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摩雲
兩人靜靜地站著,良久,檀六收回目光,想要催嶽奔雲一同入寺。
隻見嶽奔雲看得出神,眼睛睜圓了,裏麵是純粹的喜悅和熱望,映著星光,平日總是繃得緊緊的五官放鬆下來,分明還是少年模樣。
檀六頓了頓,良久才道:“時辰不早了,走吧。”
嶽奔雲點了點頭,跟著他走,幾次戀戀不舍地回頭。兩人順著長長的石階,拾級而上,盡頭是寺門,上書“摩雲”兩個草書大字,蒼勁有力。
有眉清目秀的小沙彌提著一盞暈黃的燈等在門邊,與檀六一副熟稔的樣子,雙手合十問了句好。
“主持說,上回施主帶來的經書他已看完了。”
檀六笑了:“你先帶這位嶽施主往桃花禪去,我去會一會主持。”
嶽奔雲點頭,目送檀六先行入了大雄寶殿,然後跟著領路的小沙彌繞過大殿,往寺廟後麵去。寺廟裏有隱隱約約的誦經之聲,除此之外就隻有兩人走路時的窸窣之聲,倒顯得比山中更靜了。
繞過大殿,一路往裏走,夜色中隻見山寺之後有峭壁千尋,聳然高立,有小樓一座背向而立。
嶽奔雲被領著上了小樓,小樓內有房十數間,偶有幾間內有燈光漏出,聽見人聲喁喁。
小沙彌將他引入一間房內,房間不大,僅有一幾一案,一座四扇的屏風繪桃花如雲隔開一張小竹床。小沙彌點亮了小幾上的一盞燈,絮絮說道:“摩雲寺四月的桃花格外好看,從小樓推窗看出去就是,這裏招待留宿的都是主持所交之友。施主若要茶水,可搖門前鈴鐺,其餘一切自便。”
嶽奔雲點頭道謝,看著小沙彌合十告別,眉目都是淡淡的,噙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
待小沙彌走後,嶽奔雲走到窗邊看出去,夜色迷蒙,壓根什麽都看不清,隻能依稀看到一大片的樹林,和大雄寶殿翹出的簷角,再往前看,隱約能看到一小片山下燈光。
萬家燈火明明滅滅,竟沒有一盞燈是為他而留。
不過一會兒功夫,身後門被推開,是檀六來了,手裏拿著木托盤,有酒有小菜,他將酒菜放到了小幾上:“要看桃花得明天早上。”
嶽奔雲在蒲團上盤腿坐好,見檀六利落地倒滿了兩杯酒,手上已經在一層一層地剝下酒的春筍,想他一路走來甚是熟稔,又和主持有故,問道:“你還研究佛法?”
檀六一腿盤著,一腿支起,手架在膝蓋上,仰頭飲盡一杯桃花釀:“不過是我上次送了那禿驢一匣子經書,這次又來找我討。”
嶽奔雲量淺,隻略沾唇而已,酒清甜濃鬱好入口,嚐了嚐後,又多喝了兩口,抬頭瞄了兩眼檀六,囁嚅道:“謝謝。”
檀六杯子送到嘴邊,停住了:“謝什麽?”
