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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懷孕

  無塵睜開雙眼,側頭看著兩頰緋紅的聞鈞鈺,緩緩說:“以前種種我當不是你,如果你親手斷了這根紅線。”複合上雙眼,睡去。隻是被子下緊握的手,還緊緊握著。不知是忘記,還是刻意忽略。


  聞鈞鈺一覺醒來,已經頭上的熱度退去。聞鈞鈺掀開被子,不去看睡在一側無塵的容顏。昨夜模糊間,他感受到了無塵握緊他手的力度。這樣的舉動又能說明什麽?自作多情已經夠了,他不想再抱有希望然後再絕望。


  聞鈞鈺做好早飯,一個人吃過,留下一份,便出了門。一出門,聞鈞鈺感覺到村子裏的氛圍格外的壓抑。詢問之下,才知道原來在他高燒不斷的時候,胡大哥的妻子被診斷出懷孕。在平常的人家,夫人有喜是天大的喜事,但對於村裏的人來說,有喜即代表即將分離。生死兩隔,還是天各一方?

  聞鈞鈺跟隨前來探望胡大嫂的人一道進去,院子裏胡屠夫滿麵愁容接過村子裏每個人遞來最好的東西。等到聞鈞鈺時,聞鈞鈺空空兩手,無一物可贈與。胡屠夫也沒說什麽,隻轉身向屋裏走去。聞鈞鈺猶豫了一會,開口叫住胡屠夫,胡屠夫轉身看著他。“胡大哥,我想為大嫂作幅畫。”胡屠夫點頭,算是答應。


  “那我回去拿筆硯。”聞鈞鈺快步離開。


  拿筆硯的時候,無塵已經醒了,問清聞鈞鈺要做什麽。聞鈞鈺說要為圖大嫂畫一幅畫,讓孩子能夠記得她。無塵便說要跟著一起去,聞鈞鈺與無塵一起前往。


  今日的陽光耀眼,灑在身上溫溫的暖意。院子裏相擁依偎的兩人,眼神相互糾纏,嘴角微微上揚。簡陋的布衫,此刻被鍍上金光,隻覺得炫目。


  這一份美好,簡單的描繪是無法鐫刻的。紙上能夠描繪的隻有這表麵的幸福,表麵的平靜。這一幅畫,聞鈞鈺繪了好幾個月。腹部從平坦到微微凸起,畫上的女子從滿麵愁容到一絲絲幸福。但這幸福,被打上一個期限,倒數的時間。


  在畫作完成展現於他們麵前時,女子終於崩潰。她在丈夫的懷中嚎啕大哭,斷斷續續表達自己不願離開。胡屠夫隻能抱緊自己的妻子,無力抵抗緩緩到來的結局。


  聞鈞鈺站在一旁,對此場景不知該作何反應,隻好離開。但沒走幾步的他,被胡大嫂的話留住。胡大嫂說:“你不是一直問我為什麽叫紅梅嗎?這就是理由。”


  聞鈞鈺轉身剛好看見胡大嫂拉開衣襟,露出胸前的紅梅印記。非禮勿視!聞鈞鈺急忙低頭,麵露羞澀。胡屠夫急忙合上紅梅的衣襟,紅梅沒有在意,繼續說:“你看見了吧,我胸口的紅梅印記。你數數那紅梅花還有多少瓣?你看見其中一瓣已經變成暗紅色了嗎?那是代表你與我的緣分。”


  胡屠夫靜靜聽著,紅梅停頓一瞬又繼續:“我們的緣分要盡了,我要再等幾百年與另一個男人再結一份緣。嗬,人類女子都忠貞不渝。我們卻要被神樹驅使,去結所謂的塵緣。可笑啊,可笑。”


  “怎麽可能?”聞鈞鈺難以置信紅梅所說的話。紅梅嗤笑:“怎麽不可能,你可知你們所敬畏的神樹是……”


  “嫂夫人,隔牆有耳,小心言語。”無塵出聲打斷紅梅接下來的話。


  紅梅自知失言,急忙止住話題。“相公,我已不願離開你和還未出生的孩子。求求你,留下我。”胡屠夫自然想要留下妻子,但有留下的方法嗎?見相公露出難色,紅梅知曉相公在煩惱什麽,忙說:“隻求相公炮製聞老爺與南遙的做法。”南遙?胡屠夫想起那個聰慧的女人,又看看美麗的妻子,立刻頷首。


  “舅母?”聞鈞鈺驚訝,他一直以為舅母是人類女子,原來也是神樹下求來的女子。那小時候所聽的傳聞屬實?!

