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下樹
小雷破碎的記憶中,這個世界叫做大荒。
桑桑部落,大荒之中的一個小小部落,部落周圍桑林環繞,部落之人以桑為姓。小雷就出生在這個桑姓部落之中,母親是誰,已經沒有記憶,年齡多大,自己也搞不很清楚。趙池又看了看自己幹癟瘦小的身體,營養嚴重不良,看上去像是個不到十歲的瘦弱孩童。
努力地梳理小雷的記憶,卻發現有點吃力,小雷的記憶混亂破碎,最深刻的記憶就是饑餓。其他的都淩亂,破碎,在腦中翻滾,一時也理不出個頭緒,看來這小雷是個迷糊懵懂的孩子。
既然理不清楚,還是先解決眼前的問題。掛在這裏不能動遲早餓死,沒有那麽多蛇會主動送到嘴邊。
雖沒有內息可調,可集中意念,也能產生神奇的效果,夢中,或者說上一世,趙池乃是修煉大師,這點常識,他還記得。
以意念抬起手臂,努力了一天,幹瘦的手臂終於恢複了部分知覺,顫顫巍巍地能動彈了。黑夜也慢慢降臨,冰冷的風,從枝丫間吹過,帶來了遠處的獸吼,霧氣更重,這裏變得黑暗恐怖。
寒風中,深入骨髓的饑餓再次籠罩住趙池。
樹端,開始靜寂地熱鬧起來,蠕動的毛蟲和各種樣子惡心而令人恐怖的奇特素食者,紛紛從隱藏處爬出,爬上樹端,開始蠶食鮮嫩的枝葉。而捕食這些素食者的各種爬蟲,也同樣奇特惡心,跟在這些素食者身後,悄悄而又迅猛地發出致命的攻擊。
鳥雀忙碌一天,歸巢歇息,毒蛇出動的時機到了。看著毒蛇一條條迅速地爬上枝椏頂端,隻能吞咽口水。趙池顫悠悠的雙手,根本無法捕捉住爬行迅速的毒蛇。
樹木枝葉令人嘴巴麻痹,也不知道這些蠶食樹葉的爬蟲是否能吃。饑餓下,什麽也顧上了。趙池伸著兩隻哆裏哆嗦,雞爪子般的小手,捉住一條毛蟲,咬去半截,慢慢咀嚼。
等了半晌,沒有不適的反應,應該能吃。
又伸手去捉,爬過身邊、附近樹葉枝幹上的各種肉肉又多肢節的蟲子,在饑餓麵前,隻要能吃,再惡心的東西,都是食物。
周邊的爬蟲都被他捕捉,再也沒有可吃的東西,肚中雖依舊饑餓,但好歹不是空空如也。努力忘卻饑餓,也不去理會身上的疼痛和寒冷,閉目深深地呼吸起來。
集中意念,搜索著混亂的記憶。
結果還好,雖沒想起克服饑餓的修煉方法,卻想
起了抵禦寒冷的方法。
有節奏地深深呼吸,以意念將自己置身於溫暖的陽光之下。
在小雷殘留、迷糊的記憶裏:部落中,勇士們靠的是天生的蠻力和後天的大胃口,沒有任何鍛煉和修煉的概念。
冰冷的夜中,趙池除了雙手疊放肚腹,身子依舊保持著掛在樹上的姿勢,一動也不動,卻呼吸悠長平穩。
清晨的陽光灑在趙池的猴臉上時,他睜開了雙眼,經過漫長寒冷的一夜,他不但沒有凍斃,反而腿腳也恢複了知覺,慢慢屈伸,從枝椏間掙紮著坐了起來。
經過一夜的調息,肢體已基本能動,檢查了肋間,斷了三根。折了幾根樹枝,耐心地撕開那條蛇皮,纏繞成繩,咬牙忍著疼痛,將翹起的肋骨複位,仔細地將樹枝綁在肋下,固定住了斷骨。
能動彈了,但身體還是很虛弱,調息不能代替吃喝。尋找食物又成了頭等大事。
樹底下情況不明,隨風傳來的獸吼,顯示樹下並不安全,這幅傷著的小身板下去,有死無生。
趙池順著樹幹枝椏,小心地挪動身子,向上攀爬,仔細搜尋。
捕捉毒蛇,靠的是膽大眼疾。
手腳能動,再去捕蛇,就不是那麽困難了,吞吃了不少鳥雀和鳥蛋的蛇,成了趙池的早餐,新的一天開始了。
