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池笍目不斜視，繼續往前走，那腳步快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撒開腳丫子跑起來一樣。
“是誰口口聲聲說的自己沒有衝動行事，如果真那麽冷靜理智就好好想想，沒有錢沒有交通工具，你能在外麵活多久。”柏常抬起右手，展示了下手裏的物件，“況且你的手機現在在我這。”
“……”
“上來。”柏常重複一次，打開車門。
上車就上車，我還怕你嗎。
一路沉默，一直到車開進一條小路速度慢下來的時候，池笍才意識到快到目的地了。
“你帶我去哪？”
柏常把車卡進停車位，轉過頭，看池笍的表情像是在看百年難得一見的白癡，“自己的房子都不認得了？”
被這麽一提醒池笍總算想起來了，這說的應該是兩人的婚房，隻不過婚後大多是池笍一個人在住，柏常更多的時候，會住劇組安排的酒店或者自己在市中心租的套間。
池笍隻是在書裏看過這房子的描寫，不認得路那是當然的。
“錢有的吧。”柏常領著她上樓，把門打開，“缺的話，客臥床頭櫃裏有一張副卡，密碼我的生日。”
池笍這陣子都住在娘家，而她從一年半前就已經搬出去，除了阿姨定期來打掃，這房子裏沒一點人味。
“有。”池笍點點頭，想想還是對柏常說了句，“謝謝你送我一趟。”
柏常正在給陽台拉窗簾，聽見這話又轉過來，用那種古怪且難以捉摸的眼神看池笍，“用不著謝我，雖然不知道你現在到底在打什麽主意，但站在伯父伯母的立場上，我還是得最後勸你一句，早點回去和他們認錯吧，現在唯一真心為你著想的隻有他們了。”
池笍邊聽她的話邊點頭，拉開陽台的玻璃門，靠到圍欄上，午後暖黃的陽光將她細柔的發絲照出近乎透明的金光，披著光的白皙臉蛋看上去有不真實的陶瓷質感。
很早之前有個影評人給過池笍這麽一句話，如果給池笍一個隻在電影裏出現三秒，並且不開口說話的機會，那麽那個鏡頭，一定會成為本世紀最值得珍藏的經典片段之一。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發愣的時候太久，盯著池笍一直看的目光也有些過於突兀，柏常握拳在唇邊咳嗽一聲，語速快的像是掩飾什麽，“你好好考慮吧。”
“不，我不考慮。”池笍用有些散漫的姿勢靠在欄杆上，語氣卻十足的認真，“我不需要有人支持我，不需要有人站在我這邊，我有我自己就夠了。”
柏常恍惚間抬頭，看見池笍眸子裏藏著被太陽打碎的光，某一個瞬間，她好像在眼前的女孩身上看見了從未見過的陌生人像幻影。
雖那人像是沒見過的陌生，卻總隱隱透著些熟悉感，是誰？她在哪裏見過？
池笍抓住柏常有所鬆懈的瞬間，繼續回擊，“言語間帶著對我先入為主的偏見，事情開始之前就下結論我會失敗，這就是你一直以來掛在嘴邊的高尚？”
池笍的身子朝前壓了壓，半張臉藏入陰影中，唯有那雙眼依舊閃著明亮，她壓低了聲音，彎起的眼顯得她目光狡黠，“柏女士，你不覺得自己有些卑鄙嗎？”
柏常冷著臉與她對視，身體裏有一種很久沒有過的情感在沸騰，奇怪的是這種感覺給她的並不是憤怒，而是一種暢快感。
“那一周後見，期待你的表現。”這麽說的時候，柏常笑了。
……
一周的時間確實夠池笍好好準備了，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附近找了家評價不錯的理發工作室把自己的齊腰長發修剪了一些，再染了個紅色，這個顏色襯得她原本就白皙的皮膚更加通透。
