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124
梁春萬萬沒想到,這位小趙老板如此狠厲, 竟然要他去抄趙麒年的家!
抄家是不可能抄家的, 梁春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抄官眷的家。
“趙老板,要我說, 做人留一線, 日後好相見。咱們把趙家的產業拿過來就算了, 難道非要把人家逼得家破人亡嗎?”梁春擦著自己的刀,言辭懇切, “說實話, 趙老板, 您是不是和趙家母子有仇?”
趙羨詞來的時候就預料到了,梁春八成是不敢搬空趙家的。不過她說的也不是讓抄家,隻是問問梁春, 能不能收了趙家的房子。
沒想到把梁春嚇成這樣。
看看梁老板粗眉大眼的狠勁兒, 這要真是換了個人家, 隻怕梁春巴不得去抄家吧。
如今看來, 想把趙麒年逼入絕境, 隻能另想辦法了。
眼下更著急的是,本來杜三酉好生研究著釀酒的新方子, 幾乎隔一段時間就會來找趙羨詞去府上品鑒一番。趙羨詞雖不懂酒, 但湊個數捧個場還是很可以的,況且杜三酉懂就行了。
可這幾天,杜三酉卻再沒來請過她。
趙羨詞找人打探了一番, 才知道,又是為了杜家獨子杜翰林。
已到適婚年齡的不止雷守青一個,魏家早兩年就在為魏青梅找對象,大半年前甚至還向趙羨詞拋出了橄欖枝,那時還被魏青梅親自前來拒絕——
說起來,魏家小姐也是個很勇敢的人了。
“真是沒想到,魏家竟然能同意把魏家小姐給楊士顯做妾!以魏家這樣的地位,怎麽可能呢?”趙羨詞對此實在不能理解,妾室如同貨物,輕易就能買賣甚至送人,不比明媒正娶的妻子,幾乎和下人差不多。
秦牧雲遞給她一本厚厚的冊子,“這是我們一直收集的魏家資料,魏、楊兩家聯姻已久,這魏家小姐隻怕早就預備好許給楊家那個登徒子了。可惜,楊家為拉攏京中勢力,為楊士顯配了京官之女,如今雖尚未成親,但大事已定。魏家還想嫁女兒,就隻能當妾了。”
“可憐那魏青梅,早先見著她,我還覺得魏家小姐挺有主見,誰料竟有如此遭遇。”趙羨詞唏噓不已,關鍵在於,杜翰林一直鍾情魏青梅,原先魏青梅要做別人的妻子,或許他還稍微好受點,現在倒好,魏青梅要給楊士顯當妾室,這讓杜翰林怎麽受得了!
於是鬧將起來,非要帶魏青梅私奔。然而,杜三酉豈會容許他做這種事?就把人鎖在家裏。但杜翰林並不放棄,甚至以死相逼,以至於把杜三酉都急病了。
“正是因為,南省人人都知道,魏青梅與杜翰林兩情相悅,甚至有私相授受之嫌,這才讓魏家做出讓她當妾的決定吧。”秦牧雲眼眸低垂,指尖掃在魏家資料上,忽然一頓,問道,“羨詞,你們家落敗後,這楊家與魏家聯手,而楊士顯又視你為眼中釘,你有沒有考慮過和杜家一起?”
