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092

  趙羨詞乍看見這樣的秦牧雲,很是吃了一驚。


  秦牧雲帶著隱忍的怒容, 到她跟前站定, “你說了?”


  “什麽?”趙羨詞被迫仰著頭看向居高臨下的秦小姐, 遲鈍的意識到她問的是什麽, 就微微搖頭,“還沒, 你爹還沒回來。”


  秦牧雲這才鬆口氣。


  可趙羨詞瞥見了她的鞋,以及她濕透的肩頭,眉頭就皺得死緊。再三動唇,還是沒忍住, 起身將她按在椅子上, 然後俯身去給她穿鞋。


  這一低頭, 秦牧雲又看見了趙羨詞頭發裏的銀絲,說不心疼是假的。可想到趙羨詞幹的事, 秦牧雲又硬是冷下了心腸。


  結果,趙羨詞碰到她冰涼的腳。


  這麽冷的天, 秦牧雲鞋子穿反了,襪子還沒穿,一雙腳冷得像冰碴子。再看看她濕漉漉的頭發, 和被水漬浸透的雙肩,想也知道是為了什麽。


  趙羨詞就很心疼。


  疼的把她的雙腳塞進了懷裏,想給秦小姐捂熱。


  其實原本是沒什麽的,秦牧雲雖然覺得冷,但也不太在意。雖然心疼趙羨詞辛苦, 也能硬下心腸欺騙自己。可不知道怎麽回事,趙羨詞輕輕一個動作,一下讓秦牧雲眼紅鼻子酸,忍不住哽咽。


  這一難過,秦牧雲就更惱自己不爭氣,於是想把雙腳抽回來。


  但趙羨詞拽住,沒讓她掙紮,還帶著鼻音說,“乖,別鬧。”


  沒有刻意壓粗聲音的時候,趙羨詞說話有一股南省特有的溫軟,能軟到人心窩裏去。聽著這熟悉的聲音,秦牧雲緊咬下唇,也不動了。


  趙羨詞給她捂了會兒,還是把鞋子給她穿好。


  這才站起來,想把自己披著的厚實外衫換給秦牧雲。


  秦牧雲不願意,也不跟她說話,偏著頭縮在椅子上,也不看看她。


  趙羨詞就問驛館的人要來幹淨的軟布,想要給她擦幹淨頭發。


  誰知道秦牧雲起身就走,不讓她碰,直接進了秦知寒的房間。


  趙羨詞猶豫片刻,還是跟了進去,順便關上門。


  好在秦大人的房間裏一直有暖爐,此刻也是熱乎乎的,秦牧雲才暖和起來。她坐在窗邊,沒有開窗戶,卻盯著窗花不看趙羨詞。


  趙羨詞看她肩頭實在濕的厲害,心裏擔心,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就默默到她身後,給她擦頭發。可是一路過來,頭發已經擦不出多少水來,估計有水也全滲進了衣裳裏。


