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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自作聰明

  但這混賬鴇母不是一般的精明,為了防止我耍花樣,特地讓保鏢給我的雙手雙腳都上了鐐銬,腳上更是墜了千斤鐵球,叫我舉步維艱,隻能安心給她做事。這無非是多此一舉,我還仰仗著她這裏能供我和初晗藏身,不讓心懷不軌的人發現我們,我沒有理由三心二意。


  隻有三天時間,我能做得並不多。用比較鮮豔難得的顏色重新粉飾了從前循規蹈矩,光線暗冷的大廳,再從所有姑娘當中挑出才藝最佳品相最豔的四個,依照風、花、雪、月四種風格打造形象。


  “咱們不過都是娼妓罷了,就算搞得再附庸風雅,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能懂麽?”其中的月姑娘對此嗤之以鼻,極其不情願。


  “是啊,那些男人不會懂但在他們眼裏,你們四個就是天上仙,美麗、風雅,隻可遠觀不可褻玩。得不到就容易念想,念想著念想著,咱們的錢就來了。”我撥弄著她們身上的新衣裳,漫不經心地回答。


  秦漢時期的衣服就是裹得太嚴實,就連妓女們的衣服都比較保守,不夠開放。我索性讓她們把穿在裏麵的中衣內裙都脫了,隻穿絲綢材質的肚兜,外穿曲裾的領口全部拉下來,露出香肩鎖骨,白花花的大長腿也會在不經意間若隱若現。這樣可能會很冷,所以我要求鴇母必須保證閣子上下供暖充足,不然凍壞了這些魅力四射的小姐姐,誰來給她賺錢。


  風姑娘的琵琶彈得不錯,聽說原本家中父母就都是樂師,但因為逃難沒錢養活,才忍痛將閨女賤價賣到這裏。我在宮中看慣錦衣玉食,驕奢淫逸,差點都要忘記這是個剛剛從戰火中複蘇的時代。


  也許我所遇上的每個人他們都有可能和靜說和樂雎一般是戰爭裏的幸存者,背負這不一樣的國仇家恨,卻有著同樣失去一切的悲慘命運。可這並不是戰爭本身的錯,沒有戰爭這個冷兵器時代就不可能向前發展統一,更不是苦難中蒼生萬民的錯,他們弱小而無辜,沒有力量阻止。錯的到底是誰,好像根本就沒有答案。


  我正默默感慨出神,初晗就趁著給我屋填炭火的機會,從後院溜進來看我。他被凍得雙頰發紅,被人套上一件髒兮兮的舊棉襖,破口上還有棉絮一星兒一星兒地往外飛。可見,跟我分開的昨夜,他是受著凍的。


  “吃過東西了麽,晚上睡覺是不是睡的柴房,是不是挨打了?”我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臉,全身上下都是涼的,若不湊近根本看不出來他額發下的淤青。


  “從來到這裏就沒有吃過東西,他們不僅讓我睡柴房,方才領頭的喝醉了酒,就推了我撞上牆了……”幸而他沒有佯裝笑臉來騙我,眼睛發紅得同我道,“娘親,阿爹什麽時候來,子嬰哥哥什麽時候來,都怪我,怪我不好好和子嬰哥哥學武藝,保護不好自己,更別提保護娘親了。”


  我趕緊拿了我桌上的糕點給他,風花雪月四個姑娘在旁邊看傻了眼,雪姑娘先回過神,從房間裏取來一個治跌打損傷的膏藥給我,“我剛來這裏的時候很不聽話也常常挨打,就自己偷偷藏了這個,姑,夫人,快給孩子擦一擦,效果挺好的。”


  我謝過,溫聲道,“若是不慣,都喚我思娘就好。”說著,就把初晗帶到我的睡榻邊坐下,輕輕給他搓揉。


  這時鴇母冷不丁地從大廳裏走回來,見了我和初晗,臉色變得很難看,“已經有空閑來疼兒子了是吧,難不成是姑奶奶給你的時間太多了?”


  “他還小,你讓手下的人這麽對他,良心過得去麽?!”我眼神橫過去,可我手腳都被束縛了,眼下還是她占便宜些,“三天後如果我做成了,我希望我兒子能時時在我身邊。”


  她眼珠一轉,一看就是在打壞主意。沒成想,她答應得倒是很爽快,“隻要你能讓姑奶奶日進鬥金,什麽都沒問題。”說罷樓下有客人在找她,她便又急急匆匆地走了下去。


  待她下到樓下大廳,那風姑娘的琵琶聲停下,憂心忡忡地對我道,“思娘,鴇媽媽可是出了名的滑頭,她如今這麽爽快的答應你但未必會信守承諾啊。”


  “是啊是啊,她當年就是這麽一個個坑蒙拐騙,才從我們親人手中將我們賤價騙來的。你這麽的樣貌身段,她是打定了主意會讓你接客的,你若留個兒子在身邊,她怎麽會允許呢?”花姑娘也怯生生地提醒我。


