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長生秘訣
元宵前夕，胡亥和扶蘇約好了在光明台見麵，我們便早早趕了回去。我和胡亥一路上正和初晗開他未來新娘子的玩笑，一家人有說有笑地走進去，那其樂融融的畫麵正好撞進了扶蘇鬱鬱寡歡的眼。
“幺弟，弟妹。”他轉瞬就把黯然神色收住，彬彬有禮地同我們問好，很有兄長風範。
初晗見了他，從前的疏離淡了許多，大大方方地也向他問過好，就和徐子嬰一塊回東閣找容夙念書去了。這次扶蘇是隻身前來，沒有帶著王簌，想必是為了桑海鯤行之事，而也不夠信任王簌。想到這裏，我不覺好笑，他何時真的信任過旁人呢？
“兄長此來，可是又有新的情報？”子高抿了口小桃端上來的好茶，大冷天還要搖了搖手裏的扇子。
“沒錯。”扶蘇瞧了瞧侍候在側的小桃栗子，把一張帛書遞給胡亥。
我看出他這是怕隔牆有耳的意思，於是便招呼了小桃栗子去東閣陪初晗。胡亥接過帛書，細細看了一遍，眉頭越皺越緊，最後一拍大腿，怒喝，“如此混賬之行，父皇當真是瘋魔了麽！”
我狐疑地把帛書接過去一看，眼睛還沒看幾行字，頭上就出了好幾顆豆大的汗珠。秦始皇以胎盤為長生不老秘藥這個傳聞，居然還真的不是子虛烏有。
扶蘇給的密信上說，鯤行出港要五百童男童女不過是個蒙騙大眾的幌子，還安排了百名待產孕婦，準備在他們生產時大量收集胎盤，也就是中醫中說的紫河車，清洗幹淨再有大量名貴藥材，比如人參，鹿茸什麽的浸泡，送入宮中給皇帝服下，以此延年益壽。為了嚴守這個秘密，那些被取走胎盤的孕婦和胎兒，都不肯活下來。
吃胎盤這個事情雖然並不是千古奇聞，但這個尺度一般人還是難以接受的。更何況，他們還要殺人滅口。
“無論如何，那些孕婦和剛剛出生的孩子們才是最無辜的。父皇此舉，實在違背常綱，違背天道。”子高看完帛書後，隨手就燒了個幹淨，但上麵的內容給人留下的陰影是怎麽都抹不掉的。
“可是那麽多孕婦，行動不便，稍有不慎就會觸動她們的胎氣，後患無窮，我們究竟該如何救人。”我苦惱地揉著太陽穴，氣得不行，“這個盧千機當真喪心病狂到如此程度，該是讓他挖眼割鼻，斷手斷腳，都不能抵罪。”
胡亥和扶蘇都陷入沉思，一時半會兒想不出個對策。看來隻有我這個已經提前看過些劇本也就是曆史的人，或許還能有辦法。鯤行在曆史上是有記載的，但明明是個叫徐福的帶著五百童男童女出發，去到傳說中的蓬萊島也就是日本，安營紮寨，繁衍生活。可扶蘇的主張是燒毀鯤行，讓它不能出港，這便是有悖曆史，若是鯤行被毀，哪來後麵的日本呢。
想想一個國家的存亡此刻就捏在我們手裏，我就覺得過癮來勁兒，那小日本欺負了咱們中國這麽久，倘若我連讓它存在都不可能存在，是否就能換回未來中國多少年的盛世安穩？可每個穿越者都被禁止改變曆史，我若是逆天行事，會不會遭天譴呢？
“你想都不要想。”雲湮的聲音忽然在我腦海裏嚴厲地響起。
我下意識地四周觀望了一番，隻見胡亥幾人仿若被施了定身術，一動不動。雲湮就在這個時候，裹著雲霧繚繞的仙氣從門口堂而皇之地走了進來。
“你和這胡亥的命數雖然不在天命石上，但如果亂了天數，亂了時空秩序，你就等著灰飛煙滅吧。”雲湮惡狠狠地瞪著我，舉頭三尺有神明這句話果然是不能不信的，我這才隨便一開小差，就把人家神仙給招下來了。
我看他一副要吃人的樣子，趕緊賠笑著端了自己的茶給他道，“我不過是想想，想想而已。你老別著急別著急，著急上火。”
“拿走拿走，本君喝不慣你們這凡人東西。”他不耐煩地揮開我的手，“本君今兒隻是路過一時興起想下來瞧瞧你，幸虧下來了一趟，不然還真是由得你捅出這個天大的婁子。”
“還有，好好好，我知道錯了，您老消消氣，消消氣。”我被他碎碎念的腦袋都快炸了，隻想趕緊把人哄上天去，“我發誓，我一定想法子阻止扶蘇燒那艘破船，絕對讓他安全出港，可以了吧？”
“本君隻要那艘船和那五百童男童女安然無恙，知道麽？其他的要殺要剮，便隨了你們的便。”雲湮看我知錯就改的態度十分良好，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一會兒就哄好了，“本君告訴你啊，你要是捅了簍子，跟著挨罰的就是本君和司命，本君若是挨罰，你就等著吃不了兜著走吧。”
“等等，我和司命挨罰也就算了，你一個司月神君，幹你何事？”我不解地瞧著氣急敗壞的他。
