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李靄此話一出, 掌櫃麵上再次變色, 頗有些陰晴不定的味道,似乎有點猶豫該怎麽辦才好。


  齊馳的神色也很是難看,對著李靄甚至有了一絲敵意。


  宿誼念頭一轉,道:“這是你家開的?”


  齊馳愣了一下,苦笑道:“讓天師見笑了。”


  本來隻是想要帶著宿誼來看看自家產業,若是有什麽喜歡的, 就直接拿走。結果誰知道會遇上這種事?臉都丟盡了。


  齊馳並不驚訝宿誼看穿他的目的。在他看來, 世家萬物都在宿誼洞察中,隻看宿天師願不願意知道而已。


  不過因為心裏太過惱怒, 齊馳不小心稱呼錯了。


  還好齊馳聲音很小,周圍負責保護他兩人的侍從都是知情人,所以沒惹出什麽亂子。


  隻是李靄驚訝的朝著這邊看了一眼。


  宿誼愣了一下。這家夥的耳力有些好啊, 還是說在齊馳進門的時候,他就注意到這了?


  這倒是有可能。店鋪發生了衝突, 其餘賓客都被店中小二勸離了, 隻他們幾人留在這裏, 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若他是李靄,肯定也會分一絲心神在這邊。


  不過李靄的耳力還真是太好了。


  宿誼心中略微猶豫了一下。雖然他喜歡看熱鬧,但不喜歡熱鬧找上自己。何況現在他的地位越發不一樣了。其他不說, 若是誰在店門口吼一句“宿天師”在這裏,估計這門口立刻就會擠滿人。


  這倒是罷了,反正也不會有這種蠢貨故意整他。隻是以他高人的形象, 若是沒在場就罷了,親自遇上一次“打假”,自己身邊齊馳那神情,還明明白白顯示出這家店鋪和他有關係。他若是就這麽走了,是不是有損高人偉岸的道德形象。


  宿誼瞥了齊馳一眼,齊馳立刻冷汗直冒。他覺得,宿誼是看出他想要以勢壓人的心思了。那李瓊芳雖然有些文名,但不過是在當地有些名氣,那名氣還是因他老師和好友緣故。就李靄自身,其實並不為人忌憚。


  不是李靄沒有才華,不過是他並非世族,且家中沒有人當官罷了。


  比如謝淳,他才華橫溢,依附王家,且家中有人做官,所以即使並非世族,照舊被一些人尊崇。


  齊馳在宿誼那裏再怎麽如同追星族看到明星一般,連腦袋都成一團漿糊了,但他畢竟是世家子。即使是庶子,但家中並無嫡子的前提下,他的未來不可能差。家族資源即使不會傾斜他,他爹的資源總會給他,所以齊馳也是有世家子固有的傲慢的。


  李靄說得不錯又如何?打擾了他家生意,不就是專門挑釁嗎?要真是心中難以接受自己臨摹的假貨被當真貨賣,給孔彥泄露一二,由孔彥向齊家書信說明,齊家難道還舍不得這點銀子,專門賣假貨坑人嗎?


