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132

  魏綿苦著臉, 本來不想說,但猶豫再三還是道,“大人, 恕小老兒直言, 關於那趙康——是得罪了令郎, 這事兒我聽魏毅提起過, 說楊公子看上了禦史小姐, 卻幾次相遇都被趙康落了臉麵,因此懷恨在心……”


  他頓了頓,“您說得對, 倘若,趙康真的是那一位的血脈,我們不僅得罪不起, 隻怕還要好好維持才是。”


  “言之有理。”楊參思量再三, “如今,士顯年紀也不小了,何況已與京中定了親,索性讓他進京去, 省的在這裏給我惹禍。”


  也省的他老是惦記自己的妾室。


  楊知府定下主意,次日就連人帶行李, 把楊士顯打包送往京中。


  “大人, 那杜家父子?”


  “放是可以放, 但也不能讓他們覺得我們是怕了, ”楊參道, “得讓他們明白,我們隻是給他們臉麵,可不是因為害怕, 不然,我們這一次落了下風,以後怕這些人變本加厲。”


  **

  趙羨詞這幾日在家中,難得清閑。


  畢竟,該她們出力的地方,都做完了。


  於是每日就充當秦牧雲的小跟班,一起去可畏學堂聽課。


  她其實本來真的隻是為了黏媳婦,誰知道聽秦牧雲講起課來,竟不知不覺入了迷,聽得十分專注。


  秦牧雲一眼掃見,還有些臉紅。


  又因為藏書樓沒有外人,趙羨詞也不方便以男子身份,在這個都是姑娘家的地方走動,所以常常早早陪著秦牧雲過來,然後偷偷換回女裝。


  還別說,長久不穿女裝,如今換回來,又能精心梳洗打扮,趙羨詞高興得很呢。


  可畏學堂有十六個學生,秦牧雲安排了四人一組每月輪值,其中四人中還要選出一個組長,來統管各組事略。


  這個月該呂芫這一組值班,她今年十四歲,去年已經訂好親事,本來今年要出嫁的,結果遇到可畏學堂招生,就自己跑過來當了學生。


  她原來也不叫呂芫,新名字是秦先生給起的,說她像芫花一樣,是藥也有毒素,雖然漂亮,但勇於反抗,有棱角,能努力自救,不讓別人輕侮。呂芫很高興,又聽說芫花能開出漂亮的紫花來,因此變得偏愛紫色。


  實際上,家裏人叫她大丫,登記的戶籍上寫了呂大丫,因為諧音,村裏差不多大的人都叫她呂大牙,以至於叫久了,都傳她長了一副齙牙,醜的不得了。


  這些風言風語影響很壞,讓她的婚事都成了呂家老大難,就算勉強和鄰村的傻子定了親,也沒有立刻完婚。


  呂芫才不想嫁給一個傻子。她知道,如果到了十九歲不成親就要罰錢,家裏不可能出這個錢,隻想早早把她嫁出去換點嫁妝,好給兩個弟弟娶媳婦。


  因此,才不過十歲時,呂芫就一直想給自己攢錢,最好攢好多好多錢,這樣就算以後交罰款也不怕。於是她跟個小大人一樣,上山砍柴,采摘野菜,所有能賣點小錢的活計都做過。


  秦牧雲很欣賞這個姑娘。


  不過,也不止呂芫,能來到可畏學堂的,都有一股少見的韌勁,令人欣慰。


  呂芫見新來的學生年紀看起來挺大的,還是由秦先生親自帶過來的,不由好奇地問同樣是被秦先生親自帶來的小蓮:“新來的這個姐姐是誰啊,她好奇怪,總是黏著秦先生。”


  小蓮其實沒見過趙羨詞幾次,更別提換回了女裝的趙羨詞,她搖搖頭,“我也不大認得。”


  學生們都非常尊重秦先生,因此,也對秦先生帶來的小蓮異常寵愛。小蓮現在有了新名字,秦牧雲給她起名莫蓮,但學堂裏的姑娘都親切地喊她小蓮。


  呂芫又看見新學生緊跟在秦先生身旁,若有所思道,“先生臉皮薄,怕是不好意思拒絕,我瞧著她都耽誤先生上課了。”


  這麽一想,呂芫決定要為先生出頭。


  趙羨詞正膩膩歪歪地盯著秦牧雲,眼睛都笑沒了。


  她以前就知道秦牧雲講的故事非常好玩,沒想到現在做了先生,講課更有趣。


  趙小姐盯著自家娘子,感覺滿心都在冒泡:啊,娘子真是太迷人了!

  要不是這裏學生多,不能做一些出格的舉動,趙羨詞恨不能立刻把秦牧雲壓在身下親熱一番。


  當然,她隻是想想,誰壓誰可說不準。


  呂芫看見她的神色,就越發皺了眉,於是清了清嗓子,禮貌地說,“你好,我叫呂芫,是這個月輪值組的組長,請問你怎麽稱呼?”