趙羨詞愣了愣。
她還沒有想過這些。但秦牧雲說的在理,趙麒年是撐不起趙家了,趙家的落敗已在朝夕之間。而這南省的生意就這麽多,她如果想做大,隻靠自己是遠遠不夠的。現在看來,也唯有杜三酉能與她聯手,不然,隻怕難以與楊魏兩家對抗。
“雖然,他們可能會看在我爹的麵子上,明麵上不會對你做什麽,但是暗地裏,怕是不好說。”秦牧雲點了點冊子,“你不覺得奇怪麽,你哥哥向來不成事,你家的產業卻沒有人動,魏、楊兩家可不像有這麽好心。”
“我早覺得這事兒有古怪,”趙羨詞道,“楊士顯明裏暗裏坑了我哥哥不少產業,但似乎一家都沒有在他名下。而魏家,從始至終都沒有露個麵。如果說他們真的嫌錢多,不在意我家產業的話,那麽楊士顯不會與我哥周旋那麽久,魏家當初也不會想招我做贅婿。”
趙羨詞沉吟片刻,“這說明,他們都想要,很想要,卻出於什麽原因,不敢動手。”
秦牧雲猶豫片刻,“其實,這陣子,我查到一些東西。”因為調查羅瑤,秦牧雲無意中得知,當年的南省,以趙家為尊,甚至楊知府都要位於趙自省之下。魏家就更不必說。
趙家鼎盛之時,在南省一騎絕塵,無人可望其項背,生意做的大,利潤也大。
這才是皇商的威名。
直到趙自省意外死亡之後,魏、杜兩家才慢慢起來,其中,杜家是因為趙自省的提攜,魏家的發家因由卻並不清楚。甚至於,有傳言說,魏家當年全靠楊家扶持,才很快崛起。
把這些都告訴趙羨詞後,秦牧雲又說,“杜家雖然也沒有碰趙家產業,但顯見的是杜伯伯過分崇敬趙大人,不過,以他與伯父的交情,你或許可去打聽一二。”
趙羨詞苦笑搖頭,“我旁敲側擊問過許多次,別看杜伯伯平時話多,但一提到我爹當年的死因,就隻會搖頭歎氣,也不願意提往事,隻讓我好好做當下的事。”
顯見的,杜三酉也是當年諸事的知情人之一。
但不知出於什麽緣由,竟能讓所有知情人不約而同不分立場的,同時選擇了閉口不言。
最是見不得趙姐姐苦悶之色,秦牧雲合上冊子,湊近了些,“夫君勿憂,你眉頭一皺,我便也跟著不快了。”說罷,輕吻在趙羨詞唇上,低聲輕語,“不管遇到什麽事,我們慢慢解決,好不好?”
趙羨詞聞著秦牧雲的香味,舒服地歎了一聲,“怪不得人們常說紅袖添香,有娘子這樣的解語花,便是多少煩心事都要拋下了。”
她把秦牧雲抱了個滿懷,隻覺得滿心沉甸甸的心事都融化開來,隻有溫暖如初。
秦牧雲笑笑,吻著她的頭發,沉沉道,“夫君,夜色已深,不如我們早點休息吧。”
趙羨詞望著她笑意瑩然的眼眸,心裏咯噔一下,忍不住咽了口水。不由伸手摸到秦牧雲的咽喉處,摩挲道,“好是好,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說說看?”
“我……想要你……”
秦小姐原本肌膚瑩白如玉,這段時間一直堅持苦練功夫,以至於白皙的膚色中透出粉嫩的鮮活,愈發誘人心魄。趙羨詞每每瞧見,總覺心動。
因而欲動。
可惜,要不是太累,就是太弱,總是很難有機會好好品嚐一次嬌花,便深感遺憾。
秦牧雲低笑,趙羨詞指尖摸索著,覺得秦小姐的笑聲好像在自己指尖跳動一樣。
“這我可不答應,各憑本事。”
趙羨詞動作一頓,急道,“這憑的哪門子本事!你如此說,豈不是也要我去習武才行?”
看趙姐姐當真是急了,秦牧雲微微低頭,臉色有些紅,這才問,“真的很想麽?”
“唉,朝思暮想,饞得很。”
她可憐兮兮地望著秦牧雲,“我可是你夫君呢!”
