為自己是最不可能出道的那一個,可最後決賽她卻用自己的實力證明了自己。
想著想著元若星又想哭,她忙是忍住眼淚,坐上了第五名的出道位上。
接下來由舞蹈導師裴珊公布第四名出道練習生。
有了先前元若星這一出,不少排名靠後的練習生都有了期望,要知道元若星可是從第十名衝到第五名的,那她們也可以。
其中最為緊張的就是鍾雯,她上一次的排名是第五名,這一期最有可能的就是第四、第五名,如今第五名是元若星,那她應該就是第四名吧。
可讓鍾雯失望的是第四名是薑晴。
連帶著發起人季柏涵和Rap導師薛珥公布,第二名是遲璿,第三名是夏又歡。
僅剩下最後的C位人選。
看著無論是台上還是台下,眾人都十分默契地將目光投向顧湄,鍾雯的心跌落穀底,她心裏清楚,就算再怎麽逆襲,她也絕不可能從第五名逆襲到C位去。
可顧湄能。
溫光霽遙遙地將眸光落在顧湄身上,又含笑地收回,看了眼手卡中的名字。
他笑著開口:“我相信你們每個人心目中都已經有了C位人選,如果我沒猜錯,看你們的樣子,你們心中的人選都是一致的。”
台下觀眾異口同聲地喊了一聲:“是!”
溫光霽清俊臉上的笑容更甚:“那麽就將她的名字喊出來。”
他的話音剛落,台下的觀眾聲嘶力竭地開會忽喚著同一個名字,一開始並不怎麽齊,隨著一波一波的聲浪翻湧,最後匯聚成一個名字。
“顧湄!顧湄!顧湄……”
數以千計的紅色燈牌在台下搖擺著,粉絲們將對顧湄的喜歡用聲音喊了出來。
坐在VIP前排的夏運盛聽著周圍粉絲們齊聲喊著顧湄的名字,自己喜愛肯定的外孫女,被這麽多人喜愛肯定。
沒有來得他心中湧起一種驕傲,這就是他的寶貝外孫女,無論是小提琴還是選秀,她永遠都是最璀璨耀眼的那一個。
這一刻,他似乎有些明白,顧湄執意留在娛樂圈的原因。
溫光霽有些失笑:“沒錯,你們猜對了,那個名字就是——”
他頓了頓,吐出那個他眷念很久的名字。
“顧湄。”
顧湄本沒打算哭得,竟也忍不住感動到落淚。
她一步一步地從B舞台走向A舞台,短短幾步卻用了三個月的時間。
遙想起三個月前剛進入訓練營的時候,她連出道都沒敢想過,隻想著要怎麽在梁衡的眼皮子底下,能夠多多留幾輪,賺些通告費。
這三個月沒有一分一毫的浪費,顧湄用盡了全部的努力,在舞台上揮灑汗水,從第一期無人問津的小透明,成為了整個場館目光的匯集點。
直到站在麥克風前,顧湄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是C位出道。
口袋裏的紙巾本來是給元若星準備的,她抽出一張,輕輕擦幹了淚。
顧湄拿起話筒,眸光在台下掃過,雖然看不見他們的臉,可燈牌就象征著他們的身份,給予她無限的力量。
“我能夠站在這裏,謝謝你們的唉,也要謝謝從沒有放棄的我。”
被粉絲這般熱烈的喜歡,是愛豆們在舞台上跳舞歌唱的動力,而他們精彩的表演又會引來粉絲的喜愛。
娛樂圈是這樣的一個圈,令人著迷的一個圈。
“努力認真生活的人,永遠不會被生活辜負。”
決賽之夜,由成團的五人表演《元氣100》主題曲《》為終點。
這被成萬上億人記掛的選秀綜藝,終於由顧湄五人出道組成新團FiveFold畫上圓點。
場館裏的觀眾們有秩序的退場,後台的女孩們一經哭成一片,各自同奮戰了兩個多月的“戰友”們告著別。
顧湄正同她們一個個擁抱著,便聽見工作人員在外頭喚她。
“是有什麽事嗎?”
