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個不要臉的,因為貪圖美色一口答應下來,為何還要拽著我!”
沈鄉見秦弦睡著了,這才低聲罵道,臉上滿是不愉,他看著手中的九幽鎖魂石,又是一陣無言。
的確,若是殘魂未散,有這東西,可能還真的有一線生機,隻不過,這玩意可不太好用啊。
“我不想再看見他對著任何人下跪。他是我的人,他的事就是我的事,這件事算我求你。”陸劍離難得的換上了正經的模樣,讓沈鄉格外的不適應。
“我試試吧,難度太大,我得帶那玩意離開,回到我自己的地方研究。先說好,別抱有什麽希望,那玩意其實已經是個死人了。”
沈鄉朝著洛天河揚了揚下巴,皺了皺鼻子。
“他不會突然暴起傷人吧?”
說完,沈鄉不遠不近地繞著洛天河打量,陸劍離本來就不輕易求人,此時見他如此不給麵子,驢脾氣又上來了,一腳踹在了沈鄉屁股上,直接將這人踹到了洛天河懷裏。
“你去試試不就知道了!”
沈鄉大驚,他修為本就不高,被陸劍離一踹,嗷地一聲踉蹌了幾步,直接撞進了洛天河懷裏,砰地一下撞到了鼻子,頓時鼻頭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
“陸劍離!你個賤人!他要是把我弄死了,誰給你救人!”
沈鄉氣得七竅生煙,一抬頭,卻看見洛天河那空洞麻木的眸子正盯著自己,沒有一絲情感,卻也沒動手,他心裏一顫,頓時怒氣衝衝回過頭罵道。
陸劍離冷冷一笑,露出一排森森的小白牙。
“如果你被他宰了,那正好,我也算和我家這位有了一個交代。你若是救不了這人,那就去西街給自己定兩塊質量好點的棺材板吧!我見他生的也算不錯,把你倆埋一塊,就當是給他定個陰婚!我也有個說法!”
沈鄉瞪了他一眼,敢怒不敢言,憤憤地拽著洛天河就往外走,洛天河竟也聽話,由著他拖拽,沒有一絲反抗,他一路走一路嘟囔,似乎是抱怨陸劍離越來越沒人性了。
他與洛天河兩個人的身影漸漸地消失在了陸劍離的視野中,隨後陸劍離一歪頭,看著始終沉默在一旁的唐謹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我帶他先回去。此地之事……”
“這個屍傀的事情我不會說出去,但是白河灣一事我會上報,並繼續追查,若是有事,你可來青梅居來找我。”唐謹淡淡說道。
陸劍離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唇:“乖。”
唐謹聽到這話白了他一眼,抬了抬頭,發現隨著沈鄉帶著洛天河離開,籠罩在白河灣上的那層屍氣也漸漸散去,隱隱地已經可以看到村口。
他心知此地恐怕難以再查出點什麽了,索性也想回去休養幾天,便朝著陸劍離道了別,一個人一瘸一拐地離開了。
見那幾個礙事的都走了,陸劍離這才低下頭細細地端詳著秦弦那蒼白到近乎透明的臉色,輕輕笑了笑。
“按理說這個時候我應該占點便宜,可我一定上輩子是欠過你的,竟然還有點下不去手。”
說完,他低下頭,輕輕親了親秦弦冰涼的額頭。
“下不去手,就下嘴吧。因為你我欠了那倆人好大一個人情,可我的人情你也欠下了,這回你可以慢慢還了……”
陸劍離抱著秦弦回到了金風玉露閣,而秦弦自從離開了白河灣後就開始發高燒,一直昏睡不醒,沈鄉被他逼著回去研究半死不活的洛天河了,所以陸劍離一時間也沒有什麽辦法。