秦牧雲實在受不了她委屈巴巴的模樣,便捏了捏趙羨詞的手指,輕輕哼一聲。
算是默認吧。
趙小姐心潮澎湃,甚至恨不能抱著人在書房就地正法。好在,隔壁就是臥室,到底也是一度春宵。隻是,夜色中,秦小姐音如天籟,每一呼吸入耳中,都讓趙羨詞愈發激越,好似發覺了天大的興味,硬生生把身姿矯健的秦牧雲折騰地下不了床。
秦牧雲是萬萬沒想到,弱不禁風的趙姐姐竟能這般如狼似虎,簡直要把自己掏空了。於是第二天,一覺睡到大中午,頭一次沒有按時起床習武。
趙羨詞也沒起那麽早,但是起來後發現,右手好像廢了一樣。
什麽也沒做,就已經在發抖。
以至於晚晴過來跟她說準備妥當時,就看見自家公子左手捏著右手手腕,卻止不住一直發抖。
晚晴嚇了一跳,“公子,你怎麽了?要不要請大夫?”
“……”趙羨詞盡力保持著如常的微笑,把晚晴請了出去。
“公子,我話還沒說完呢!人手已經按照秦小姐說的安排好了,隻是這許多日都沒有動靜,今晚還要繼續嗎?”
“照舊!”
趙羨詞關上門,隻剩下自己時,又試圖拿筆寫字,可惜,筆都拿不起來。
她倒抽一口冷氣,怪道,“昨晚明明覺得很有力氣,怎麽今天起來就這樣了呢?”
然而並沒有人能回答她。
又去臥室看了幾次,秦牧雲沉沉睡著,錦被之下未著寸縷,玉頸以下乃至半個酥|胸都暴露在空氣裏。
趙羨詞看著,小心翼翼地給她蓋好,指尖劃過秦牧雲肌膚,餘韻之下,還是讓秦牧雲喘息著嗯了一聲,不知是拒絕還是享受。
太美了。
令人難以移開目光。
趙羨詞忍不住喉頭微動,咽了口水。
又按了自己的手腕,覺得還可以再來一場。
可看秦牧雲如此疲倦,她輕歎一聲,囑咐福莘好好照料,自己打算收拾一番,先去杜家看看。
趙羨詞覺得,秦牧雲說的沒錯,倘若能與杜三酉聯手,自然最好不過。
而杜三酉又隻有杜翰林一個兒子,這杜翰林雖有些不成事,但為人倒也不算太差,至少比她哥趙麒年要強上許多。如今既然知道杜家的事,於情於理,還是要去探望一下。
隻是出發前,趙羨詞找人去給趙麒年帶口信,說隻要有抵押,就願意借錢給他,能不能打通關係還是隻能看他自己。
趙麒年已經窮途末路了。因沒了官職,又被楊士顯拋棄,以至於南省二代圈子都不大待見他,平日裏那些酒肉朋友更是見都不見。他困頓許久,找不到出路。母親寄往京中的信,少則三五個月,多則一年半載,可能才會有回音。
他怕自己根本撐不了那麽久。
這個時候,收到趙羨詞的口信,對他來說,簡直是天降甘露,也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而趙羨詞,還沒剛到杜府,就少見的看見官府衙役出動,直奔淳安街而去。
看方向,好像是奔著福隆樓方向去的。
趙羨詞頓住腳步,正考慮要不要立刻去福隆樓,就看到杜府大門右側的牆頭,一個人影從牆上落下來。
摔在地上。
趙羨詞驚訝地看著他,“杜公子?”
杜翰林慌忙爬起來,連忙做出噓的手勢,捂著摔疼的側腰就要跑。
他跑,原本也不要緊。
關鍵是,趙羨詞看見小路盡頭,有一個躲躲藏藏的姑娘。
能讓杜翰林這麽激動,拚著摔斷腿也要跳下來的人,隻可能有一個。
眼見著杜翰林一瘸一拐地朝那姑娘走去,趙羨詞幽幽開口,“杜公子就這麽兩手空空地走麽?”
既然是逃出來的,那自然是什麽行禮都沒有收拾。
而躲著都不敢見人的魏青梅,想必也好不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