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事情重新陷入僵局。


  還是易琛得出了個方案。


  “那你就把手拿開, 我閉著眼睛,你自己解頭發。”


  顧湄猶豫了下,想到昨天那個吻, 態度堅定起來。


  “我才不信你!你有前科。”


  易琛微揚了下眉:“我怎麽有前科了?”


  “你昨天……親我。”


  顧湄說完仍覺得不夠, 強調重點地道:“是不經允許地親!”


  “顧湄,你是我女朋友。”


  “我們分手了。”


  易琛往後微傾了下,靠在牆上, 聞著她指尖殘留的草莓香味。


  他慢悠悠開口:“所以你後悔了, 今天特地來投懷送抱?”


  “我沒有!”


  易琛反問:“那你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我的舞蹈室裏, 我的浴室裏?”


  他頓了頓, 語氣有些曖昧:“還穿著這樣。”


  顧湄一噎:“我是為了練舞,我的練舞室地板壞了。”


  “是嗎?”易琛薄唇微勾, “顧湄,別忘了,這事你也有前科。”


  顧湄微微一愣,想起昨天珠珠跟她說的, 顧莓為了接近易琛,故意將自己的練舞室地板弄壞,借口去蹭用他的練舞室,和他一起練舞。


  她小聲嘟囔道:“我怎麽會知道你突然出現, 我還以為你在醫院呢。”


  “那就好好想想吧,顧湄,你有很長的時間想想解決辦法。”


  兩人僵持之下, 浴室中的水蒸氣漸漸散去,顧湄有點冷得打顫,上牙磕著下牙輕輕發出了聲音。


  易琛敏銳地察覺到,沉聲道:“再這樣下去, 你會感冒的。”


  顧湄猶豫了下,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見他手抬起來,露出線條幹淨的手臂輪廓。


  她氣得牙癢癢,他果然還是不老實!


  顧湄做好準備,如果他摸到什麽不該摸的,她就立刻狠狠咬他一口!

  然而易琛卻精準地找到了頭發與襯衫紐扣相糾纏的位置,果斷地將紐扣從襯衫上扯了下來。


  顧湄感受到頭皮一緊,下一瞬腦袋就可以遠離易琛的襯衫,她鬆了口氣,指尖還是緊緊地蓋著易琛的眼睛。


  她用腳尖勾起掉落在地上的浴巾,她顫著聲音道:“易琛,你不許睜眼啊,你不許睜眼啊。”


  然而顧湄迅速放開手,用浴巾把自己裹了起來。


  她偷偷瞥了眼易琛,見著他仍閉著眼睛,這才微鬆了口氣:“可以睜眼了。”


  易琛睜開眼睛,雙手環臂,微靠在牆壁上,聲音淡淡:“顧湄,我很好奇,我在你心裏的信譽值到底有多低?”


  顧湄不敢抬頭,老實講本來信譽值挺高的,但他突然偷襲的那一吻,直接把她心中對他的信任值拉到最低。


  她轉了話題:“你不在醫院裏好好呆著,怎麽來練舞室?”


  易琛微頜首,看著她纖長的睫毛將眼眸遮住。


  他的傷早就好得差不多了,今天特地找人來清理練舞室,是覺得顧湄可能會需要用到,沒想到她竟然和他想到一起,已經用上了。


  “過來隨便看看。”


  顧湄聲音低下去:“易琛……你說他們還在練舞室門口嗎?”


  易琛注意到她的長睫微微顫起來,想是害羞又害怕。


  他轉過身,打開浴室門,見著外麵練舞室的門關著。


  “應該是走了。”


  顧湄鬆了口氣,卻又聽到鑰匙插入門鎖的聲音,她心微微一提,就聽到外麵傳來了珠珠氣喘籲籲的聲音:“老板,對不起、對不起,我給起遲了!”


  下一秒珠珠看到站在浴室門口,襯衫濕了大半的易琛和隻著浴巾的顧湄。


  珠珠冷抽了口氣,忙是將身子轉了過去:“啊啊啊老板,我是不是來早了,我不是故意地——”


  顧湄氣呼呼地走過去,從她手上拿過衣服,咬牙切齒地道:“珠珠,遲到扣工資!”


  隨著顧湄將浴室門關上,珠珠發出一聲哀嚎:“老板不要啊!”


  她看向一旁的易琛,越發越覺得自己是不小心打擾到了老板和老板“娘”好事,才被顧湄遷怒扣工資的。


  顧湄迅速將衣服換好,抱著浴巾和洗漱用具從浴室出來。


  她看向易琛,語氣有些抱歉:“今天對不起,擅自用了你的練舞室。”


  “你可能忘了,你用練舞室,本就是不需經允許的。”


  “就算我們沒有交往。”易琛慢悠悠地道,“我們也是同事。”


  “謝謝你。不過,我讓珠珠給我預定了公共練舞室。”


  顧湄道完謝,便抱著東西往門口走去。


  “我可以教你。”