  說白了,齊馳就是看不起李靄罷了。


  隻是他也知道自己那心思不算正道,所以被宿誼看了一眼,他頓時就卸了心思,心中琢磨,就算丟些麵子,也要在天師麵前挽回印象分。


  還沒等齊馳有所動作,宿誼已經走了上去。他現在身著青衫,不是道士,也不是名士,倒是像極了幾分守規矩的儒生。


  掌櫃見宿誼走過來,即使不知道宿誼是誰,仍舊乖乖將畫給了宿誼。


  他不認識宿誼,還不認識齊馳嗎?當掌櫃的,就算沒資格去見到自家那群公子哥們,想方設法也要去偷看一樣,記住當家人的臉。不然要是仗勢欺人,欺到自家人頭上,那才是冤。


  掌櫃剛才突然心平氣和,也是認出了齊馳的身份。


  這儒生雖說打扮簡樸,但齊馳一副以他為主的模樣,掌櫃當然對其畢恭畢敬。


  宿誼雖然看多了各種各樣的字畫,勉強能分出好壞,但真要他說出個所以然出來,他還真說不出來。


  而且現在雖然出現了紙,但造紙工藝不算高,後世國畫常用的宣紙,現在還沒發明出來。


  因為紙張簡陋,那畫幾經易手,畫麵也有些磨損了。


  宿誼真不知道,這玩意兒為什麽會被人追捧的。好吧,這大概又是文科生和理科生的差別。


  宿誼放下畫卷,組織了一下語言,道:“雖我不懂字畫,但嘯林居士畫雖肆意,但是肆意之中的苦悶和壓抑讓我也感覺幾分動容。這話雖說也有壓抑,但不甘比壓抑更重些。”


  感謝慕晏,為了讓他合理裝逼,把青州附近的死了的活著的名士的過往都剖析給他聽了,免得他兩眼一抹黑。


  嘯林居士雖然“號”很狂妄,但本人是個悲劇。他和李靄有幾分相似,都是庶族出身的才華橫溢之人,且還闖出了名號。


  若是在當今,或許嘯林居士還活著,再祈求仕途,估計會如意了吧。可惜的是,在山林之中躲避戰亂,嗯,沒錯,什麽隱居,都是屁話。不過是躲避戰亂罷了。嘯林居士貧困潦倒,在天下剛穩定不久,就一命嗚呼了。


  在嘯林居士死後,他的名聲倒是更大了,字畫也被人追崇了,甚至躲避戰亂都被美化為縱情山水了。這點跟梵高有一丟丟的相似。


  嘯林居士年輕時,曾經多次攜帶自己的文章,遍訪豪族,希望能得人青睞。


  在慕晏看來,這一片地的割據者腦袋裏就是不知名糟糕物體,有能人都不用。他攻破青州之後,再去尋訪當地名士,名士們都躲起來了。


  他們怕被清算。


  這一點倒也正常,等朝廷統治穩定了,自會有所改觀。可惜嘯林居士沒有等到這一天。


  慕晏觀嘯林居士字畫和文章之後,頗為遺憾,因此當日見到李靄,才會歎息一番。


  宿誼,沒本事從字畫和文章就推斷出一個人才華和品德如何,不過他信任慕晏的判斷。所以現在忽悠人,就毫不猶豫的將慕晏的話原封不動的搬出來了。


  若是其他人說這話,李靄肯定還要笑著打幾句哈哈,維護一下恩師和自己,但他無意間聽那世家子稱呼這位年輕人為天師,李靄就不知如何回答了。


  不論宿誼天師名聲的神奇之處,宿誼的才華也是京中各大宗師級別的名士大儒交口稱讚的。被宿誼點出畫中真意,李靄覺得,若是老師在場,恐怕會熱淚盈眶。


  應該說,就算李靄畫這畫的時候沒想太多,但是宿誼點出來了,他就覺得自己畫中肯定帶了點什麽情緒出來了。


  “不過,嘯林居士是時不待人,你為何苦惱?”宿誼學著慕晏那和煦的微笑,道,“要苦惱,好歹拚搏了之後。若是其他的阻攔,壓過了你對自身理想的追求,那就心平氣和接受吧。這是你自己做的決定。”


  這話,也是慕晏在吃烤魷魚的時候分析並感慨的,宿誼才不會考慮這麽多,他跟李靄又不熟,也不覺得可惜。


  宿誼說完之後,想立刻掏錢買下這幅畫,但是聽這幅畫的價格,自己身上的銀幣不多。這坑爹的古代,連銀票都還沒出現,誰會隨時攜帶那麽重的錢啊,即使是銀幣,揣幾百個也太重了。


