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評審團看到顧湄的容貌，也是微微一頓，露出意外驚豔的眼神。
他們互相看了眼，都為顧湄和劇本中女主相貌長得相似，而感到訝異。
還是吳導率先開了口：“我看了你的資料，隻有一部《殺機》，還是三年前的電影，這三年你沒有其他作品嗎？”
顧湄隻能搖搖頭，畢竟替身演員也算不上作品。
評審團不由有點失望，演戲這事兒三分靠天分、七分靠努力。
她不是正經科班出身，這幾年也沒出演任何影視劇，能夠成功把握住這角色精髓的可能性極低。
王副導演開口道：“試下第三段戲。”
顧湄早已把劇本背得滾瓜爛熟，不用工作人員提醒，就知曉第三段戲的具體內容。
第三段戲講的是女主遭遇事故，被醫生告知手指可能無法恢複如初，音樂生涯可能自此斷送後，女主抱著貝斯的一段獨角戲。
這是三段戲中最難的一段，沒有過多的台詞，所有的情緒都由神情傳達，意味著表情把控尤為重要，多一分太做作，少一分又無法感染到人。
讓評審團意外的是，不像大多數女演員選擇以落淚做主基調，顧湄隻是小心翼翼地將貝斯從琴盒中拿出來，將電貝司插上電，緩緩地開始撥弦調音。
她臉上的神情靜謐，似乎這不過是一次普通的調音，然而顫抖的手和屢次調錯的音卻泄露了她的所有情緒。
烏黑瞳裏偶然泛過些許水色，下一秒又被她硬生生逼回去。
她將所有的音都調完，再珍惜地將貝斯放回琴盒中，淚才忍不住從頰邊掉落，瘦弱的雙肩顫抖著，漸漸哽咽起來，直到無法自已。
舞台下響起零星幾個掌聲，隨後更多的掌聲響起。
顧湄蹲坐在地上，緩了好一陣情緒，才重新站起來鞠了個躬：“謝謝導演和評審們。”
吳導開口：“非常好，有節奏，有層次，這是我今天看到的滿意的哭戲。”
等其餘的評審們對她作出評價後，吳導突然開口問道：“我想知道，你選擇將貝斯放回琴盒再哭的理由，是不是和我的猜想一樣。”
“我隻是覺得她那麽熱愛貝斯，一定會很喜愛珍惜她手裏的貝斯，絕不會舍得把淚滴貝斯身上。”
吳導終於笑了起來：“我看你剛剛調琴弦的樣子，挺像模像樣地，你是不是會貝斯？”
顧湄回答：“以前會，三四年沒彈了。”
王副導演提議道：“那試著來一段吧，如果彈得好也算個加分項。”
顧湄說了一聲“好”，剛將貝斯從琴盒中拿出來，就看到一個工作人員從最後一排，小跑地跑到吳導旁小聲地說了一句話。
吳導開口：“顧湄，彈《Stuyou》。”
顧湄一愣：“可是導演，我不會那首。”
她甚至都沒聽過那首歌，難道說劇本裏有女主彈這首歌的劇情嗎。
就看見那傳話的工作人員又小跑到最後一排，舞台上的光太強烈，顧湄看不太真切，隻能看見是個修長的男人身影，莫名地讓人覺得有些熟悉。
很快工作人員又跑了回來，先是把歌放給顧湄聽了一遍，又調出譜子來給她照著彈。
說來奇怪，明明是很陌生的歌，她上手卻非常快，整首曲子一個錯處都沒。
顧湄甚至不需要看譜子，就像是已經彈奏了無數遍，早已有了肌肉記憶。
***
陳橘在門口焦急地轉了半天，才看到顧湄從會議廳裏走出來，忙是迎了上去：“試鏡得怎麽樣，有把握嗎？”
顧湄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到一陣女人的嬉笑聲，她抬頭看過去，裏麵最醒目的就是馮姵，旁邊兩個也是最近新晉的小花。
馮姵微抬著下巴：“這人啊，最可笑的就是不自量力。”
她往顧湄那裏一瞥：“真是什麽人都敢來湊熱鬧。”
那兩個小花也是極會看眼色地，順著視線也看了眼顧湄。
立刻附和地道：“就是，平白拉低了這部劇的格調。就算來，也是注定白來的命。”
陳橘看都沒看她們一眼，冷笑著道：“結果還沒公布，還不知道誰才是白來的命。”
她一把拉住顧湄：“咱們不理她們。”
馮姵輕輕地“嘁”了一聲，優雅地抿了口咖啡，她可是使出了全身解數才勾搭到這部劇的王副導演，王副導演可是答應了她，在總導演麵前替她多說好話，多多推薦地。
再說顧湄這些年一直在當替身演員，根本沒時間打磨演技，哪裏是身經百戰的她的對手。
顧湄兩人走到電梯口，突然聽見身後傳來嘈雜聲，兩人都不由頓住腳步，聽見工作人員在通知等待的試鏡演員回去，女主的演員已經定下。
顧湄微微抿唇，想起馮姵那副趾高氣揚的模樣。