工作人員笑笑沒有具體說出麽事,隻是說:“您去消防通道裏,就知道了。”
顧湄有些一頭霧水,神神秘秘地該不是外公想騙她見麵吧,她想了想覺得外公也沒那麽幼稚,便往消防通道那裏走去。
消防通道的門虛掩著,隱隱約約地露出一個挺拔修長的男人身影,懷中抱著花束。
顧湄走上前,輕輕推開消防通道的大門,隨著大門輕輕回彈上,像是喧囂與寂靜兩個世界的結界,將一切的喧鬧關閉。
她對上溫光霽的眼,又落在他手中的花束上。
顧湄不覺有些失笑,看來溫光霽也是害怕了和自己的緋聞,送束花來恭喜她都要這麽避諱。
“這花是送給我的嗎?”
溫光霽卻是沒著急將花遞過去:“湄湄,我想同你說些話。”
顧湄有些疑惑他的神神秘秘,笑了下:“說吧。”
溫光霽眸光停留在她明豔的臉龐上,這樣的場景與四年前重合,如果當年顧湄沒有因故回國,錯過頒獎儀式,這束花他早就該送上了。
他低聲道:“這束花遲了快四年。”
顧湄沒反應過來:“誒?”
“柴可夫斯基國際音樂大賽的頒獎現場,我在現場。”
溫光霽眸光無盡眷念:“這束花遲到了四年,這些話也一樣遲了。不過好在,我又遇見你。”
顧湄就算再遲鈍,也預感到溫光霽後麵要說些什麽。
她突地有些慌亂,想要逃走,腳步卻僵在原地,想要挪動也動不了。
“湄湄,我沒有把你僅僅是當妤音的朋友。我其實一直都很喜歡你,以前是你年紀太小,我總想著等你成年,可你卻消失了。”
溫光霽的唇角扯開一絲苦笑:“雖然中間過了四年,可我對你的感覺從來都沒有變過,我一直在等節目結束,想要將這些話同你說。”
“我喜歡你,顧湄。”
如顧湄預料的那般,溫光霽將表明心意的話說了出來。
她有些錯愕地抬起頭,對上他溫和的淡色眸子,心裏卻是覺得有些荒唐。
一切都太遲了,她早就不是那個苦等著答案的女孩。
遲來的喜歡……還算是喜歡嗎?
可是麵對這樣的溫光霽,顧湄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拒絕他,聲音卡在喉嚨裏,無論怎樣試圖開口都無法說出拒絕的話。
兩人靜默地站著,似乎是意識到什麽,溫光霽臉上的笑漸漸收斂。
防火通道,短信提示音打破了靜謐。
顧湄從口袋中拿出手機,最新消息是元若星發的。
【湄湄,你不是好奇易總長相嗎?他現在來了,你跑哪去啦,趕緊回來,他好像要走了。】
顧湄想起那天夢裏的事,衛弛飛喊著“易縉”的名字,她突然打了個激靈。
她來不及同溫光霽說什麽,一把就抓住了防火通道大門把手打開。
視野所及之處,顧湄突然看到一個頎長的身影從後台間走出來,她抬眼看去,驚鴻一瞥間竟是瞥到那熟悉的側顏。
隻不過是一瞬間而已,男人朝著防火通道相反的方向走去。
顧湄沒有片刻猶豫,抬腳就要追上去,手腕卻是突然被攥住。
“湄湄,你去哪裏?”
溫光霽緊緊盯著她,突然有一種就此鬆手,今後他就再也沒有抓住她的機會。
顧湄隻是一個勁地道歉:“溫導師,對不起,對不起……”
她似乎在想一個溫和的拒絕方式,一時之間卻是想不出來。
溫光霽的心跌落穀底,在觸及她眸光時,順著她的眸光看去。
他一瞬間愣住。
她那麽熱切的目光和不顧一切都想奔向的方向,是易縉。
在易縉出現後,她的視線就牢牢地站在他身上。
溫光霽的心像是被冰冷的井水浸過,他突地鬆了攥緊顧湄的手腕。
顧湄連頭都未曾抬一下,隻是急匆匆地說了一聲:“溫導師,對不起。”
她抬腳便往易縉的方向跑去。
隨著她的徹底離開,溫光霽手上的花束陡然掉落在地上,他站立在原地沉默良久,眸光移到摔了一地的花上。
突然意識到,在她十八歲時未能送出的花束,二十二歲時已經太遲。
溫光霽全身像是卸了力氣,踉蹌地後退兩步,直到撞到牆上。
他所有自以為是的耐心等待,到最終都僅僅是等來了個錯過而已。
顧湄用盡了全身力氣,往易縉的方向跑去,跑得踉踉蹌蹌。
她終於夠到他的衣角,猛然抬起頭,對上那熟悉的黑寂眸子。
顧湄幾乎要落下淚,聲音帶著顫抖:“易琛!”