  趙羨詞就把自己的外衫脫了遞給秦牧雲,秦牧雲不接。


  兩人誰也沒說話,趙羨詞倔脾氣也上來了,硬是要給她,可秦牧雲就是不要。


  爭執一番,趙羨詞有些著惱,索性上前親自去脫她厚長外衫,要給她換下來。


  秦牧雲自然不讓,於是努力掙紮。可趙羨詞紅著眼,死死攥著她領口不鬆,白皙的手腕都被秦牧雲掙得通紅。


  秦牧雲一眼瞥見,到底還是沒狠下心,就讓她解了衣服。


  趙羨詞萬萬沒想到,她裏麵隻穿了褻衣……脫掉外衫後,光滑的肩頭和雪白的胸口就露在外麵,趙羨詞登時就手抖了一下。


  再看看兩人的姿態——秦小姐衣衫不整,披頭散發,被趙羨詞擠在椅子上,強硬的脫掉了衣裳。再配上秦牧雲眸中的淚光,活脫脫少兒不宜現場。


  趙羨詞瞬間緊張起來,手忙腳亂想趕緊給她穿回去,就抓到能擰出水來的衣服——那外衫因為厚,著實被秦牧雲的頭發浸透了。


  這麽冷的天——


  趙羨詞就心裏一抖,忍不住試探了一下秦牧雲肩頭的溫度,果然是意料中的冰冷。


  掌心覆蓋在秦牧雲肩頭,趙羨詞放緩動作,輕柔地給她擦幹肩頭上的潮濕,這才咬咬牙,把秦牧雲的外衫脫了下來。


  秦牧雲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竟是一點都沒有反抗的力氣,她脫讓她脫。


  可這會兒,因為身上實在布料太少,那褻衣褻褲仿佛成了遮羞布一樣,反而更讓她徹底的暴露在趙羨詞麵前,秦小姐終於扭捏起來,從耳根紅到了脖子。


  老實說,趙羨詞沒心思去看她,但秦小姐簡直像剝了殼的雞蛋,瑩白如玉,光滑細膩,即便隻有片刻功夫,趙羨詞還是沒忍住呆了呆。


  直到秦牧雲紅著臉,十分沒好氣地踢了她一腳。


  趙羨詞慌忙抓起自己的厚實外衫,重又給她穿好。穿完,就忍不住心疼的把人抱進懷裏,也說不出什麽感受。


  她像抱著什麽失而複得的寶貝一樣,如此珍視。


  這許多日,見如不見,其實……秦牧雲很想她。隻是和離書的事,成了秦牧雲心裏的刺,和上輩子一樣的刺,深深地刺進秦小姐心底,讓秦牧雲沒有勇氣再麵對一次。


  所以,趙羨詞抱她,她也不動,讓趙小姐抱,就是自己沒有抱回去。


  “對不起……”趙羨詞終於在她耳邊,低低道,“我……我不該寫和離書……”


  秦牧雲聽見這話,更委屈了。萬般情緒湧上來,讓秦小姐眼淚落下來。


  “可你還是寫了。”秦牧雲哽咽道,“寫了第一次,以後第二第三次,就有經驗了,熟悉了。”


  她語氣平平,趙羨詞聽著急忙道,“怎麽會呢!”


  秦牧雲就吞下哭泣,抹了一把眼淚,“所以,為了避免以後寫的麻煩,幹脆就不要成這個親了,一勞永逸,是不是,趙公子?”


  她說的是氣話,明知道趙羨詞不是這個意思,但話就這麽出口了。秦牧雲滿腹怨氣不知該何處宣泄,趙羨詞真的很令她失望。


  先是和離書,接著要取消婚事。


  秦小姐雖然想放棄,但到底沒有行動,生氣歸生氣,還是忍不住抱有一絲絲念想,惦記著這個人。趙羨詞倒好,和離書寫了還不算,直接連婚事都不要了!秦牧雲難過的很,覺得趙小姐真是灑脫,說不要就能立刻不要,還能即刻著手去做,了不起。


  真不知她是沒有心,還是真的不在乎。


  趙羨詞被她問的啞口無言,隱約覺得,自己好像又做錯了。


  見她這個樣子,秦牧雲用力將人推開,卻還是強令自己冷靜道,“算我請你幫個忙,婚事暫且這麽定下吧。與你成親,以後也省了我的麻煩。”又道,“趙公子放心,若是趙公子以後有在意的人,想要婚娶,再寫和離書就是,我絕不糾纏。”


  聽她賭氣的話,趙羨詞有口難辯,畢竟自己錯在先。急的不知不知如何是好,於是下意識抓住了秦牧雲的衣角。


  秦牧雲皺眉看了一眼,“放手。”


  趙羨詞搖頭。


  “你——”秦牧雲很生氣,冷笑道,“趙公子是想要回衣裳麽,兩清是不是?我還你就是。”


  於是自己去解衣帶,氣的要把外衫脫了還給她。


  趙羨詞慌忙按住她的手,攔住她想阻止她繼續。


  可秦牧雲此刻心裏冷,又在氣頭上,趙羨詞顯然不是她對手,隻用一個手就將趙小姐擋住了。單手解衣,要與趙小姐劃清界限。


  甚至忘記了自己裏麵幾乎沒穿衣服。


  直到外衫敞開,秦小姐才意識到自己來的急,裏麵隻有褻衣。於是指尖頓了頓,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可解都解了,看趙羨詞的樣子就生氣,惱的不願意跟她沾上,就打算脫下來。