誰知他神秘兮兮地哼笑兩聲，道，“怪本君當時多管閑事，偏要幫司命帶你回歸正身，這才把自己也扯了進來。這世上因果循環，一環扣一環，缺一不可，本君啊，自己把自己也套了進去，如何脫身出來？”
所以這就是多管閑事的下場。我暗暗腹誹道，他懶得繼續跟我廢話，走到門口，彈了個響指，我回過神時，周遭一切已經恢複正常，再不見雲湮的人影。這惡神仙，難題全部留給我，自己就樂得傳話。
“弟妹，你在想什麽？”子高看我神情不對勁。
“啊，我在想，在想，嗯，要不咱們不燒船了。”我語無倫次了半天，居然就這麽直截了當地把目的說了出來，真想給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什麽意思？”胡亥饒有興趣地看了我一眼，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我好像明白他似乎又跟我想的不謀而合。
“我要說，蓬萊島確有其島你們估計不信，但你們也不能不信。我，我們虞家先祖就有人去過那座島的，隻是那裏沒有神仙，他們來來去去用了半輩子罷了。”我開始胡編鬼扯，“鯤行之上，除了那些童男童女和孕婦外，肯定會有無天教派的人在上麵守著，而我們隻要想轍把上麵無天教的黨羽都清理掉，就算鯤行出港，那麽他們總有一天能夠抵達蓬萊島，在那上麵開始新的生活，每個人活命的可能都會大大提高。”
“弟妹的意思，我明白，隻是他們大多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幼兒，如何能夠憑借自己的力量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下生存下去呢？”扶蘇的擔心不無道理，但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這個不必擔心，鯤行上麵的物資肯定會是充足的。父皇一直十分重視鯤行，那上麵除了無天教的人，恐怕還會有精兵駐守，根本就不用擔心他們無法生存。”胡亥摩挲著下巴，胸有成竹道，“但我現在唯一擔心的是，無天教本身的勢力已經被千羽閣洗刷掉了許多，連百鬼十強也隻剩下了首位人魂，但不能排除他和其他教派合作的可能，比如說上次在陽翟城，那個蟄童就是陰陽家的人。”
“陰陽家不乏實力在千羽閣之上的高手，又一直都居於暗處，行蹤不定，詭變莫測，他們和無天教追根溯源，都算是道家分支，難保他們不會再次合作。”子高多年來走訪各地，看似是閑雲野鶴四處遊曆，但在白尋之前一直都是胡亥洞察天下的眼睛，連他都擔心忌憚，且我們也見識了蟄童的厲害，這個陰陽家恐怕比無天教還要難對付。
“可為了那些無辜的人，哪怕粉身碎骨，我們都得去做啊。”扶蘇道。
“兄長錯了，我千羽閣做這件事，純粹是為了財。為天下，為百姓的，是兄長自己，而不是我們。”胡亥冷冷地說道，的確，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組織居然去做了解救萬民之苦的大善事，說出去恐怕不會有人信，反而被人造謠生事。
扶蘇也明白了胡亥的意思，點頭道，“那酬金，幺弟想要多少？”
胡亥想了想，認真道，“千羽閣向來明碼標價，一個人頭一錠金子，身份越貴重則在此價格上往上累加。無天教的人卻也不是多貴重，算起來比普通人確實便宜很多，便是三個人頭一錠金子。等到事情徹底了結後，兄長再來和咱們清算酬金吧。”
“也好。”扶蘇爽快地答應了。
這時栗子就進來通報，說是王簌正在門口等待扶蘇一同去向鄭夫人請安。胡亥看談得差不多了，也便與我攜手禮貌性地送了扶蘇出去。扶蘇待王簌的態度倒是相敬如賓，客氣得很，我看在眼裏，很不舒服，便起了捉弄的心思。
“還未恭喜王小姐和扶蘇公子即將大婚，公子是最懂得疼人的，想當年溫玉夫人的封號似乎還是公子親自擇定的呢，不知公子準備給王小姐擇個什麽封號呢？”我笑意端莊大氣，存足了心思捉弄，連扶蘇都皺了皺眉。
“不許胡鬧，繼室續弦不得封號這是老祖宗的規矩，由得你胡說。”胡亥佯怒道，說話時卻看著我笑意深重。
這讓挽著扶蘇的王簌很是尷尬了一把，但扶蘇不知是真心愧對李葳葳還是有求於我們，拉著王簌就準備離開，沒有允許她和我爭鋒相對。但隻是個不經意地回眸，我瞅見王簌狠狠地瞪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