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山洞
隻有一個女人被救了下來，這是個年輕健壯的女人，所以逃跑的更快些。
“你能聽懂我的話嗎？”趙池跳下狼背，站到這個麵色慘白的女人麵前，這個女人被追殺，本就驚恐得要死，這時，見到一圈如小山般的巨狼，更是害怕得連連慘叫。
“別叫了！你還沒死！”桑母也跳下狼背，喝道。
“別再嚇唬她，你能聽懂我的話嗎？”趙池朝桑母擺擺手，又擺出一副燦爛的笑容，以使這名女子情緒穩定些。
笑容的力量果然強大，看到趙池燦爛無害的笑容，這名女子情緒稍穩，終於點了點頭，輕聲道：“能。”
“能告訴我們，這裏發生了什麽嗎？”趙池溫聲道。
“能。”那名女子又輕聲道。
原來，這是個跟桑桑部落差不多的部落，人口也就三四百人，男女大致相當，本來還算可以維持。但這種無法掌控自己命運的部落，疾病等天災能讓他們瞬間毀滅。
寒季將要來臨之前，正是部落需要不斷狩獵、大量儲備之時，部落中的男女獵人突然開始大量死亡，最後就剩下了百十號人。等寒季真正來臨時，荒原上已經沒有什麽獵物可獵取，能見到的也就是些凶獸，不被凶獸吃，就算幸運。河流也已冰封，破冰捕撈的魚，根本不夠這些幸存者吃。
當食物最終告罄，再也沒有什麽可吃時，部落剩餘的男人似有密謀般，突然將手伸向了女人和孩子，將女人和孩子當做了最後的食物。
故事不複雜，就是為了生存，開始人吃人。
桑母臉色發白，看著滿地的屍體，她沒想到，在有些人看來，在食物告罄時，人就是食物。倒是那幾個巫毒，司空見慣，完全無動於衷的樣子，他們本就常以人為食。
“部落裏還有什麽人？”趙池問道。
“我們是最後逃出來的人，除了那些吃人的男人，部落裏已經沒有女人和孩子了。”這名女子看看地上死去的幾名女子，不由垂下眼淚。
“我們去殺了這些人！”桑母已經從初聽到人吃人的震恐中恢複過來，氣憤地道。
“在生存麵前，沒有道德。為了生存，什麽手段都不為過，這是天道使然。我是為了救她，才殺了這些人。現在，部落裏的人沒有來攻擊我們，我們有什麽理由去殺他們呢？除非是為了征服他們，可這個部落已死亡，沒有征服的必要了。”趙池道
桑母聽了趙池的話，默然無語，似在想什麽。
“你叫什麽名字？”趙池問那女子。
“妖妖。”
“妖妖？不錯的名字，那麽，妖妖，你願意跟我們走嗎？”趙池向著那個叫做妖妖的年輕女人道。
“你們要到哪裏去啊。”妖妖又恐懼地望望那圈巨狼。
“不管到哪裏總好過你被同族吃掉。”趙池道。
“是，我跟你們走。”
“桑母，你帶上她吧。”趙池向著桑母道。一匹狼身上，能穩當地騎坐三人，再多，不是狼背不動，而是坐到靠近四肢的位置，巨狼快速奔跑中，人在上麵根本坐不穩。隻有趙池和桑母獨騎巨狼，其他狼背已載滿了人和物品。
“我不帶她。”桑母對這女人有著莫名的敵意。
“那隻好我帶著她了。”趙池道。
“你不能帶她！讓她騎我這匹狼，你帶著我！”桑母大聲道。
部落的柵欄處，隱約有人頭晃動，遙遙望著這群騎狼的可怕人類。
當一行人騎上巨狼，巨狼踏著沉重的腳步，緩緩進入部落之時，部落柵欄處隱藏的人影，驚呼著四散逃散。
部落並不大，進入部落，誠如妖妖所說，血泊中躺倒著些瘦弱的女人，其中一名女人已被撕扯得四分五裂，斷臂上齒痕猶在。
被巨狼震懾，破敗的部落裏，沒人敢顯露身影。
巨狼很快便穿過部落
，趙池道：“鬼方，在地圖上標記下這個死亡的部落。等我們返回時，看看這個部落是否有運氣依然存在。”