  聞鈞鈺恍惚告別胡屠夫夫婦,轉身去尋表哥。


  “表哥,關於舅母的傳聞是真的?”聞鈞語看著遲鈍這麽多年的聞鈞鈺,緩緩點頭。


  傳聞中,南遙懷了孩子,分離已迫在眉睫。但她不願意離開丈夫和孩子,翻閱古籍,終於找到方法。那就是求得月老的紅線,分別在子時與午時用血浸泡。子時屬陰,用牲畜鮮血浸泡;午時陽勝,用人血浸泡。七七四十九日,係在兩人手上,便生生世世不離。但這更改命理之事,需付出代價。南遙不僅一身修為散盡淪為凡人,而且壽元較之凡人還要短上十幾年。聞老爺被逐出村子,再不得踏進村子半步。


  “表哥,那你不是不能見舅舅和舅母嗎?不對啊,我見過他們啊。怎麽回事?”聞鈞語看笨笨的表弟又陷入死胡同,笑著為他解惑:“因為我放棄聞家子嗣之名,換村長一個允許。表弟你沒發現我的宅子很大,離最近的一戶人家隔了十幾丈的距離?”


  “發現了。”然後呢?又有什麽說法?

  聞鈞語搖頭,對表弟的智商再也不報希望。“我雖然主動從聞家族譜上脫離,但村長手中村譜上還有我的名字。所以村長破例為我開辟一片土地建造房屋,但不許我輕易踏過他畫的界限。”


  “哦,怪不得每次都是我來找你,你幾乎不主動來找我。”聞鈞鈺恍然大悟,如此說道。不久聞鈞鈺又有一個疑問,“那表嫂?”


  聞鈞語點頭,“沒錯,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是神樹所賜。”


  聞鈞鈺輕哦,沉默半晌,又道:“傳聞裏說,紅線係住的人會折損修為和壽元對嗎?”聞鈞語想起母親不同常人衰老的速度,點頭肯定。


  聞鈞鈺聽到答案,垂下眸子,神色暗淡道:“我知道了。我回去了。”


  聞鈞語看著表弟離開,那單薄的身體慢慢消失在園角。


  表弟是想過用紅線係住無塵嗎?如今聽到這個答案又不忍下手?真是善良啊。


  聞鈞語收回視線,搖搖頭,複又歎了口氣。


  回到家,無塵正坐在書案前翻閱他的書籍。聽見他的腳步聲轉過頭來看他,聞鈞鈺打了一路的腹稿,麵對無塵清冷的目光,緩緩說出自己的決定:“把你借到的神器給我,我今日把紅線剪斷。”無塵將書輕輕放下,平淡說了句:“我沒借到。”


  聞鈞鈺呆了一瞬,心裏的壓抑被驅散大半。他很想問無塵到底是真沒借到,還是借到了現在不想拿出來。他對答案很膽怯,便故作平靜說了聲我知道了。


  無塵嗯了一聲,拿起書有繼續翻閱。他沒有多解釋,為什麽沒借到。是沒想借到,還是借到沒想現在借到。


  如往常一樣,月色漸漸降臨。但此夜,聞鈞鈺注定無法入睡。因為胡大哥求得紅線,今夜是第一夜。迷迷糊糊間聽見豬的嚎叫,聞鈞鈺瞬間從睡夢中清醒。


  開始了,已經開始了。再次上演的劇情,能不能再得到圓滿的結局?聞鈞鈺盼望著,忐忑著。


  牲畜的慘叫一瞬而止,但聞鈞鈺耳邊不斷回旋那聲慘叫。聞鈞鈺不是同情那被宰的豬,而是在猜想在勾勒胡屠夫將刀子捅進豬的身體裏,一瞬的表情。是如同已往一樣的麻木,還是帶著一絲希翼?

  “還不睡?”無塵長臂一伸將挪到床邊的聞鈞鈺拉回懷裏,帶著睡夢裏的模糊低沉的聲音在聞鈞鈺耳邊道。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耳朵臉頰,絲絲的癢意爬上心頭。聞鈞鈺沒有動作。不掙紮,也不放鬆繃直的身體。