  不過宿誼逼都裝到這了,自然要裝完。雖然有人付錢,但他出門的時候還是被慕晏塞了個錢袋子,以防萬一。宿誼將錢袋子拿出來,放到櫃麵上,道:“這些錢肯定不夠,先付作定金吧。”


  宿誼說話的時候,齊馳就進入了發花癡狀態,讓他錯過了買單的機會。現在他終於回過神來,道:“這錢還是我付吧。”


  齊馳一本正經道:“我們家的鋪子除了贗品,是我家不查之過。李兄,可否將此畫割愛,我會將此畫掛在店中,以作警示。”


  李靄卻不看齊馳那故作高尚的模樣,隻問宿誼道:“君若是購得字畫,會如何?”


  宿誼淡漠道:“燒了。”


  齊馳猛地看向自家偶像,這是什麽道理?

  李靄問道:“為何?”


  宿誼道:“看著堵心。”


  李靄又問道:“因為是贗品?”


  宿誼又看了一會兒畫,道:“因為這畫中意境看著堵心。”


  李靄低頭道:“意境落了下乘,讓人對作畫者都不恥了嗎?”


  宿誼道:“倒也不至於。隻是我苦難的看得多了,更願意看些開心點的。若你有灑脫釋然之畫,或是毅然決然之畫,看著心裏就舒坦了。”


  李靄道:“打擾君這麽久,在下失禮了。在下隻再問最後一個問題,為何要對在下說這些?”


  宿誼道,因為被撞見了,不出來裝下逼好像顯得本人品德有瑕疵啊。


  “因為曾觀過嘯林居士畫作,心中壓抑,略有些遺憾吧。”宿誼歎息,他的視線瞟向窗外,道。


  這時候,宿誼想弄句詩歌來點一下題,升華一下逼格。但是在此時,他本來就存貨不多的腦袋徹底短路了,死活想不出來一句應景的詩詞。


  哎呀,真是急死個人了。


  宿誼在絞盡腦汁的時候,在他人看來,宿天師這話曆經滄桑,看盡悲歡,已經達到了效果。


  自從宿誼名聲打出來之後,忽悠這種小蝦小將,簡直手到擒來,不費吹灰之力。


  李靄緩緩撩開衣服下擺,跪在地上,對著宿誼鄭重的磕了個頭:“謝天師。”


  謝什麽?謝對自己的提點,還是謝對老師的認可?

  或者兩者皆有吧。


  事已至此,這畫當然是被宿誼購得了。店家直接以一銅幣的價格賣給宿誼,但宿誼搖頭,道“少了”。


  天師裝逼,其餘人怎能打斷?於是店家在齊馳的授意下,收下了宿誼的錢包作抵押,至於後續錢收不收,這些錢還不還,就另說了。


  其實沒什麽另說頭,宿誼當然是會給錢的,不過是讓慕晏給錢罷了。用其餘人的錢他總覺得拿人家手短,所以拒絕了齊馳買單。但慕晏的錢,他花的沒半點心理負擔。


  他可是給慕晏創造了許多小錢錢的人,花慕晏的錢,當然沒有心理負擔。


  不說宿誼燒了畫之後,覺得今天熱鬧看夠了,天色也不早了,便提前回家了。隻說李靄回去之後,並未告訴任何人,他偶遇宿天師。


  李靄這人習慣不帶侍從出門逛街,他不說,就沒人知道。至於那店家,有齊家人操心。


  李靄將自己關在門中整整一日,因眾人皆知他好酒,隻因為他又喝多了,昏睡不醒,沒有打擾他。


  李靄第二日出門的時候,身上頹廢之氣似乎更重了。他很迷茫,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李靄曾想遊走於世族之間,尋求晉升的機會,但因為自覺青州豪族各個傻逼,不傻逼的又沒能力,所以便作罷了。


  李靄也曾想過,通過科舉晉升。但被家人強烈反對。李家雖不是世族,卻有一顆老牌世族的心,認為世族,認為前朝什麽都是好的。當朝皇帝亂改,是改了祖宗法令,令人不齒,遲早會天下大亂。