雖然一早就估計到這種結果，可還是好好好好不爽啊！
陳橘捏了下她的臉頰，安慰道：“一定還有下次機會的。顧湄，不許喪氣！”
顧湄有些感動，其實陳橘可以放棄她，去做其他藝人的助理，那樣更有前途賺得還多。可陳橘認定了她是會大紅大紫的命，拿著稀薄的工資給她做助理，一做就是兩年多。
她點點頭：“大不了，我多接些替身的活！”
“出息！再多接替身的活，我看你就要忙到連睡覺的時間都沒了。”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就在顧湄兩人要走進去時，氣喘籲籲的工作人員追了上來。
工作人員確認地問著：“是781號顧湄，顧小姐吧？”
顧湄一愣，陳橘率先反應過來，連聲道：“是是是！”
工作人員客客氣氣地開口：“恭喜顧小姐選上顧莓角色，不知道什麽時候有空簽合同？”
兩人都非常驚喜，陳橘脫口而出：“現在！”
說著就拉著顧湄，跟在工作人員後麵，重新往會議廳走去。
不少女藝人還聚在那邊，抗議道：“我們還沒試鏡呢，這角色怎麽就定了！”
馮姵和她的兩個小姐妹也還沒走，就看著顧湄和陳橘掉轉回來，原本以為她們也是來問結果的，卻眼尖地看見領著她們的工作人員。
她瞬間意識到什麽，不敢置信地死死盯著顧湄。
陳橘經過馮姵她們麵前時，還特意揚了下巴，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這下知道誰才是白來的命了吧？”
氣得馮姵差點將咖啡扔掉，她攥著手機就找了個沒人的地，給王副導演打電話，在打了十幾個電話後，電話終於被接通。
對方的語氣極不耐煩：“我這忙著呢，究竟什麽事？”
馮姵耐下性子，柔著聲音道：“王導，您不是說好了，要幫人家好好在總導演麵前美言的嗎？這我怎麽還沒試鏡，這角色就定下來了，也太不公平了吧。”
“美言？哪裏是我在總導演麵前美言有用的？”
馮姵幾乎要罵出聲，哄她上床的時候倒是說的好聽，現在就翻臉不認人了。
她還是忍住了，小心地恭維道：“王導，像您這麽有能力的人，就是總導演也能給你幾分薄麵呀！”
“我告訴你，這根本就不是總導演能決定的事！”
馮姵詫異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王副導演壓低聲音：“易總直接定下的人，誰敢說話。”
他不耐煩道：“好了好了，如果你還是糾纏這事的話，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別給我打電話了！”
馮姵攥著手機的指尖用力到發白，想起衛生間顧湄的諷刺，她氣得幾乎顫抖。
裝得那麽清高，最後還不是靠男人！
***
正如先前猜測的，這一回因為有易家那位坐鎮，梁衡連個屁都不敢放，直接答應了這個合約。
一直到將合同簽完，顧湄和陳橘還沒緩過神來，站在大廈樓下抱著哭成一團。
“橘子！我終於可以不去做替身演員了嗚嗚嗚。”
“湄湄，我說什麽！我就說我慧眼識珠，你一定能成功的！我太牛批了！”
這可是顧湄被封殺後接的第一部 戲，還是這種大製作，兩人都激動不已，抱著哭了好久。
總算等兩人情緒都緩了過來，夜幕也已經降臨，對麵大廈的LED牌投射出光彩。
兩人抬起頭看LED牌，那是藝星娛樂最新推出的女團選秀活動，《元氣100》的宣傳片。
層層甄選，七次比拚，由觀眾現場或線上投票累計，從100名選手挑出五名選手出道成團。
雖然隻是為期一年的限時團，但在一年期間可享受藝星公司的力捧，出道即流量。即使一年後團散了，之後的資源也隻會好、不會差。
陳橘歪過頭看顧湄，美人美在骨，即使光影陸離的光灑在臉龐上，看不清五官，隻是一個朦朧的側影也足以看出她的美貌。
如果隻是憑美貌的話，湄湄絕對能C位出道。
顧湄微揚著腦袋，露出光潔頎長的脖頸。
“你說參加選秀的話，有工資拿嗎？”
陳橘眉頭猛地一抽：“顧湄，你出息呢！”
顧湄莞爾：“我開玩笑嘛。”
她長睫微垂：“再說了，梁衡是不會放我去參加選秀的。”
不遠處大廈二層，易縉站在落地窗前，頎長的影子倒映在地板上。
他順著顧湄的視線上移，落在LED屏上《元氣100》宣傳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