  聞鈞鈺目光一直盯著窗外,窗外那片漆黑。目光散亂,神遊不知到了哪裏。背後除了淺淡的呼吸聲,一切都是安靜的。


  其實聞鈞鈺的心思沒有遊離出這個房間,就連這方小小的床榻都沒有離開。他的整個心神整個神思,都隻為一個人。那人不必說,便已明了。


  聞鈞鈺他在想,前世的他是怎麽哄騙無塵,與他一同係上的紅線前世的他是怎樣的人,讓無塵隻是簡單斬斷紅線就離去?前世的他真的是傳聞中的那般癡情?他癡情的人是誰?無塵還是陪他一起哭笑的夫人?前世的他還是自私的吧。隻為一個人,將所有的後輩子孫的一切都詛咒了。命運或者詛咒,虧欠或者遐想,今生都押給他。嗬,他到底是下棋的人,還是棋盤上的棋子?他在無塵眼中,到底是聞鈞鈺還是前世那個人?嗬,他還是在意啊,還是在意……時間不在乎被忽視,還是珍惜,依舊不緊不慢過去。七七四十九天,紅線染成。聞鈞鈺不知道結局是好是壞,刻意的與胡屠夫保持著距離。更準確說,自傷寒好了之後,聞鈞鈺幾乎整日呆在家裏。不說話,隻讀書。無塵本來就不是話多之人。聞鈞鈺不說,他更不會主動說話。


  這天依舊各自沉浸在各自的世界,寂靜充斥著這個院子。突然天色異變,剛剛還晴空萬裏,此刻烏雲密布電閃雷鳴。


  無塵合上書走進屋裏,將門緊閉。聞鈞鈺站在窗前,看著雷鳴電閃的天空,更確切是看著那片天空下那個院子。無塵上前關上窗子,將聞鈞鈺拉到屋子的正中間。四目相對,靜靜看著對方。大概一炷香的時間,雷聲淡去,閃電消失,隻留下傾盆大雨。


  無塵放開聞鈞鈺的手,點燃燭火。在桌邊坐下,繼續讀未讀完的書卷。


  屋外雨勢太大,聞鈞鈺無法出門,隻好又折回來。看無塵神情悠然讀著書卷,一點沒有經曆剛才電閃雷鳴,仿佛天地崩塌之後的心有餘悸。


  “他們沒事。”聞鈞鈺向無塵尋求答案,他希翼胡家夫婦無事。無塵目光繼續瀏覽,在翻頁的間隙才回答,無事。聞鈞鈺安下心來,對剛剛天地異樣有一絲心悸,躊躇半晌,還是問出口:“當時也是這樣?”


  無塵抬頭看他,知道他問的是何時。目光流轉,終歸於平靜。,“不。那時什麽都沒有發生。”聞鈞鈺脫口而出:“為什麽?”無塵將書放到一側,有些嘲諷也有些自嘲:“我沒有命格。”所以不存在更改已定的命格,天地又怎會有異樣。


  沒有命格?那紅線牽與不牽,斷與不斷有何分別?那你為何執著將紅線斬斷?聞鈞鈺看著無塵,麵露淒涼。


  無塵自然看見聞鈞鈺的神色,那般被撕裂所有期望的神色,讓他的心有些刺痛。“過來。”聞鈞鈺對無塵的命令的話語充耳不聞,目光低垂站在原地。無塵見聞鈞鈺如此,知曉聞鈞鈺固執的性格,隻好站起身拉著聞鈞鈺坐回原處。將聞鈞鈺圈在懷裏,逼迫他坐在自己腿上,目光微微上斜看著低頭不語的聞鈞鈺。


  “這些日子你在被什麽困擾?”對我充滿疏離,甚至把我當做虛無。這句無塵忍住沒說。


  “沒有。”聞鈞鈺想都沒想,便拒絕向無塵吐露心聲的機會。


  即使聞鈞鈺不說,無塵也能猜個大半,隻是不確定聞鈞鈺所困惑是他猜想的其中哪個或者都有。但無論因為哪種原因,他都不願意聞鈞鈺繼續困惑下去。


  “如果你是介意我把你當做聞錫?這大可不必,雖然你是他的子嗣亦是轉生,容貌有幾分相似,但我從未把你當做他。我承認我從你身上看到一些聞錫的影子,但你是你,他是他,我不會將你與他混為一談。”


  聞鈞鈺從無塵解釋的第一句,便看著無塵,看著無塵認真的眼神,從那幽深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麵孔。隻有近在眼前的人的身影,沒有其他人。


  無塵坦然與聞鈞鈺對視,聲音卻無一絲柔和,依舊往日那般冷清。“如果你在意我要將紅線斬斷的決定,我隻能對你說抱歉。紅線對我來說,意味著束縛與背叛。束縛我自由的同時,時刻提醒我前世你的背叛。”


  最後一個猜想無塵猶豫片刻,才緩緩道出:“還是你覺得你的愛慕所托非人,一腔愛意得不到回應,苦苦等待毫無結果而苦痛?”