  通過世族舉薦做官才是做官的正確途徑,讓讀書人跟鬥雞似的以考試取勝,實在是有辱斯文。


  若是宿誼聽到這話,一定十分詫異,心想這是什麽鬼想法。但在此時,有這種想法的讀書人還不少。


  李靄父母雙亡,被祖父教養長大,對祖父孝順至極,且祖父為了他的遊學付出了大量的資源,他不能忤逆祖父。


  宿誼雖然點出了他的迷茫,但是卻沒有解決方法。


  或許,隻有世間,能撫平一切吧。


  ................................

  宿誼以為以自己的嘴炮,已經順利撬動了李靄,讓李靄會積極跳進慕晏的碗裏。他之前每次忽悠人,可都是成功了的。


  因此宿誼回家的時候,特意向慕晏炫耀,說李靄一定會主動跳進他的碗,讓他好生等待,順便請求報銷。


  慕晏跟他開玩笑,道李靄若是真的找上門來再報銷。


  宿誼賭性也來了,便自己付了錢,真跟慕晏打起了賭。


  結果沒幾日,他得到了李靄將好友孔彥一個人扔在這,獨自返鄉的消息。


  宿誼整個人的懵了。這劇本不太對啊,他無往不利的忽悠光環失效了!


  這真是太可怕了。宿誼覺得,最近運氣比較差,還是少出門吧。


  至於錢……輸了就輸了,反正不是輸不起。宿誼好歹也是個富家子弟,花大錢砸了聽個響,燒了看個火,又不是沒做過。


  雖然這種十分傻逼的行為,在他成年後就沒做過了。


  慕晏也沒想到居然有人能抵擋住宿誼的魅力。雖然他知道李靄家中事,但李靄完全可以先投靠他,然後以他的命令的名義,參加科考。甚至不參加科考,他也能給李靄想要的,隻要李靄真的有才華。


  這不是符合李靄祖父的期待嗎?那李靄為什麽要離開?


  慕晏後來思考了許久,反應過來,宿誼的魅力沒有失效,隻是成功後的結果不是預期罷了。


  李靄來青州,的確是存了向慕晏舉薦自己的希望。但見了宿誼之後,聽宿誼說他拚都不拚,就嘰嘰歪歪懷才不遇,真是臉大(宿誼:其實我不是這個意思……),李靄心態就改變了。


  他以為宿誼是含沙射影,說他不敢與天下讀書人相爭,想著投靠別人走捷徑的事。


  不如李靄的庶族子弟都參加了科舉,有的失敗,有的已經前往京城。李靄自認為才華比這些人強,為何他不敢堂堂正正搏一次?

  聽聞京城之中有不少官宦子弟,甚至世家子弟都參加了科舉,來驗證自己所學。至於庶族名士,更是數不勝數,他有何臉麵,還未開始比拚,就厚顏無恥的對慕晏說,他很有才華?


  李靄羞愧不已,於是,打道回家,留下他友人滿頭霧水,隻道自己好友心思真是太難捉摸。


  宿誼聽聞之後,很是心虛。他好像好心辦了壞事啊,希望不會影響李靄一生吧?


  “若這就影響了,那就沒有用他的必要了。”慕晏道,“若是他能頂得住家中壓力,那麽我便對他高看一眼。”


  宿誼歎氣。


  ...............................