他知道秦弦這不是病了,修行之人,哪那麽容易病,他發燒是因為身體透支過度,再加上血蝕的影響,普通的湯藥根本無效,所以就隻能給他喂了一些溫補修複的丹藥,一點點調養著身體。
秦弦始終昏昏沉沉地睡著,他做了一個夢,夢見了很多以前的舊人,夢見了小柯,夢見了太華仙府,夢見了他們曾經度過的美好歲月。
那時候,他將小柯領回來不久,便讓他隨著普通弟子一起在太華修行上課,隻不過,與他之間沒有任何名分,因此,還受到了不少弟子的質疑。
秦弦甚至記得,在陸柯上課的第一天就和人發生了爭執,原因卻是有些讓人啼笑皆非。
那日,秦弦在戒律院中剛剛處罰了幾個修行不專心的弟子,後腳還沒離開戒律院的大門,便感覺有一個人橫衝直撞地衝到了自己懷裏,也許是真的有緣,秦弦縱然不低頭看也能猜出是誰敢這麽大膽子往他懷裏撲。
“怎麽了?”秦弦垂眸問道,聲音冷冷淡淡的,仿佛沒有一點感情。
“沒怎麽……就是想哥哥了。”陸柯在太華山已經住了一陣子,他本就聰明,不過幾日的功夫,在秦弦的教導下便已經能夠正常說話了,隻不過平日裏除了會對秦弦親近一些,對其他人還是有些抗拒。
秦弦眉梢動了動,見他始終垂著頭,悶悶地說話,始終不肯抬臉,心思一動,一隻手伸出,直接掐住了陸柯的小臉,沒有傷到他,卻逼著他不得不抬起頭來。
本來幹淨明媚的小臉上此時滿是狼狽,身上也帶著傷痕,明顯與人發生過爭鬥。
“發生了什麽?”秦弦目光一變,沉聲問道。
陸柯瞪著眼,看著秦弦本來極為俊雅的麵容越來越冷,嘟了下嘴。
“有人說我是哥哥私生子,我生氣,就同那人打了一架,沒打過他……”
秦弦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直接拽著他朝著弟子們上課的應天院走了過去,陸柯見他臉色不對,慌忙道歉,然而不管他怎麽說秦弦都無動於衷,直接將他拽到了應天院內。
“剛剛都有誰參與爭鬥,站出來。”
秦弦的聲音不大,卻讓所有弟子都紛紛一震,默默地噤了聲。陸柯眼睛一轉,心裏有了底氣,頓時左手叉腰,右手胳膊一抬,指著幾個人說道。
“就你倆,宋軒、趙子鬆,還有你,韓雲!”
秦弦的目光淡淡地掃過去,那幾名弟子雖然心裏氣憤不平,卻不得不老老實實地站了出來。
“修行上課期間心思雜亂,妄言,妄行,按門規當如何處置?”
秦弦站在那裏,一身的威壓壓的那幾名小弟子心裏苦不堪言,沒想到平日沉默寡言的秦閻王竟然這般護著那小子,不由得暗暗後悔之前的事情,低著頭老老實實地答道:“按規矩應當抄太華門規三百遍。”
“那去抄吧,三日後遞交戒律院。”秦弦的話輕飄飄的,那幾人聽見後心裏齊齊哀嚎一聲,頓時對這個戒律院的秦閻王有了一個更深刻的認識。
陸柯見那幾人之前還在自己麵前飛揚跋扈,此時卻乖巧的像一排小鵪鶉,心裏大快,差一點笑出聲來,然而還沒等他的嘴角揚起來,便聽見秦弦冷冷說道:“陸柯,你抄六百遍。三日後,我親自檢查。”
陸柯瞠目結舌地看著秦弦,整個人都呆住了,就連宋軒等人也被這翻了一番的懲罰驚得目瞪口呆,他們本以為秦弦是護著這小子才來出麵,卻沒想到他對陸柯竟然罰的更重更狠。
陸柯呆呆地看著秦弦,卻見秦弦神色冷淡,沒有一點緩和的意思,眸子中立刻生出了幾絲委屈,可即便是這樣,他還是喜歡秦弦,一想到之前秦弦苦苦求他師父的模樣,陸柯咬著牙朝著秦弦行了一禮。
“師兄教訓的是,陸柯認罰。”