  聞鈞鈺被無塵的猜想弄得心神恍惚,尤其最後一個猜想,當無塵說出疑惑收緊放在他腰間的臂膀時,心神顫抖不停。心裏反複詢問著答案,肯定還是否定?回答肯定,無塵能夠回應嗎?回答否定,無塵被他拒之門外,他與他的關係真的結束了吧。


  無塵靜靜等待聞鈞鈺的回答,對於聞鈞鈺的答案,他需要一個確切的毫不含糊的說法。這樣也許那顆心能夠安定下來,不再悸動。


  聞鈞鈺給了一個確切的回答,“我愛慕你,等待你的回應,是事實。但你遲遲不回應我的愛意,反而處處傷害我,讓我認為你將我當做一個替身或者可有可無的人。我雖然很苦痛你不回應我的情感,但深知一廂情願的感情本來就不會被回應,所以也沒有過多困擾。”


  無塵斂下眸子,“我明白了。”


  繼那天那場看似明白實則依舊不清不楚的談話,過去了一旬。孩子即將呱呱墜地,村子裏的氛圍再次凝重起來。


  “胡大哥。”聞鈞鈺站在胡屠夫院子外喊胡屠夫,胡屠夫聽見聞鈞鈺的聲音回頭。手裏的水瓢沒有放下,便走了出來。見到聞鈞鈺羞澀一笑:“聞小弟,胡大哥過些日子要走了。這些年受你照顧了。”


  “哪裏的事,這些年我多虧胡大哥你照顧我才是。我也沒有好東西可以給胡大哥做餞別禮,這個給你。”聞鈞鈺從懷裏掏出一塊玉玦,塞到胡屠夫手中,不等胡屠夫看清東西是什麽,立刻轉身離開。


  胡屠夫看清手裏的東西是一塊通透的玉玦,立刻追上去。剛走兩步,聽見院子裏穩婆大喊他的名諱,說孩子要生了。胡屠夫急忙轉身回屋,玉玦在匆忙間被他放回懷裏。


  生產持續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的傍晚,孩子的啼哭聲才想起。正當夫妻倆沉浸在得子的喜悅中,產床上的紅梅痛苦□□起來。虛脫的身子再次被汗水浸濕,無力翻滾的軀體被脫骨的疼痛折磨蜷縮起來。聲音漸漸被剝奪,隻剩下無聲的呐喊。


  胡屠夫抱著孩子,在夕陽的餘暉下細細打量著剛出生的孩子。一時間對於剛生產完的妻子突然噤聲,隻在想是累了,並未轉頭看一眼獨自掙紮的妻子。


  無塵便突兀的出現在這樣的情境下,冷眼看著因命格被改變生不如死掙紮不得的紅梅。直到紅梅奄奄一息,才開口問話:“可願用永生的生命換取留下的四十載歲月?”紅梅掙紮著點頭。無塵右手成爪向紅梅胸口探出,紅梅胸口的梅花緩緩浮現,最後碎裂在無塵掌中。無塵收回手,漸漸消失。


  就在無塵消失此時,胡屠夫回頭看床榻上的妻子。見妻子微笑熟睡的樣子,輕輕上前替妻子拉好被子。


  無塵從胡屠夫家消失並沒有立刻回聞鈞鈺身邊,而是回到世人稱的神樹處。妖精們見到無塵紛紛喚仙主,更有大膽的妖問仙主此次回來為何。無塵沒有回答,隻是問眾妖一個問題。眾妖七嘴八舌回答各自看法,卻無一人說出自己心中的答案。無塵問,情之一字為何?話本裏,教人生死相許;妖精口中,叫人自甘墮落;神仙眼中,摒棄六界之外塵埃之物。他呢?他覺得,情較之於他,無用之感;但觀聞鈞鈺之情,卻讓他悸動不已。


  心思細密而大膽的妖在無塵問出情為何時,便知道仙主被這個問題所困擾。想起百年前那段往事,不由對無塵說:“仙主,我雖不知情為何物。但我想,它隻存在於愛慕你的人的眼中、心中,以至於他的所想所思所謀劃都隻為你。仙主,你不必困擾。愛慕你的人不會苛求你,隻會求你,當他看你時,你也看他;為你添衣時,你為他握手取暖;他靜默時,你默默作陪……這些點滴小事,罷了。”


  無塵搖頭,直白說:“我不懂。”


  女妖笑道:“仙主,你不必懂。如果那些點滴做不到,那你就接受,無論愛慕你的人做什麽都接受。就像平日裏您對我們一樣放縱就好,我們會明白你的溫柔,愛慕你的人自然也會明白。”


  無塵似懂非懂接受女妖的提議,安下心來回到聞鈞鈺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

  馬上要結局了,好甜蜜了,然而傳說中的惡毒的配角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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