  李靄的事隻是個插曲,但這插曲之後,不知怎麽回事,其餘人也不再向慕晏遞帖子請求見麵了。


  慕晏打聽之後,才知道李靄雖是庶族,但才名在外,連他都過不了慕晏這一關,灰溜溜的回老家了,其餘人就猶豫要不要自取其辱了。


  宿誼更加愧疚,慕晏勸他,若這些人連這些傲氣都沒有,那見麵也會被他扔到一邊,不會用。


  慕晏見宿誼心情還沒有好,便轉移他注意力,給他念了自己寫給皇帝的折子。


  前麵說了,宿誼忘記了水泥這件事,可能會被皇帝陛下罵。慕晏寫折子,替宿誼掩蓋此事。


  在慕晏的帖子中,當然不會寫宿誼是早就知道了水泥的方子,而是在得知煉鋼爐的窘況之後,一直在琢磨怎麽煉出更得用、更便利、更廉價的東西來替代石料。


  之前宿誼沒有將此事泄露出來,自然是因為沒成功了。


  現在宿誼來青州,用建造鹽場的事當實驗,調配配方,終於得出了這“水泥”,特意獻給陛下。


  慕晏的帖子言辭懇切,邏輯清晰,宿天師的形象是那麽光輝,宿誼自己看了都感動了。


  “陛下會信的吧?”宿誼猶豫。


  慕晏道:“陛下一定會相信。”


  因為沒有人認為宿誼會蠢到忘記這麽重要的事。慕晏在心中歎息。


  有了慕晏的保證之後,宿誼稍稍放了些心。


  不久之後,皇帝的答複到了。果然如慕晏所說,皇帝他全信了。


  皇帝十分感動,賞給宿誼很多東西,道這有大用處。


  宿誼徹底鬆了口氣。糊弄過去就好。


  不過皇帝第二封密旨就不怎麽討人喜歡了。他居然要將二皇子扔過來,美其名曰有皇族牽頭,無論是鹽場,還是水泥,才不會有人窺伺。


  雖然話是如此,宿誼也就罷了,慕晏可不怎麽喜歡。因為那易苒似乎故意針對慕晏似的,特別喜歡在慕晏和宿誼獨處的時候冒出來,還會特意對他挑釁的笑。


  天知道,他怎麽惹到二皇子了。


  不過皇帝陛下的旨意慕晏不能違背,且的確有一位皇子坐鎮,他接下來的事,或許要順利許多。


  前提是易苒肯乖乖合作。


  宿誼道:“我覺得你對二皇子有一定偏見啊,我沒見他做什麽?”


  在宿誼眼中,太子和易苒都是他的乖弟弟。雖然易苒比不得太子,但是他對易苒印象仍舊不錯。


  “我覺得,是他針對我。”慕晏沒好氣道。


  宿誼道:“罷了罷了,也沒指望你們好好相處,不過公事上不出錯就夠了。”


  隻是從他口中說這句話,好像很是奇怪。


  水泥的事,在京中世族中傳得沸沸揚揚。皇帝陛下又說自己某天做夢,夢見先古賢人給了他水泥的方子。


  稍稍有點腦子的人當然都是不可能信的。皇帝陛下隻是隨意找個借口,他自己都懶得掩飾了。


  反正有什麽新奇的東西出來,即使他再怎麽掩飾,眾人還是會將此事按在宿誼頭上。


  雖然的確如此罷了。


  在京城中,宿天師的名聲又上一層樓。


  因古代交通不便,這事還沒傳到青州來,但青州也並非不知水泥之事。甚至水泥之事,傳得更玄乎一些。


  宿誼就沒指望過那些工匠不說漏嘴,畢竟那些工匠都是招募的當地鹽工,比不得造船工坊和造玻璃工坊這種隻會工匠篩選更嚴格的地方。


  宿誼很坦然。這些事傳出去也沒什麽,別說別人不可能將他技術還原,就算還原了,也不是什麽壞事。大家一同技術進步嘛。


  隻是他沒想到,在這等大字不識的底層百姓眼中,他的所作所為有多麽驚世駭俗。今天還是泥,明天就變成了石頭,簡直堪比神跡了。


  這些工匠們說漏嘴之後,民間對傳言進行加工,讓宿誼用水泥造壩子的事變得更加神異。


  宿天師突然騰空而起身後金光萬丈閉眼虛虛一指瞬間滄海桑田之類……


  宿誼:真是夠了,青州的老百姓想象力比京城的老百姓還豐富!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