因為行李被留在池家，池笍又順路去邊上的商場買了幾套日常搭配，這個時候銀行卡的消費信息到賬，她的個人卡上就隻剩五位數出頭的錢了——原身花錢大手大腳，多半是拿家裏的花，自己的工資卡存款少得可憐。
池笍安慰自己，有的是賺錢的辦法，目前隻能先把最緊要的事情做好。
之後剩下的時間，池笍仿佛閉關修煉一般，整天泡在房間裏練習，從早上七點練到淩晨兩點，一個動作至少重複上百次才勉強滿意。
周末的早晨，還在睡夢中的池笍被一陣電話鈴聲震醒，因為這幾天她的手機安靜地幾乎和開了靜音似的，一時間她竟然猜不到會有誰在這個時候聯係自己。
關鍵是！才五點啊！是早上的五點啊！
眯縫著眼，她看清了屏幕上的備注，經紀人……
“喂？”
“半小時後我去你家接你，今天有個品牌的商演，自己準備五首歌到時候唱。”說完，對麵的周萍就掛斷了電話。
池笍眨巴眨巴迷茫的大眼睛，“我不是退圈了嗎？”
然後她想起來，池笍的退圈過於突然，很多合約估計都沒到期，在合約期內，廣告商管她退沒退圈，收了錢就得辦好事，該去的線下活動還是得去。
電話結束後，池笍帶著還在睡眠中有些懵亂的腦袋，勉強整理關於這個周萍的信息。
原身一開始和柏常一同簽約在娛樂公司MK的名下，後來在柏常有了自己的工作室之後，也自然而然地簽到了柏常那，這個周萍就是柏常分給她的經紀人。
至於這通突然的電話……是周萍一直以來的“習慣”，不管重不重要的行程，她隻會在行程快開始的時候，象征性得做個通知，如果池笍耍性子不去，第二天就會有關於池小公主耍大牌的醜聞出現，但去了，也大多會因為準備倉促，表現的不好被說不敬業，不尊重合作方。
還真是走哪條路都是死胡同，在周萍手下，池笍的人氣會消耗這麽快也不奇怪了。
池笍在手機裏翻了一遍兩人之間的聊天記錄，好在小公主沒有刪聊天框的習慣。
簡單看了幾頁，就能看出這周萍對前身的敵意，這份敵意甚至影響到她作為一個經紀人需要做的本職工作上。
不論是電視劇代言還是綜藝節目，全部來者不拒地接，有的粗製濫造的劇組陣容，連圈外人都看得出絕對會撲，她還是照樣接，不止如此，周萍甚至有時候會用打折的價格，幫池笍接一些自己能吃回扣的活。
就這麽一頓折騰，池笍在MK好不容易打造出的高端人設被敗得一幹二淨，成了個隻會演演泡沫劇滿地接商演廣告的“網紅”。
“所以……連個行程表都沒有嗎。”池笍確定，自己沒有從聊天記錄裏看見過任何和“表”有關的文件。
那也就是說她連今天要去哪個品牌的商演都不知道？
但並沒有那麽多時間讓她思考，半小時後周萍準時致電，語氣還是那麽讓人討厭的專/製。
“車在樓下了，快點下來。”
等在車旁的周萍，老遠看見一顆紅色腦袋往自己這走來，猛地推推眼鏡，差點以為自己眼花了。
這小公主染頭發了？以前多少次求著她換造型都不讓，說會讓發質變差，結果這第一回 染，就染了個這麽顯眼的顏色。
“周姐。”池笍裝作沒看見周萍驚訝的表情。
“算了，先上車。”
池笍沒有起床氣，但也不可能笑臉貼冷屁股，很自覺坐到後座，插上耳機開始溫習原身出過的那幾首歌。
池笍一個在練習室裏泡習慣了的人，怎麽可能閑的下來，過去的一個月，她從原身二十幾首歌中挑了幾首質量高一些的當做考核曲來練習，雖然數量比較大，但好在原身沒什麽舞蹈基礎，編舞的時候動作簡單不複雜，需要記得動作並不多，她每天從早扒到晚，還真把跳出來的十首主打完完整整背下來了。
“先去化妝室，八點半到現場開始彩排，活動十一點開始。”周萍拿著平板念了一邊，轉頭看戴著耳機的池笍，“讓你準備五首歌，準備了嗎。”
“要什麽類型？”
