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8忘不了的白月光
待眾人各自離去,趙羨詞還有些奇怪,這次怎的母親沒有來找?
晚晴告訴她,因著她玩的高興,夫人差人來問,知道和幾位小姐在一起便沒再多言。來的婆子還跟晚晴感慨,“難得見小姐這麽高興。”
趙夫人聽見,自然也很高興。她這個女兒自持慣了,從小到大都有著不符合年齡的成熟,固然乖巧懂事省心,卻也讓趙夫人少了許多養女兒的樂趣。同其他官眷一起玩時,看到別人家女兒的小女兒態,總令趙夫人十分羨慕,不像趙羨詞,懂事以來就不大會撒嬌。
雖然別人也總羨慕趙夫人家教好,養出的女兒如此落落大方。
趙羨詞聽完晚晴一番話,心裏有些不是滋味。想來,母親盼她開心更多些吧。畢竟,母親一生的願望不過是兒子有出息,女兒平安快樂。可趙羨詞沒辦法,自打懂事起就不常看到父親,家中隻有母親和令人頭疼的哥哥。
趙麒年幼時就被母親捧在手心裏,要什麽都依著,以至於性子非常張狂自私,欺負府上下人不在話下。趙羨詞人小,常常聽到下人們暗地裏抱怨,有些狠毒的話在幼小的趙羨詞聽起來簡直觸目驚心。所以她努力對下人好,努力管著趙家,想讓趙家不散,但人光好是遠遠不夠的,這一點,她打小就明白,於是慢慢變成了小大人模樣。
在趙家,名義上是趙麒年為尊,實際上,因著趙麒年常年在外胡混,家裏諸事一概不管,除非涉及錢糧等他才有興致。因此,真正將趙家管理得井井有條的人,是如今才不過十三歲的趙羨詞。
這樣的人生,她哪裏有機會像尋常女兒人家一樣嬌生慣養呢?
趙羨詞自然能從母親時不時的感慨裏聽出母親的遺憾,但是,沒辦法,她就是做不到。
秦牧雲在一旁裝作不在意地看她好久了,這會兒瞧見趙羨詞掩不住的失落模樣,忍不住上前去,輕笑道,“趙姐姐,你可也欠我三件事呢。”
趙羨詞回過神來,無奈道,“你還說自己不會玩,一把都沒輸也是不會玩的話,天底下可就沒有會玩的人了。”
“這也不算我玩得好,主要是你們不會玩。”秦牧雲眨眨眼,“馬棋這東西最講究技巧和膽量,大家初接觸,又連輸了幾次,便越輸越膽怯,一膽怯便亂了陣腳,自然越玩越輸。”
趙羨詞笑道,“你是贏家,自然都是你說了對。”
秦牧雲癟癟嘴,“我便是輸了也是這個理。”
二人說著話,望珠催秦牧雲入寢,說已經夜近中天,不能再晚了。
趙羨詞聞言便也要告辭,秦牧雲叫住她,“你這會兒回去,豈不是要吵醒趙夫人?不如就在我這裏湊合一夜吧。”說罷便扭過臉,假裝吩咐望珠做事。
晚晴忙道,“秦小姐說的是,夫人一向淺眠,小姐一回去,定要把夫人吵醒了。”
看著秦牧雲神色,趙羨詞沉吟片刻,這才應下,“雲兒盛情,再榮幸不過。隻是母親那邊,也要去看看才是。”
於是吩咐晚晴去看看情況,若是趙夫人已睡下,便不要打擾。否則,也要給趙夫人報個信。
晚晴領命而去。
望珠又問,“小姐,趙小姐的褥子放哪兒?”
秦牧雲聞言看一眼趙羨詞,笑道,“她睡地上。”
“啊?”望珠愣住,讓客人睡地上是什麽道理?再不濟也有外間的臥榻呢?以往雪津公子也有睡那裏的時候,望珠道,“小姐……趙小姐可以睡外間——”
話沒說完,秦牧雲就眉頭一挑,那神色嚇得望珠沒敢繼續說。
趙羨詞上前,接過望珠手中的被褥,“我自行安置,就麻煩你和晚晴擠一擠了,可好?”
好不容易從秦牧雲的眼神裏逃脫的望珠,此刻對趙羨詞感激的不得了,忙道,“哎,好好,趙小姐不必客氣。”
總覺得小姐不大對勁的望珠,說完拉著晚晴就往外走。晚晴還在掙紮,“望珠,我還要伺候小姐呢——”
然而人到底是被望珠拉走了。
趙羨詞於是把被褥放在秦牧雲床上。
秦牧雲抿抿唇,“趙姐姐,說好的你睡地上——”
“這夜裏冷,地上濕氣重,你倒忍心!”趙羨詞一邊說,一邊動手把床鋪鋪好,“我看你這床也大,睡兩個人不在話下。”
秦牧雲看著她一臉理所應當的表情,一時竟笑了出來。
趙羨詞坐在她床邊,“笑什麽?”
秦牧雲細細打量著她,一步步走過去,“我總覺得你有點不一樣。”
“不一樣?”
