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命與利益
待我換了老鴇給我準備的衣服，同她一起從關著我和初晗的柴房走進前院。那裏麵的姑娘仿佛都是在休假，基本都沒去接客。模樣不是個個出挑，但也醜不到哪裏去。我忍不住賤兮兮地咂咂嘴，我荊楚多的是楊柳腰，冰雪姿的美人，這地方完全沒有體現出這點。
初晗被安排到了後院去打雜，老鴇說每半月可以讓我們見一次麵。我提心吊膽地跟著她來到空置的一個房間，說是給我準備的。房間擺設齊整，什麽都不缺。我看她就要走，心裏更是緊張，深怕她今晚就叫我出去接客。
“鴇媽媽，”我趕緊叫住她，藏在袖子裏的手滲出汗水，“那個，我是新來的，新來的是不是要先拜一拜祖師爺，敬敬孝道，好讓祖師爺保佑保佑？”
“祖師爺？”老鴇狐疑地瞧了瞧我，隨即笑道，“想拜就拜吧，不過你這般姿色不用拜也能大紅大紫的。”
我嘴角暗地裏抽了抽，把準備好的台詞拿出來，“可是我從前在家中讀書時看過，因為咱們做的是夜晚生意，祖師爺呀，總是要在晚上才出來受香火的。我既然誠心要拜他，若是挑了他老人家不在的時間段被誤會說是敷衍，祖師爺為此動怒不照顧我生意了，那可怎麽是好？”
“還有這種道理？”老鴇不大相信我，但她一看就是那種沒讀過幾本書的，我隨口亂編的鬼話沒多久就信了。
“鴇媽媽，求求你了。左右我現在都是你的人了，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什麽關係？但祖師爺那裏可當真是拖不得的，神仙嘛，脾氣都大得很啊。”這話可一點都不假，我這種親眼所見的人還是有資格說道說道的。
這老鴇耐不住我的話，終究是勉強答應了。我暗自鬆了口氣，不過你小虞爺老子我可是連秦始皇都能哄得團團轉，還怕玩不轉你這麽個沒文化的庸脂俗粉？
為了她自己的生意，她倒是一點都不虧待我，晚飯準備齊全，各種名貴的胭脂水粉都命人送了進來。我看著那些人進進出出，其他的姑娘站在自己的屋子門前眼睛都快望穿了。窮鄉僻壤也不知道避諱，嫉妒的閑言碎語隨之就傳到我耳朵裏來了。
“不就是長得好看點麽，你看鴇媽媽把她寵的。”
“聽說都已經快三十歲了，兒子就在咱們後院打雜呢。”
“三十歲了還出來跟咱們搶飯碗，太不要臉了些吧，她丈夫呢，都不管的麽？”
“誰知道，萬一是個寡婦呢？”
“……”
我有些聽不下去，揣了把瓜子推門出去，倚在門上懶懶瞅著那兩個離得不遠的丫頭，邊嗑瓜子邊道，“以後啊，嚼舌根什麽的得離遠些才好，免得讓我誤會了你們是故意說給我聽的。”
兩個小姑娘都看起來涉世未深，見了我都嚇得花容失色，手拉手就要跑。正好撞上了要上來玩的客人，惹得我瓜子皮都噴了出來。
“等等，就說你們倆了，等會兒。”我叫住那兩個嚼舌根子的姑娘，把她們叫到跟前問道，“你二人不去接客，跑來我這說什麽閑話？”
“無人願意點，我們想接也接不了不是？”其中個姑娘扶著額頭歎息道，我暗暗打量了她們兩，模樣還算周正，就是妝容很糟心，我要是個男人也不會點。
“你們這臉，是自己弄的？”說話間我已經用指甲從她臉頰上刮下一層胭脂來，“嘖嘖嘖，這胭脂又不是塗多了就能改頭換麵，變得國色天香，用不著這麽塗吧。進來進來，虞爺我親自給你們弄弄。”
上天有好生之德，小虞爺有拯救美女之責。怪我這個人天生就有些好事，左右是些普通地方的姑娘，不是宮裏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妃子，順手幫一幫也不會給我設個套。她們真該慶幸遇上我這個從宮裏出來的，不然她們的職業生涯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迎來春天。
我挨個替她們洗臉，重新上妝，做發型，換衣服，用了差不多兩個時辰才大功告成。我左右端詳了一番自己的作品，滿意後就把她們推了出去。