秦弦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不過幾個瞬間的功夫就消失在陸柯麵前,陸柯轉過頭看見宋軒那幾人躲在後麵幸災樂禍地偷笑,冷冷地哼了一聲,咬著嘴唇朝著秦弦離開的方向跑了過去。
到了夜裏,陸柯在書房裏咬著牙一遍又一遍地抄著戒律,身體上的傷口隱隱作痛,但他卻始終一聲不吭,過了一會兒,一股清冷的氣息從身側傳了過來,還帶著一點食物的香氣。
“吃飯。”
這幾日秦弦將陸柯當做太華的普通弟子來對待,一同上課,一同修煉,似乎與其他人沒什麽不同,隻有一點,那就是他並不讓陸柯跟著其他弟子一同用飯,總是單獨給他一份飯菜。
陸柯低著頭抄戒律,也不回答,也不起身,似乎是在賭氣,於是秦弦直接掐著他的後脖子就將他拎到了飯桌旁,跟拎一隻狗崽子沒什麽區別。
陸柯嘴角一抽,蹬了蹬腿,也不反抗了,主要是反抗也沒什麽用,於是乖乖地端起碗開始扒飯,眼角卻一直偷偷瞄著坐在一旁看書的秦弦。
“哥哥。”陸柯幾口扒完飯,感覺身體暖融融的舒服,伸了一個懶腰,咚咚咚地跑到了秦弦身邊拱了拱,膩歪歪地叫了一聲。
“嗯。”秦弦頓了一下,連頭都沒抬。
陸柯有些不甘心,又朝他身邊拱了拱,最後一把扒住了這個讓太華所有弟子聞風喪膽的秦閻王的胳膊,抱得死緊死緊的,逼得秦弦不得不抬眼看他。
“怎麽了?”秦弦感覺到自己的手臂被人死死摟著,有些無奈地問道。其他小弟子都怕他怕的厲害,偏偏自己撿回來的是個膽大的,整天往自己身上貼。
陸柯噘了噘嘴,哼哼唧唧地問道:“哥哥為什麽要罰我那麽多?”
秦弦重新垂下了眸子,長長的睫毛落下一小片淡淡的陰影,一隻手臂由著他抱著,另一隻手依然穩穩地托著書。
“因為你打架輸了。”
身為純靈體,如果自己不夠強大,那遲早會成為災難,他不想看見這孩子有一日被人當做爐鼎,生不如死。所以秦弦不會在修煉這種事情上嬌慣陸柯,那是在害他。
陸柯一怔,一雙眼睛突然亮的驚人:“那如果我贏了呢?”
秦弦詫異地抬頭看了他一眼:“你贏了我還罰你做什麽?”
陸柯眼睛眨了眨,嘴角緩緩裂開一個大大的笑容,秦弦被他搞得有些莫名,卻突然被陸柯撲了一個滿懷,然後在自己懷裏一頓亂蹭。
“哥哥,我喜歡你!”
陸柯腦袋被他自己蹭的亂亂的,腦門上的毛都炸了起來,然而眼睛卻亮晶晶地盯著秦弦,秦弦被他這樣子又戳到了萌點,揉了揉他的腦袋。
“嗯。”
“那哥哥喜不喜歡我?”
“嗯。”
陸柯高興地仿佛得了寶貝,小臉通紅,嗖地一下就從秦弦懷裏躥了出去,幾乎用上了小跑的速度。
“我這就去抄戒律!”
秦弦見他突然興奮的模樣有些不解,卻搖了搖頭,繼續垂眸看書,隻不過嘴角的弧度卻不經意地溫和了許多。
到了夜裏,等陸柯睡熟了,秦弦悄悄地走到他的床前,將一瓶傷藥輕輕地塗抹在他白天爭鬥造成的傷口上,那些細小的傷痕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不見,最終仿佛從未出現過一樣。
秦弦掃了陸柯一眼,發現這孩子似乎比剛撿回來的時候長大了一些,臉蛋也比那時圓潤了些許,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自己每日加在他飯菜中的滋補丹藥效果還是不錯的,下一次再去向流月師兄多要一些。
作者有話要說:
==我怎麽感覺自己寫養成係這段特別有感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