“夜景很美。”
檀六將杯子放下,拿起一顆春筍,一層層地剝掉外皮,把嫩得脆生生的白肉塞給嶽奔雲,讓他嚐嚐,擺了擺手:“不算什麽,要說夜景,還要數西湖七月半,月如新磨鏡,杭人傾城出門賞月賞燈,摩肩接踵,燈籠火把如列星。最適合縱舟湖上,酣睡於十裏荷花之中,香氣襲人。”
嫩筍嚼得人口頰生香,嶽奔雲聽入了神,桃花釀不知不覺喝了幾杯。
檀六見他聽進去了,繼而道:“若說夜景,人群湧動之處,與罕無人跡之處又有不同之美。大漠無人處,白晝時驚風擁沙,入夜天上星河橫亙,還有磷火閃爍,如妖魅舉火,燦若繁星。”
檀六隻顧講,自極北之地木河星隕如雨,講到江南永州樓船簫鼓淺斟低唱,聽得嶽奔雲滿臉向往之色,大半壺酒入落肚子,滿臉飛紅,眼睛映著暈黃的燈光,似有水光氤氳,他似委屈的小孩,嘟嘟囔囔:“這些地方我都沒去過。”
他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當年被誤判成罪眷時,去往伊犁的路上,距離京都三日距離的小城,再多也就沒有了。
檀六見他神色黯然,伸手搖了搖見底的酒,歎了口氣:“醉了便睡罷。”
嶽奔雲不算全醉,但也暈得厲害,撐著小幾站起來,腳下發軟,畫著圈兒,檀六扶了他一把,將他架到小竹床上,見他在床上大字型躺著,闔著眼睛。
檀六看著他發了會兒呆,心裏暗罵,摳門的老禿驢,送了一大匣子經書才給一張床。
他將嶽奔雲的手腳擺規矩,吹燈躺倒,摸來鋪蓋,將兩人蓋好。他背著嶽奔雲側躺著,隻感覺到身後的醉貓一陣亂動,蜷成一團,頭埋在他的後頸處,灼熱的氣息一股股地噴到皮膚上,還帶著酒氣,熏人欲醉。
檀六不自在地往外挪了挪,山裏夜涼,冷風從兩人中間往裏鑽,嶽奔雲迷糊中打了個寒顫,頭往被子裏縮,往檀六背上貼,額頭在他背上胡亂地蹭。
檀六隻覺得自己背後躺了個鬧覺的孩子,猛地轉過去,借著窗外射進來的月光,看到嶽奔雲縮在被子裏,眼睛半睜著,嘴唇被酒燒得殷紅,半張著,急急地喘著氣,酒氣充盈了整個被窩,濃鬱得很,熏得檀六似也有些頭暈。
他莫名有些口幹舌燥,想要把嶽奔雲往裏推。
嶽奔雲半醉半醒之間,隻覺得自己如墜夢中,回到了那日在沉香閣,血氣上湧,燒得滿頭滿腦通紅,身旁還有另一個人的喘氣聲,直喘得他下身發硬,難耐地夾著腿,手就要去摸。
檀六先頭隻以為他醉得厲害,待看他夾著腿粗喘,哪裏還有不明白的,咬牙罵了一句“醉鬼”,眼睛卻盯在他的唇上,水光瀲灩,豐潤得如同爛熟的櫻桃,一戳就流出汁來。
嶽奔雲醉中不得法,隻隔著衣衫有一下沒一下地胡亂摸著,得不到紓解,難受得哼出聲來,良久,隻覺得有一隻手撩開外衫鑽入褻褲裏,準確地握住了勃發的陽莖。
“啊哈……”
嶽奔雲似出水的魚兒被摔在案板上,身體彈了一下,發出滿足的呻吟聲。
檀六隻覺得這聲呻吟似蟲子一樣從耳朵鑽進去,直鑽到心裏。
檀六湊過去,埋首在嶽奔雲頸窩,貪婪地嗅他身上的酒香,高大的身子將他整個人籠在身下,手上熟練地撫摸莖身龜頭,還周到地照顧到下方的囊袋,大手鑽在衣褲裏,一起一伏。
快意一陣一陣襲來,嶽奔雲兩腳在小竹床上一蹬一蹬,嘴裏叫得纏人。
檀六隻覺得耳邊的呻吟聲把自己叫硬了,他惡狠狠地捂住嶽奔雲的嘴,摁住他柔軟的唇,在他耳邊沉聲說道:“別叫,隔壁都聽見了。”
“唔——”
嶽奔雲小腹一陣痙攣,一股憋尿般的感覺,射了檀六滿手。
檀六卻比他更喘,泄了勁,整個人壓在他身上,把人抱了滿懷,良久才緩過來,把手從嶽奔雲黏糊糊的下身抽出來,摸出素絹帕子,揩拭幹淨,扔到床下。
再回身看去,嶽奔雲早已敞著衣襟褲頭,睡得死死的了。
檀六隻覺好笑,幹脆把兩人的外衫都褪了,將被子裹緊,一同睡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