“嗯。”秦牧雲說,“按理,你這樣的閨門小姐,最是守禮不過。這幾日相處,卻覺得大不一樣。”
趙羨詞一把拉過她,讓她坐在旁邊,“你覺得我該是什麽樣?”
該是什麽樣?秦牧雲想了想,趙羨詞原本是什麽樣子呢?
永遠麵帶微笑,永遠待人和煦,永遠守禮守法,也永遠……克製感情,習慣犧牲。讓人捉摸不透,卻也讓秦牧雲一眼就看透。
趙羨詞看她出了神,“想什麽呢?”
秦牧雲聞言歪了頭,睫毛閃啊閃,定定地望著她。
“那我知道了。”趙羨詞神秘兮兮的笑起來。
“知道什麽?”
“知道你在想什麽。”
秦牧雲眉眼一跳,“那你說說,我在想什麽?”
“你真要聽?”
“故弄玄虛,我倒要看看你能編出什麽花來。”
趙羨詞就眨眨眼,近前附耳道,“你在想我。”
她唇舌在耳邊,溫熱的氣息隨著那吐出口的四個字噴灑在秦牧雲耳廓,讓秦牧雲忽的半個肩膀都酥麻了下,耳根也非常不配合的紅起來。
為了不讓趙羨詞看見,秦牧雲一把將趙羨詞推倒在床,沒好氣道,“想得美,睡你的覺吧你。”
說罷自己去吹了燈,也摸黑進入被中。
黑夜中,趙羨詞的聲音幽幽響起,“雲兒?”
秦牧雲不理,隻當自己睡著了。卻不防右手被趙羨詞捉住,趙羨詞的聲音在一片漆黑中顯得尤為撩人,“希望你這一生都平安快樂。”
這一次,絕不會讓她再如噩夢中的那樣離去,絕不。趙羨詞暗暗發誓,一定要盡早把家產從兄長手中奪過來,免得到了趙麒年敗光家財時重蹈覆轍。
她絕不會再嫁給周雪津,也希望秦牧雲能遠離周家。
趙羨詞暗自盤算,周雪津這個人,隻有家世和相貌過得去,若論人品,就算不是下下品,也絕不是上品人選。秦牧雲之所以與他兩情相悅,也許是見得人少?不像趙家專司采買,往來客商極多,什麽樣的人趙羨詞都見過。秦家乃士族官宦府邸,家教極嚴,就算父母寵愛,也絕不會讓秦牧雲跟男子有多少往來。而周雪津,恰恰是秦牧雲漸漸懂事後唯一相處日深的男子。
況且周雪津也並非一無是處,至少對待秦牧雲上,周雪津也十分盡心。若不是周家早晚要麵臨滅門之禍,再加上周雪津有與婢子嬉玩、調弄孌童等行徑,倒也勉強算上一個合格的人選。隻是一想到周雪津一邊說著對秦牧雲情深似海,另一邊卻偷偷玩弄婢女孌童,趙羨詞就惡心得緊。
不過世上哪來這許多如果呢?有機會,還是盡力讓秦牧雲另覓心上人才好。
趙羨詞胡思亂想著,終於在滿腹的心事中昏昏沉沉睡去。
秦牧雲卻清醒的很,直到聽見趙羨詞平穩的呼吸聲,她才悄悄轉身,靜靜看著趙羨詞的臉。
“這一輩子,你好像……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呢。”秦牧雲忍不住去撫摸她眉眼,卻小心翼翼唯恐將人驚醒,“睡著了還皺眉,這點倒是沒變。也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少煩心事。”
她極輕柔地將趙羨詞皺起的眉頭撫平,臉頰挨著趙羨詞的肩膀也漸漸睡去。
天亮時,望珠和晚晴輕手輕腳進來,準備給兩位小姐收拾洗漱,卻不防一進臥室,就看到兩人依偎著的樣子,晚晴頓時眼皮一跳,連忙拉著望珠出門去,吐出一口氣道,“我現在知道,你昨晚為什麽說不對勁了。”
望珠攤手,一臉你終於知道了的表情。
“這也太奇怪了,”晚晴說,“我家小姐可還從沒跟人這麽親近過。”
“誰說不是呢,”望珠望望天,“你要知道我家小姐平時多冷淡,一定能理解我的感受。”
兩個小丫頭困惑了半天,也沒理出頭緒來。
最後,晚晴說,“嗐,小姐有了交好的朋友,這是好事。許是投緣呢!”
“還真說不準,”望珠小聲道,“你不知道,你家小姐送給我家小姐的香囊,瓊花柳香,那可是揚城特有的,不僅如此,那瓊花柳香還是我家小姐親自調製的呢!”
晚晴驚奇道,“當真?”
“可不!所以我才奇怪,”望珠說,“你們來之前那段時間,我家小姐很想家,念叨著這個季節,家鄉的瓊花柳就要開花了,誰知道你們來了,竟然帶來了瓊花柳香囊!”
“那一定是很有緣分了。”
“誰說不是呢。”
兩人在門口說著閑話,房間內的兩位小姐也終於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