趙池居住在樹冠之上,調息,捕食毒蛇,休息睡覺,再調息。幾日過去,趙池這幅軀體上的傷口間,那種似要腐爛的白色消失,傷口開始變黑、結痂,麻木的肢體也靈敏起來。
這棵巨大的樹木上有不少的鳥窩和毒蛇,這些是他的食物。
這棵樹高大得出乎趙池意外,自己所處的位置,是樹冠的最頂端,向下,巨枝林立縱橫,枝椏密布,竟然像是座迷宮般。一層層向下,發現了不少殘破的人類骨骸,或搭在枝丫間,或者穿掛在斷裂的枝頭。
看到這些骸骨,趙池猛然想起:這是部落後山的懸崖下,部落的死者,都會被拋入這深深的崖下山穀。
模糊的記憶浮出,想起了自己為何會掛在這裏:因為饑餓,爬上少有人來的葬屍山崖,采摘懸崖上的漿果時,失足掉下了這山崖。
這小雷是死了還是活著?說小雷死了吧,小雷的孩子記憶殘留在腦中,還時不時浮起。說活著吧,小雷的思維已經不存在,趙池清楚地知道,自己現在不是小雷,是能意識到自己是趙池的那個意識,在
主導著自己的思維和意識。想著想著,頭腦又已一陣發暈
想不出個所以然,需要先解決的是眼前的困境,趙池拋開了沉思。
這是個什麽樣的世界,小雷懵懂的記憶中並不清晰,想要了解這個世界,首先是要回到記憶中的桑桑部落當中。
山崖很陡峭,從這裏根本無法爬上去,指望部落裏有人來救,也不現實,模糊的記憶中,小雷在部落中,就像是不存在般被人忽視。唯一的辦法是,繞出山穀,回到部落。
站在樹端,趙池能感受到從山穀一側吹來的風,帶著濕潤的潮氣,以趙池的經驗,他判斷那邊應該有水,不是條河就是片湖。而小雷的記憶裏,部落不遠處的山坡底下,有條大河流過,是部落附近唯一的一條大河,若穀側是條河流,會不會就是小雷記憶中的河流?若是,也許可以從那裏順河回到部落,趙池想著,心中已經有了決定。
艱難地穿插挪移,到了樹冠下端,總算是看到了下方。趙池嚇了一跳,這樹竟有百丈之高!筆直的樹幹粗有數丈,粗糙的樹皮上,直溜溜地再無可供搭腳的枝椏。
太高,樹下除了黑乎乎一片,什麽也看不到,更不知道底下有無猛獸毒蟲。
這麽高跳下去,即便地麵雜草叢生,腐殖物遍地,也肯定摔死。樹幹又太粗,無法抱住,又無踏腳之處,根本無法下去,趙池觀察良久,又慢慢向樹冠上方鑽去。
毒蛇被吃掉,蛇皮還在。趙池將這些蛇皮仔細地撕開,擰成繩子,量量長度,首尾相挽,係成一圈。又從到處懸掛的部落前人骨骸中,選取了幾根粗大結實的腿骨,敲斷後,耐心地將這些腿骨相互磨尖。最後又小心地將固定肋間斷骨的樹枝捆綁結實,腰間再係了條蛇皮繩,將磨尖的那堆腿骨一根根插在腰間。
獵取了幾條毒蛇,吃了頓蛇肉大餐後,將剩下的毒蛇纏在腰間,當作備用的口糧。
再次下到樹冠底部,將那圈係好的蛇皮繩子絞了幾絞,兩端套在腳上,雙手各持一根尖銳的大腿骨,先嚐試著將腿骨刺入樹幹粗糙的樹皮縫隙中,確定能撐住自己不大的重量後,雙腿岔開,撐著蛇皮繩子緊緊地掛蹭住樹幹,開始向下慢慢挪動。
像條蟲子般,艱難地爬到了離地十幾丈處,趙池停了下來。緊緊地貼在樹上,向下看去:地麵除了黑乎乎的爛泥,就是適合在陰暗潮濕中生長的雜草,散亂的骨頭,也看不出是人是獸的。靜悄悄地,倒是沒有發現危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