  趙羨詞愣了愣,看看麵前這個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又下意識忘了一眼秦牧雲。


  秦牧雲神色淡然,眼角卻飛揚著笑意,忍著沒出聲。


  趙羨詞這才道,“呂芫……組長?你好,我姓……艾,單名一個琴字。”


  說罷就帶著眼底的狡黠,衝秦牧雲眨了眨眼。


  艾琴……愛秦。


  這話實在太露骨了些,秦牧雲哪裏聽不出她話裏的意思,登時覺得臉上滾燙,不由嗔她一眼。當著學生的麵,又不好說什麽,秦先生隻好難為情地轉過臉去,隻當聽不懂。


  然而,別人可聽不出她二人的情趣。


  呂芫認真道,“艾琴姑娘,因為這個月是我們這組輪值,所以我有責任告訴你,請你不要再打擾秦先生上課了。”頓了頓,她說,“你從一進來,眼睛就沒離開過先生,這樣很沒禮貌。”


  趙羨詞愣住了。


  秦牧雲也愣住了。


  半晌,秦牧雲輕笑出聲,眼眸一閃,調笑道,“可不是,艾姑娘很是打擾我呢!”


  呂芫一聽,更來勁了,鄭重對趙羨詞說,“艾琴姑娘,你也聽到了,請你不要再做讓先生困擾的事情,不然,就要接受我們的懲罰。”


  “懲罰?”趙羨詞感到驚奇,“你們還有什麽懲罰?”


  呂芫想了想,這個艾琴剛來,還沒上過武術課,不知道打基本功有多苦,於是她略作思考,稍微後退兩步,當即一個利落跳起,隨後單手支地,做起了倒立,還說,“這是最輕的,你還沒有學過,會由我們幫你。”


  趙羨詞看的目瞪口呆,“學、學這個?”她驚訝地問秦牧雲,“你們還教雜耍?”


  這陣子,因為趙羨詞閑來無事就來學堂,秦牧雲就改了教武術的時間。


  況且,基本功她都教完了,隻要學生勤加練習就好。於是就把學生們武術練習的時間,改到她們離開後,以至於趙羨詞至今沒發現這幫學生還習武。


  秦牧雲還沒說話,呂芫又一個鯉魚打挺站了回來,拍拍手上的灰,正色道,“這不是雜耍,這是武術。”


  ……秦牧雲不禁扶額。


  “你們還學武術?”趙羨詞驚訝起身,“秦先生,我以為您是教讀書來著,沒想到您還打算開個武館不成?”


  眼見著趙羨詞有點生氣的苗頭,秦牧雲忙道,“她們都是姑娘家,讀書識字隻能讓她們明理,卻不能實實在在的保護她們,所以——”她頓了頓,轉頭對呂芫輕聲說,“呂芫,你先去忙。”


  呂芫看看她們的情形,敏銳地覺察到不對勁。


  自己……似乎做錯了什麽事?


  她也不好再插嘴,於是心虛地趕緊離去。


  沒人時,趙羨詞才不滿道,“雖然你說的有道理,但是,你怎麽不跟我說一聲呢?”


  “趙姐姐~”秦牧雲上前來,抱住她的手臂,柔聲道,“我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嘛!你生氣了?”


  “哼!”趙羨詞瞪她,“我來了這麽多次,一次都沒見過,你還故意瞞我了?”


  秦牧雲有些心虛,“這……好夫君,妾身隻是擔心學生們習武的場麵會刺激到你嘛——我知錯了,我不該瞞你,趙姐姐,你怪我了嗎?”


  趙羨詞:……


  說實話,本來是有些怪的。


  畢竟習武這事不比讀書,常常就要青一塊紫一塊,趙羨詞不舍得讓秦牧雲受傷。


  但是……


  這會兒瞧著秦小姐嬌聲軟語、眉眼橫波,又嗅著她身上獨特的淡淡鬆墨香,趙羨詞哪裏還記得生氣!

  她心裏砰砰直跳,情不自禁地就勢吻在秦牧雲眉尾。


  秦牧雲眼皮一跳。


  書房的氛圍頓時曖昧起來。


  趙羨詞摟住她的腰,嗅著她烏發間的香氛,從眉眼一直吻到側頸。


  愈發沉迷。


  秦牧雲就輕嚶出聲,按住她的手,“羨詞……不要在這裏……”


  這裏可是學堂。


  趙羨詞“唔”了一聲,輕笑道,“我一時……被你迷住了,好生喜歡。”


  畢竟,這裏不是個地方。


  秦牧雲心慌的很,一邊享受著趙羨詞的親昵,一邊又緊張的盯著門看,生怕有人過來。


  “別鬧了,回家再說,好嗎?”


  “也好,”趙羨詞頓了頓,掙紮道,“但是說好了,這種事,不能以武力取勝!”


  秦牧雲一下就被逗笑了。


  她轉過身,挑起趙羨詞的下巴,眉眼輕揚,“那可由不得你。”


  低低的聲音縈繞在耳畔,趙羨詞漲紅了臉,惱道,“你太欺負人了!”


  她咬咬牙,又說,“你不是在教學生們習武嗎?我也要學!”


  趙小姐想,就算比不上她,至少也要有反抗的餘地!


  再不濟,也要體力好些,不能常常被折騰的昏睡過去。


  嚶!趙老板暗自抹了一把淚,覺得不會武功的自己,好“卑微”!

  秦牧雲見她不服氣的樣子,忍不住又在她唇上印了一下,輕咬道,“好了嘛,我答應你,以後不欺負那麽狠了。”


  “算你有良心。”


  趙老板說罷,突然又覺得又哪裏不對勁。


  等等,不那麽狠?

  娘子可真是太會說話了!


  趙羨詞哭笑不得,甚至有點想把人按床上狠狠欺負一番。


  好在她還有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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