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忐忑不安的心像是落進溫暖舒適的被褥裏,突然安定下來。
顧湄跑得很急,突然停止後,纖瘦的身形順著慣性往前傾著,易縉的手穩住她的肩頭,她才得以沒跌下來。
易縉微頜首看著她,知曉這一切大概是瞞不住了。
她眼角微紅,烏黑瞳裏微微泛著水色,神情裏還有些呆愣。
易縉輕輕喚了她的名字:“顧湄。”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是白宣朗打來的電話。
在來之前,易縉將他這段時間的猜測全都發給白宣朗,隻為尋得一個應證。
易縉抬手接起電話,那頭傳來白宣朗的聲音,他溫和的聲音有些急切:“易總,事到如今,我也不瞞您了,您猜測的全都是對的。我隻拜托您一件事,不要讓顧湄知道。”
他頓了頓補充道:“瞞著您並非是醫院方作出的決定,這點是顧湄清除記憶前要求的。”
易縉手指微頓,眸光有些訝異地掠過一旁尚在呆愣的顧湄。
白宣朗懇求道:“易總我一直將顧湄當親妹妹照顧,私心裏我不願意她記起這一切,雖然我並不知曉夢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但看她當時醒來的反應,她定是接受了我的提議。她在夢裏殺了人,盡管這是在喚醒您,可這樣可怕的記憶,不是她能承受得住的。”
易縉眼睫微垂,想起當初顧湄為了避免那一步,用盡了別的方法,在明白僅剩最後那一種方法時,那時的她該有多無助多害怕,可她為了他還是做了。
再次在夢中見麵,她看到那般血腥的場麵都嚇得直掉眼淚,如果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出自她的手……
白宣朗的隱瞞,一直是為了保護她。
易縉喉頭微動,真心實意地道:“謝謝。”
他掛斷電話,重新轉向顧湄。
易縉緩聲開口:“顧小姐,請問你剛剛叫我什麽?”
顧湄的思緒尚且處在混亂之中,剛剛她隻憑借著下意識往這兒衝過來,卻從來沒想過“易琛”為什麽會從夢境裏出現在現實中,也沒想過麵前男人不是易琛。
她被易縉這般一問,突然呆住。
顧湄小心翼翼地開口:“……你不是易琛嗎?”
剛好身邊有兩個工作人員經過,衝易縉問好:“易總好。”
顧湄身子突然僵住,攥緊他衣角的手送了開來,怔愣地看著他。
藝星集團隻有一位易總,那就是……
易縉微頜首朝那兩位工作人員示意,隨即眸光才慢慢落在顧湄身上。
薄唇微勾出弧度,他伸出手:“不認識沒關係,我可以重新自我介紹。”
“重新介紹下,我叫易縉。”
作者有話要說:現實中要發展起來啦。
掉馬沒那麽快啦,我會盡快。
我看到有讀者說”這麽多線索,女主怎麽還聯係不起來“,但女主做的都是夢呀,夢中的事情怎麽能當真呢,而且女主做科學實驗的時候,外界所有人包括女主都以為男主在國外,她怎麽可能知道科學實驗的對象是男主啊。
實不相瞞,我前幾年追星的時候,還做過兩三次和明星談戀愛的夢呢,夢裏那叫一個真實,那我哪能當真人家真就是我男友,我會被粉絲錘死罵撒幣的。
女主也是這個狀態,更何況男主還裝不是易琛,她這個時候就篤定男主就是易琛,才不正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