如果是飲料酒水類，清新活力的曲風會比較適合，化妝品就稍微抒情一點，衣服鞋品她跳就舞曲。
周萍皺眉，用怪異的眼神看著池笍，“反正隻是alfredo的中低端線，想唱什麽都隨便，你別出錯就好了。”
alfredo？
池笍連忙上網搜了一遍，是個澳洲的牌子，品牌線覆蓋挺廣，化妝品鞋子衣服包包都有出，其中最家喻戶曉的是這個牌子S係列的高檔女鞋，現在的代言人就是剛被柏常搶了工作的阮月泉。
池笍往下滑，點開廣告圖，清冷氣質配上複古的妝容一點不顯突兀，筆直的長腿確實讓鞋品變得很有設計感。
不過，周萍說中低端線？
Alfredo中低端線少說也有十幾條，池笍又把自己的名字和品牌放在一起搜索，總算看見大半年前的一則營銷通稿，她代言的是一款少女風格比較重的運動鞋。
池笍看了一遍品牌介紹，在手機裏翻開相冊。
她有存錄自己聯係視頻的習慣，現在隻要從裏麵跳五首比較合適的唱跳曲目就好。
周萍從後視鏡裏看見池笍戴著耳機，抬手跟著做動作的樣子，略有些煩躁地撇了下嘴。
這小公主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突然決定要參加《全民少女》，害的柏常昨天突然聯係她，盡量給池笍安排一些有曝光的工作，一想到無緣無故增加的工作量她就煩躁。
做富人家的小姐就是好，別人死命爭取的工作機會，在她眼裏就和玩過家家似的。
化妝師給池笍畫了個淡妝，用的桃色係腮紅，最後卷了下頭發，讓她看起來像是快熬夜猝死的臉瞬間複活生機。
池笍對著鏡子裏的自己滿意一笑，向化妝師小姐姐說了聲謝謝。
“啊……不用謝的。”小姐姐看起來有些受寵若驚地低下頭，卻在池笍離開後，眼睛和沾了膠水一樣盯著挪不開。
“誒，看什麽。”同事過來撞撞她。
女生雙手捧在胸前甜甜一笑，“那是誰啊，看起來脾氣超好超有教養，近距離給她化妝也完全看不出毛孔，太完美了吧。”
同事一臉看鬼的樣子往池笍的車指了指，“你確定你說的是那位？”
“是啊是啊！”
“她就是池笍。”同事拍拍她的肩，“兩個可能，要不就是你看錯人了，要不就是這個世界上還有第二個池笍。”
女生入行不久，但也是吃過瓜的人，“真的嗎，她真人看起來和視頻裏差好大，有氣質多了，而且她剛才一直有在看舞蹈練習視頻也，我瞄了一眼，跳的還不錯……”
“那你肯定看錯人了，那個池笍公演十次有八次破音忘動作，絕對不可能是一個人啦。”
“是嗎……”
……
八點半池笍準時到達場地，是個商城，門口掛的橫幅上有她的名字，邊上站著工作人員發類似傳單海報的紙，但排隊的人少得可憐。
“我先進去交接，你跟著小李走就可以了。”周萍說完，先一步消失。
池笍帶上鴨舌帽，將帽簷壓低遮住半張臉，跟著小李往門口的方向走。
與此同時，位於池笍正前方，一個趴在玻璃上寫字的女生吸引了她的注意，女生很快轉過頭，頭頂上的“156833”完整露出來，讓池笍確認了她沒有眼花。
於此同時，她腦子“嗶——”地一聲響，一個有些機械的童聲響起。
【完美愛豆氪金係統已激活，前方十米為A級目標，請注意請注意！】
這句讓池笍雲裏霧裏的話剛說話，她眼前瞬間浮現一大堆字。
姓名：尤小桃
粉絲類別：真愛粉
職位：自由插畫師，池笍官方後援會會長（即將脫粉）
愛好：寫同人文
特長：吃，跳繩，八卦……
三圍：……
停！
【接受到宿主的暫停指令，目標信息暫停傳輸。】
池笍：你誰？
係統：金手指。無辜眨眼.jpg
作者有話要說：柏女士馬上要真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