  顧湄腳步一頓,《Flattering》難到就算她在夢外加夢內一共跳了二十個小時,她依舊跳得很爛,勉強跟著節奏跳下來的那種。


  易琛學街舞十幾年,國內外街舞獎項拿到手軟。


  如果能得他的指點,她絕對能事半功倍。


  顧湄心動了,也在猶豫。


  可她實在不想跟易琛有半分瓜葛,她畢竟不是顧莓,再這樣和易琛牽扯下去,對兩人都不好。


  顧湄想要拒絕,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了細微的抽泣聲。


  ***

  顧湄被抽泣聲吵醒,從夢中醒了過來,她迷茫地看著屋頂,屋頂貼著淡綠色的牆紙。


  這裏是《元氣100》訓練營的D班宿舍。


  耳邊的抽泣聲卻愈加明顯,這是一種想要努力壓製卻又忍不住發出的聲音。


  顧湄起了身,靠著窗外照進來的微弱燈光,朝元若星的床位方向看去,隻見她用被單將自己包成了一個球,而那個球正在微微顫抖。


  顧湄開了床頭燈,走向元若星的床位,輕輕地推了推那個球:“星星,星星。”


  元若星似乎嚇了一跳,身子一抖,將腦袋從被窩中看到是顧湄才放下心來。


  她聲音仍帶著哭腔:“湄湄,對不起,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顧湄朝她看去,她哭得眼睛都腫了,被單濕了一大片。


  顧湄扯了幾張床頭的餐巾紙,給元若星擦眼淚,柔聲問道:“沒事的,你這是怎麽了?做噩夢了嗎?”


  元若星抽泣著朝顧湄懷裏鑽去,哽咽道:“我剛剛做了個好可怕的噩夢,我夢見我被淘汰了。湄湄,我真的好怕被淘汰呀。我高中畢業不顧我爸媽的反對,離家出走去意大利學了音樂,剛畢業回國就被我爸逮回了家裏,叫我接受家裏的聯姻,把我的吉他收起,不再讓我碰音樂。這一次是我好不容易用盡辦法逼我爸,才讓他同意我來參加。”


  “我和爸爸約定好了,要是無法成功出道,我就得乖乖回家結婚。我一定要出道,我不能被淘汰掉的嗚嗚……”


  顧湄輕輕撫著元若星的頭發,可什麽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一百名的女孩隻有五名能出道,實在太難了。


  一想到自己無法出道,回到公司麵臨的是繼續雪藏兩年,她心情也有些低落。


  元若星抽著鼻子:“我真的好後悔選了這個舞,還拖累了湄湄你,我怎麽練也練不會,怎麽那麽難呀!完了,我覺得我這次一定會淘汰的!”


  顧湄想起易琛的提議,看著元若星哭得紅腫的眼睛,想起梁衡的囂張氣焰。


  她抿了抿唇終於決定下來:“星星,不會的,不要亂想。你一定能夠在舞台上展示你最以為傲的聲樂,相信我,我會教會你這次舞蹈。”


  好不容易將元若星哄睡下,顧湄看向牆上的掛表,已經淩晨五點多,距離起床練舞的時間還有近兩個小時。


  她趕緊重新回到床上,想要盡可能地再次夢到易琛。


  可讓顧湄失望的是,再次醒來睜眼,眼前還是淡綠色的牆紙。


  她和元若星吃完早飯,達到練習室,練習室裏的女孩眼睛都腫腫的,氣氛一度很低沉。


  在練習完三個小時,卻沒有任何進度後,導演組送來了今日任務。


  她們需要選出代表整個舞蹈的C位。


  女孩們繞成圈坐在一起,彼此看看各自的臉,都寫滿了不樂意。


  她們連舞蹈都不會跳,要怎麽選出全隊水平最高的C位呢。


  馮姵開口:“那我當C位好了。”


  元若星更不樂意了,馮姵跳的沒湄湄好,憑什麽當C位。


  她轉過頭看了下顧湄,看顧湄沒吱聲,她唇動了下也沒說話。


  最終,馮姵以全票當選C位。


  明天就是舞蹈導師來檢查進度的日子,女孩們都不敢掉以輕心,在練習室中抓緊苦練著,一直練到淩晨三點,可舞蹈跳得還是一團糟。


  隻是勉強將動作記住,可節奏、卡點、力度卻是完全達不到要求。


  照例她們在練習室裏哭了五分鍾,才各自回宿舍休息。


  顧湄滿身疲憊地躺在床上,扭過頭看了眼旁邊床上睡得香甜的元若星,又轉過頭看著房頂淡綠色牆壁。


  這舞蹈對於她們這些沒有任何基礎的練習生來說,還是太難了。


  照這樣的進度下去,別說七天,就是半個月,她們也很難達到公演的標準。


  顧湄不由想起了易琛,如果能有他的指點,現在的情形會大不一樣吧。


  就這樣想著想著,她昏昏沉沉睡去,一睜眼便瞧見舞蹈房潔白的牆紙。


  顧湄心跳砰砰,轉過身來就對上易琛沉靜眸光,好整以暇得在等她的答案,就像是篤定她會答應一般。


  他也確實猜對了。


  管他什麽瓜不瓜葛,這是她的夢。


  珠珠是她的,顧莓是她的,易琛是她的,她的她的都是她的!


  擁有這麽一個外掛器,不用才是傻子。


  顧湄輕輕將發絲勾到耳後,態度從容:“既然易老師陳懇地發問了,那我就不客氣的答應了。”


  易琛眸光沉沉地落在她臉頰上,薄唇勾出一絲笑意:“倒也沒這麽陳懇,這事就當我沒提。”


  顧湄:……?

  不帶你這樣的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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