妖妖戰戰兢兢地趴伏在狼背上，緊緊抓著堅硬的狼毛。旁邊奔行的巨狼背上，桑母緊緊抱著趙池的腰，臉貼著他的背，閉著眼睛，心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要能一直這樣子抱著他，該有多好啊。
又行幾日，天氣更冷，雪又下起來。
一處根本不似部落存在過的荒灘，大量散落的人類大小骨骼，殘存的石器，篝火留下的痕跡，證實這裏確曾有過一個人類部落。但不知何時，什麽原因，這個部落永遠泯滅在大荒之中。
再向南走，天氣越來越冷，趙池的預言似乎已經失敗。
大荒真的很大，也確實有很多的人類部落，又奔行了數十日，趙池他們發現了數個人類部落，但這些部落都有一個相同之處--已死亡的部落。
地勢越來越高，終於，視線中出現了一座綿延看不到盡頭的雪山。
看到雪山之時，一路很少吭聲的巫毒，突然向著趙池叫道：“主人，我們不能再向前走了。”
“怎麽？”趙池回頭望著四名巫毒奴隸。
“那座山，是我們巫毒的界限，我們不可越過。”那名變異的巫毒指著遠處的雪山道。
“你來過這裏？”趙池問道。
“沒有，我們都沒有來過。”那名巫毒搖頭道。
“那你是怎麽知道，雪山是你們巫毒的界限？”
“我就是在見到雪山的時候，突然間就知道了。”那名巫毒道。
“你們呢？”趙池看向其他三名巫毒
“是的，主人，我們到了這裏，就知道了。”三名巫毒齊齊點頭。
在一個小小的冰凍湖泊邊上，趙池留下了四名巫毒，趙池帶著桑母、鬼方接著向遠處的雪山奔去。
本以為翻越這雪山，將是一件困難重重的事情，沒想到，接近雪山，便發現了的雪山峽穀，順著峽穀，一行人不是很艱難地穿越了這座巨大的雪山。
雪山下，是一望無垠波浪般起伏的草原--不是荒原。一條條河流，從雪山中流出，在草原上彎彎流過，消失在遠方。無數消失在荒原上的凶獸、角鹿群、長毛象，一下出現在眼前。草原上也多了很多從未見過的食草動物，顯得草原上一派生機。正如趙池所預測，這裏的氣候溫暖如春。
與雪山另一側的環境相比，這裏簡直就是天堂，若生活在這裏，食物再也不會短缺。
下了雪山，沒有幾日，他們便發現了一個人類部落，這個部落人口有千人之多，卻比桑族還要落後，似乎才學會用火，剛剛脫離茹毛飲血的階段，卻很神奇地，會說桑族一樣的語言，但詞匯更少，能表達的意思更為簡單。會說同樣的語言，這令趙池思索了很久。
對於騎狼而來的趙池一行，這個部落的人如見天神，頓時跪拜在地。
沒有在這個原始的部落呆多久，留下鬼方，讓他教化這些原始人類，在這個部落裏，等待著趙池他們返回，對於趙池的吩咐，鬼方如奉神諭，絕沒有抗拒囉嗦。
趙池又帶著一行人又向南而行，接下來，行上十數日，便能遇到一個部落，俱都原始初開的樣子。趙池便將長風、後、盤、子青一個個留下。
現在跟著趙池的隻有桑母和妖妖，還有七匹狼。
峰巒疊嶂，接連天際，趙池望著前方高聳的連綿群山，一瞬間有點恍惚，腦中有什麽浮現出來，這山如此熟悉，似乎曾經來過無數次般。集中精神，想要理清腦中浮現出來的東西，卻發現徒勞無功，似乎又是夢中醒來般，夢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
“雷，怎麽啦？”抱著趙池腰的桑母，立時發現了趙池的異樣，問道。
趙池搖搖頭，極力去抓的東西倏忽消失遠去，笑笑道：“沒什麽，隻不過突然有種很奇怪
的感覺，恍惚間，這裏的景物竟似曾出現在夢中一般，有種又熟悉又陌生的不真實感。”