  趙羨詞看她真的要脫,也急了,整個人直接撲過來。秦牧雲一隻手,哪裏擋得住她這架勢,當即驚呼一聲,被趙羨詞撲得踉蹌著連連退了好幾步,還下意識地扶了一把趙小姐,免得她跌倒。


  於是,自己被趙羨詞撲倒在地,趙小姐則因為被秦牧雲拉了一把,沒有摔著,倒是穩穩地趴在了秦牧雲身上。隻是鼻子砸在了秦牧雲鎖骨上,又酸又疼,當即就眼淚汪汪。


  “有沒有磕到哪兒?”趙羨詞捂著鼻子,慌忙就要從秦牧雲身上爬起來,檢查她的手臂。


  沒想到秦牧雲卻按住她,“別動!”盡管剛剛靠著步法緩解了倒地的慣力,但這麽摔在地上,還真是挺疼的,好在房間裏鋪了一層厚絨地毯,才讓秦小姐沒有真的受傷。


  但秦牧雲拉著趙羨詞的右手,手肘著地,應該是碰到了麻筋,此刻酸麻地厲害,趙羨詞一動,她就從小臂到指尖都是一陣發麻。


  趙羨詞剛爬起來一半,被她一說,立刻不敢動了。於是僵持間,發現秦牧雲的外衫敞開懷,露出裏麵的肌膚……


  一時間,趙羨詞盯著秦牧雲的鎖骨,不由摸了摸鼻子,甚至咽了口水。她剛剛雖然撞到了鼻子,但牙齒磕碰到秦牧雲鎖骨,以至於這會兒,秦牧雲鎖骨處還有她的牙印,都被磕青了。


  趙羨詞紅著臉,小心翼翼把秦牧雲的衣服往裏扯了扯,擋住她的身子。指尖卻摩挲到了秦牧雲的鎖骨處,對著那片青紫淤痕自責。


  秦牧雲雖然吃疼,但也受不了趙羨詞那樣撫摸她頸肩,不由得渾身一個激靈,忍不住問,“你在幹什麽?”


  “我剛剛不小心,把你這裏弄傷了。”趙羨詞心疼的摸著那淤痕附近,甚至想給秦牧雲上點藥。


  秦牧雲倒抽一口冷氣,抓住她的手,“你——你不要亂動,讓我緩一會兒。”


  回來後聽說趙康和女兒在自己房間裏的秦大人,此刻還沒剛到門口,就聽到這樣的虎狼之詞,正要敲門的手就僵在原地,一時麵如醬色,恨不能將趙康拖出來剁了!

  “還疼嗎?”趙羨詞小心翼翼地,“感覺如何?”說著,依然忍不住又摩挲了下。


  秦牧雲聲音裏就有些止不住的忍耐,還是怕她亂動,就強行安撫道,“沒事,我緩會兒你再起來,現在別動就行。”


  ——秦知寒實在聽不下去,覺得自己好生養的寶貝女兒被豬拱了。他氣的想踹門,又覺得過於難堪,索性怒氣衝衝地甩袖走了。


  趙羨詞聽到外麵的動靜,皺眉道,“是不是秦大人回來了?”


  “剛回來。”秦牧雲耳力比她好,早在秦知寒過來時就聽到了腳步聲。隻不過驛館素來安靜,偶爾有一兩聲腳步聲,也都極輕,因此趙羨詞沒注意。


  趙羨詞這才道,“你好些了嗎?”


  秦牧雲的手臂這才漸漸沒有那麽麻,鬆了一口氣,“好了。”


  兩人這才從地上爬起來。


  趙羨詞沒穿外麵這個衣領高高的外衫時,就顯見得露出纖長的脖頸,還有細嫩的肌膚,自然也沒有喉結。甚至胸前還有些隱隱隆起,特別紮眼。


  秦牧雲覺得,此刻她這麽出去,太容易被秦知寒看出端倪了。想了想,就說,“你還是把衣服穿回去。”就指了指趙羨詞胸前和咽喉。


  趙羨詞低低頭,又摸了摸喉嚨,實在無奈,就隻好將那兩塊軟帕墊在秦牧雲雙肩,彼此背對著把衣服換了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秦知寒:這都是什麽虎狼之詞!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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