我在窗邊悄悄觀察，一點都不誇張，被我重新改造過的兩個姑娘一經推出，讓樓下的嫖客們不說全部但大部分都忍不住回眸。不一會兒就被幾個公子爺爭相往懷裏抱。老鴇看著也是覺得奇了，問了別人幾句後就朝我房間的方向看過來。趁她還沒上樓，趕緊在管仲像前跪下，裝出一副虔誠認真的樣子。
“姑娘真是奇才，奇才啊。”老鴇高興得就差合不攏腿了。
去你妹的奇才，“舉手之勞。”反正每個穿越的主角但凡來到妓院，都是要用現代知識幫你們大紅大紫的，我就是按照劇本走一走順便保保自己的清白罷了。
“姑娘既然拜完了祖師爺，那麽就可以準備著接客了吧？”老鴇笑著把我推到梳妝台前，要霸王硬上弓。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拜完了！喂，別這樣，臥槽，老子不要，你聽見沒！”我拚命的推開她手裏的胭脂盒子，氣急敗壞地爆粗口。
結果換回來的卻是一記很用力的耳光，我痛得捂住臉站起來，眼睛火辣辣的，激動地將挽發的發簪一把扯下來，指著她。
“臭婆娘，你若再進一步，小心你的命！”我喘著氣，發絲淩亂在臉上，表情猙獰得絕不肯退讓。
她一副不相信我敢傷人的樣子，像個市井潑婦般雙手叉腰朝我走過來，橫道，“怎麽著，有種你就殺了姑奶奶呀！不識抬舉的賤婊子，之前真是給你臉了！”
老子連圍殺都見識過了，還怕自己親自動手殺人！我手上動作十分利索地揮舞向她的脖子，張牙舞爪地撲上去把她按倒在地，隻差半個指節的距離，就能讓她血濺於此。
可我到底還是停住了，尚存的一丁點理智告訴我，我若殺了人必定會引來更多不必要的麻煩，除了當地官府就連暗處的無天教恐怕都會被驚動。我在這裏是為了自保，而不是搞事情的啊。
“鴇媽媽，有話好說，可以麽？我可以讓你這閣子裏所有的姑娘都變得貌美如花，才藝雙馨，讓男人愛不釋手，前提是你不傷我，還有我兒子的性命，也……暫時不讓我接客？”我死死擒住她的喉嚨，她奮力地掙紮終於在我說話時停了下來，“你也看到了，我這個人是個瘋子，想要一個人的命不惜搭上自己的，我並不介意咱們一塊死了，手拉手去逛逛那黃泉路。不知道鴇媽媽是否介意呢，啊呀，鴇媽媽那麽喜歡我，一定也是不會介意的。”
“我呸，誰要跟你一塊去死！給姑奶奶起來，你這個下賤丫頭！”比力氣我這雙手是不會差過她的，但她卻還是死鴨子嘴硬。
“鴇媽媽也看到了那兩個本來無人肯點的姑娘經我之手後變得多麽炙手可熱，難道你就一定要為了區區一個我所帶來的收益，放棄整個閣子的所帶來的更大的收益麽？”我用膝蓋狠狠抵了抵她的小腹，這麽多年來，我雖然不會武功，打不過那些男人或者武林高手，但對付這麽個虛胖，養尊處優的女人還是勉強可以的。
“你先鬆開姑奶奶！”她已經開始動搖了，眼中的殺意和怒火少了許多。我便慢慢地鬆開了手，退後幾步，找個比較安全的距離站住腳，以防她反撲。
看她站起來隻是理了理被我弄亂的衣衫，沒有別的意思，看起來果然是一提到利益連命都不要的人。我便假笑著給她倒了杯茶，她將信將疑地接過，一飲而盡。
“你方才所說，都是真的？”她瞧著我的眼神小心翼翼又戒備。
我便笑得更加殷切，“那是自然，隻要鴇媽媽保我清白之身，我就可以讓鴇媽媽的閣子大紅大紫，紅得連皇帝陛下都要側目。您還不知道吧，陛下宮中儲了位楚夫人，就是鹹陽城的歌舞坊中的舞姬出身呢。”
“你說的倒是一口鹹陽話。”她有些開始相信了。
“可不是，我自幼從東吳流落到鹹陽七八個年頭，城裏城外有什麽不知道的，又何苦編個楚夫人出來騙你呢？”我拿出殷勤的樣子，又是給她捏肩又是捶背的。而這本來就是大實話，那位楚夫人還是小虞爺我手裏心甘情願的棋子呢。
“哼，你連人都敢殺，害怕你沒編陛下謊話的膽子？”她不屑地冷笑，不過倒是對我提出的條件非常滿意，“你提的條件我可以答應你，不過我隻給你三天時間，要是三天你不能把咱們閣子的收益提到三成，那就別怪姑奶奶翻臉無情了。”
說罷，她就拂袖而去，去門口就要招呼了幾個姑娘過來我的屋子。
我渾身如同被抽幹了似的攤下去，嘴上連罵人的話都不會了，隻能用粗口代替，“哎喲臥槽，這日天日地日空氣的死老鴇。”真是很久沒有這麽放飛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