身後的桑母渾身一震，貼著趙池的耳朵道：“雷，我有時也會有這種神奇的感覺，正在幹一件事時，會猛然覺得這件事早已幹過，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我已經提前知道。你這麽一說，我又出現了這種感覺，我感覺到我們將要上那座山，你會進入一座山洞，然後……然後，你永遠消失在那山洞裏，再也沒有出來。雷，我們回頭走吧！我們不要再向前走了！”身後的桑母緊緊地抱住趙池的腰。
“你還預感到什麽？”趙池也是一愣。
“雷，我們回去吧，我們不要再向前走了，我們已經探索得夠遠了，是該回部落的時候了。”桑母隻是連聲道。
趙池沉默了一會，沉聲道：“既然命運把我們指引到了這裏，我們躲也躲不過。我們看一眼山那邊的世界，就返回部落。”
“那我們一起進去，死，我都不離開你！”桑母堅決地道。
“好。”
地勢向上，地麵的植被也越來高大。很快，三人騎狼進入了令人迷失的巨大叢林之中，頓如進入了一個不見天日的迷宮。
就如進入了夢境一般，趙池竟似來過這裏無數次般，在這看似無路的叢林間，不用辨識便毫不猶豫地驅狼轉折而行。林中地勢複雜，高低不平，到處藤蔓糾結，橫路阻隔。但在這看似無法通行的幽暗林間，卻隱藏了一條雜草叢生卻無藤蔓糾纏的道路。
以巨狼的速度，這片的密林很快便被拋在了腦後。
當站立山腳下，更覺出山的高，仰頭已見不到頂，山的半腰氤氳在一片片縹緲的白煙雲氣之中，使得這山脈少了一分荒原裏群山的堅硬蒼涼，而多了一些鍾靈毓秀之氣。
轉頭環顧而視，身已被逶迤無邊的群山包圍，山回路轉，不知何時，三人已踏入了山中。
怪石嶙峋，蒼岩綠苔，藤蔓纏繞，植被茂密，根本無路可尋。
“應該在右邊的山崖下，有條路徑。”此時趙池知道自己非常清醒，腦中卻多了些夢遊般的不真實感，這種神奇的感覺來自於哪裏，他不知道。他極力去抓這感覺，卻如水中撈月，一撈之下，連水中的月也破碎了，那神奇的感覺頓然消失。放棄抓尋的努力，那感覺便如平靜的水麵又印出了月的影子，周圍環境的熟悉感便再次浮現腦際。
小雷的記憶？小雷的記憶除了部落中零散的記憶，便再無其他。以小雷的歲數和能力，他根本不可能來過這麽遠的地方。小雷的上一世？突然趙池的腦中冒出這個想法，似乎也有可能。
電石火光般的思緒紛飛中，恍如夢遊一般，趙池毫不停留，隨著那如夢似幻熟悉感覺，駕馭著身下的荒原巨狼順著山峰間的路徑而行。
行進中，趙池發現，這道路並非天然形成，明顯有開鑿的痕跡。在險之又險高聳入雲的山間開鑿出一條這樣的道路，不知道要花費多少人力物力，在這大荒之中，是哪個部族有這個能力，來開鑿這路。莫非山中有個巨型的部族？
一路蜿蜒而行，路徑險要，彎彎繞繞，順著山勢而上，前行中往往看著路盡。但白雲飄搖，峰回路轉間，便神奇地顯現出又一條前行的道路。趙池和桑母驚疑不定之中，跨越了數座山峰，登上了群山中的一座奇峰。
踏著腳下繚繞的雲霧，似入仙境，穿過一片迷蒙的薄霧，豁然間，一座巨大的山洞入口顯現在眼前。
“就是這裏。”桑母喃喃地道。
就見山洞入口懸垂著植物的枝丫根莖，苔蘚染綠了經曆無數風雨的岩石，一眼便知，這個山洞乃是天然形成，沒有絲毫開鑿的痕跡，這裏竟然是路的盡頭！
一路行來，趙池有著各種想象，想象將會遇到的情形，沒想到，竟然真的如桑母所說，有個山洞在等著他！
張目望去，巨大的山洞入口裏麵，數丈處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中，洞口就像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黑黝黝的不知道通向何處何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