  她們說得有道理,我和初晗對視一瞬,看來是有一場硬仗要打了。我隻好給初晗上了藥後,再給他準備了些糕點要他帶回去自己躲著偷偷吃,重新開始調教麵前的四位姑娘。


  我用了三天時間,教給她們一些簡單的文學常識和對塑造自身氣質的動作口吻,雖然隻在皮不入骨,但應付應付小地方裏的傻男人們,也該是足夠了。待最後一天的夜晚,才終於讓她們以全新的麵貌展示於人前。


  提前也安排了人大街小巷,遠親近鄰的做宣傳推廣,凡是今夜來閣子裏玩的,送酒送瓜子,讓人們都知道咱們今天是要搞個大事情了。黃昏幕落,大廳已經是座無虛席,其他打扮精美的姑娘們窈窕地在那些男人中間穿梭,是不是就會落進了誰的懷抱裏歡笑一番。


  我看氣氛差不多,就和風姑娘一人一邊坐在剛剛弄好的珠簾背後,她彈琵琶我擊築,錚錚徐徐,嘈嘈切切,鏗鏘有力而又不失柔媚銷魂。花月兩個輕輕地歌唱著楚地的情歌,亦是遠遠躲在人們看不起的地方,由雪姑娘最後蓮步輕盈地來到臨時搭起來的舞台上,蒙著麵紗翩翩起舞。


  我手中的長築是新做的,聲音有些澀,雪姑娘的舞更是新學的,很多地方都沒有跳對,但還是沒有被台下的笨蛋家夥看出來。待她舞著舞著,露出藕節似的手臂,再將細長雪白的腿輕輕一抬,他們就什麽都不知道,就知道盯著她瞎看了。


  待風花雪月個個都走出來,鴇母就按照我交代過地道,“靜一靜,靜一靜,各位,想不想要看看咱們這四個姑娘的模樣,若是想,就用你們的銅板子砸到她們腳下的舞台上來,砸中五百個,姑奶奶就替你們揭開一個,砸中一千五百個就揭開兩個,砸中三千個,就揭開三個,砸中五千個,就四個都揭開!”


  她話音剛落,那一個個銅錢就伴隨著人們的歡呼和起哄聲朝舞台劈裏啪啦砸了過來,可那些色迷心竅的家夥並不曉得。這台子是精心設計過的,舞台和坐席之前有一個用一圈花盆擋住的凹槽,一般若沒有用對力氣,基本都都直接落入這個凹槽,而不會去到舞台上。


  這樣,風花雪月四個盡興在台上表演賣弄,他們便是到了半夜也不一定能砸夠五千個,夠鴇母大賺特賺了。至於我隨便再和風姑娘合奏幾首曲子,就下去了。為了不節外生枝,我特意換了男裝,讓客人都當我是個擊築的男樂師,不會對我有非分之想。這樣,鴇母也不可能直接將我拉上去。


  真是對自己高出天際的智商越來越服氣了。


  可我也低估了這裏普通老百姓的消費水平,錢子兒一堆一堆地朝舞台轟炸。還沒有兩個時辰,就風和花的麵紗都已經被揭了下來,我都要開始懷疑這個地方是不是非法造幣了。不過鴇母倒是開心得合不攏嘴,那凹槽裏的錢都夠她拿去蓋被子做枕頭了。


  我拖著沉重的鐐銬悄悄回了自己的房間,腳後跟上的鐵疙瘩是實打實的東西,等我走過去,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我才倒在榻上還沒緩過來,就聽到鴇母聒噪的笑聲,起身時她已經笑嗬嗬地走進來,關上了門。


  “沒想到你還真有一手,看把那些色鬼迷的,估計連自己家在哪都不曉得了。”她故作親昵地蹭過來,像是跟我很熟一樣。


  我往旁邊躲了躲,“既然我已經做到了,那就把我兒子帶過來交給我。”


  她卻笑得奸詐可惡,扯著我的頭發道,“你到底有沒有看清狀況呀,你現在手腳都被銬住,自身難保,你的兒子更是在姑奶奶手裏,你有什麽資格和姑奶奶談條件?姑奶奶看你是有點小聰明,但你那點小聰明不是給你用來蹬鼻子上臉的。”


  “你!卑鄙小人!”我吃痛地向前揚手,用兩手間鐵鏈狠狠地甩向她,卻被她躲開,揮手過來就是一耳光。


  我去,除了趙欣,就屬這個潑婦敢隨便對我呼巴掌。我被她打得發懵,歪倒在榻上一時起不來。她便拽著我的衣領,強行把我拉起來,“你給姑奶奶老老實實想賺錢的門道,要是哪天不順姑奶奶心了,姑奶奶有的是辦法讓你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呸!你遲早會遭報應的!你最好早些把我弄死,不然我一定不會讓你好好的活,也不會讓你痛快得死!”我已經快要被氣死了,一字一句都是咬著牙狠狠說出來。


  真是恨死自己之前的大意,為何要讓她縛住手腳,要不然這一會兒尚能和她打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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