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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五狼之禍

  鄭夫人安排後宮女眷帳子當是不偏私任何人,連趙欣的帳子一塊安排在了公子夫人的陣營之中,胡亥則與子高一並排去了前朝臣子的陣營。待入賬時,胡亥立馬就找了借口說子高帳中無人打點,把雲嬋送了過去。


  帳中就隻剩下我和胡亥兩兩相對,我拿出個賢惠模樣,收拾床榻擺設。然是入夜一覺到天亮,號角聲再起,是皇帝要領著眾人先禮拜驪山山神,後行獵場。我有幸能跟著胡亥站在離皇帝不遠的位置,他已是換好騎裝,放下長香,即刻上馬開始了這一年的狩獵大會。


  多了我這個拖油瓶,胡亥明顯施展不開,明明坐下驚雷四蹄動地,手上彎弓箭無虛發,卻是因為要顧著不會武功的我,跑了半個時辰也隻獵得幾隻馴養的野雞野兔,還不如有雲嬋跟在身邊的子高。我心生慚愧,不想再拖累他,就想要找理由退出圍場。


  “那趙欣和鄭氏都在邊上,你若不跟著我回去就是羊入虎口了。”胡亥聽明白我的心思,卻是不肯答應,淡淡與我道,“你若是嫌我獵得少,那你想要什麽,我就給你弄到什麽。”


  吹牛不打草稿。我不信地嗤笑一聲,隨口糊弄道,“那,我要狼,皮剝下來給我做衣裳,牙拔下來給我做項鏈兒。”驪山圍場是最新修建,哪裏會有狼那樣具有強大戰鬥力的凶獸。


  “毒婦,分明是想讓你夫君去送死。”他也嗤罵一聲。


  再跑上兩個時辰,日近晌午,我的馬背上多了匹成年公鹿,一對角生得特別漂亮。其間我們與皇帝和高紅雪打過照麵,高紅雪功夫好,巾幗不讓須眉,馬背上竟然還睡著一頭永遠醒不過來的花斑虎。


  “虎都出來了麽?”胡亥有些意外,道。


  “都是人馴養出來的玩意兒罷了,沒什麽意思。”皇帝還未作答,高紅雪就摸著身邊虎皮,悶悶不樂地說道。


  皇帝笑眯眯地看著她,“虎豹可以馴養,但狼可不行。朕剛剛聽人說,南麵有的地方,竄出了幾匹餓狼,正搶了放養的山雞牛羊吃呢。”


  我一聽,眼睛馬上亮起來,胡亥見我興奮,就辭了皇帝帶著我往圍場南邊跑去。然越跑越不見人影,大臣貴族聽說南邊出了幾匹窮凶極惡的狼都不敢往那去,一是怕鬥不過那凶物送了性命,二是怕真要獵了幾匹回來搶了皇帝和公子們的風頭,被記恨。


  途中碰到了公子都,他前些日子被派遣巡視北邊長城建造。被高原的風和太陽關照得黑了幾分,笑起來更顯健康,不像胡亥,不隨皇帝也不隨阿梳寧,天生白得沒幾分血色。


  “幺弟這是往南麵獵狼麽?”子都笑嘻嘻地問,胡亥點了個頭,又聽他道,“我剛那邊過來,冬天食物匱乏,圍場放養了這麽多野畜,聽說是那幾頭畜生餓昏了頭跑進來。還是不要去了,那些東西可不是一般的凶獸,發怒了可是六親不認的。”


  “那就更留不得了,免得讓它們衝撞了父皇。”胡亥漠然道。


  子都知他執拗,也就不再多說,囑咐了句小心就領了小廝打馬離開。我卻聽得有些婦道人家的擔憂和害怕,胡亥的功夫獨自周旋幾頭狼該是沒問題的,可帶了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我,隻怕他顧不周全。


  “不如,咱們把子高和雲嬋叫上一塊去吧。”我扯了扯他的衣角,憂心忡忡地說。


  “不必,子高來了隻是添亂。”他朝我伸出手,將我帶到驚雷的背上,“把霰雪留在這,你到我身邊來。不然一會兒我怕真的顧不到。”


  我坐在他身後,緊緊地摟住他的腰,“我說我有些害怕,你會不會嘲笑我?”


  他道,“知道怕就好,下次看你還敢不敢隨口胡說。”


  說罷,一夾馬肚,讓驚雷小跑著往南邊去。我緊張地手心都滲出了汗,卻又有些激動。南邊是片開闊的草地,才走了幾步,就能看到埋在雪和草裏的動物屍骨,血腥味越來越濃重。看來幾頭狼來了有些日子,一直沒人敢來此收拾他們……


  “不對,胡亥,咱們快走!”我終於察覺到了事情的古怪之處,急忙喊出聲,“此事有詐,有詐呀!”


  “早就來不及了……”胡亥冷笑一聲。


  距離我們差不多幾百米的地方,正是幾個土灰色的影子,匍匐著朝我們滋牙齒。我數了數,共有五隻之數。綠幽幽五雙狼眼睛半是凶狠,半是貪婪地盯著我們,盯得我背後發毛。


  “他們早就設好了局,想讓我葬身狼腹。”邊說著,他邊從腳邊的箭筒中掏出三根羽箭,搭在他的一張玄鐵弓上,“你想要整張皮還是半張?”


  生死關頭。聽他的口氣輕鬆,我方明白這時的我不能再懼怕,要求逃避。我能做的就是相信他,支持他,鼓舞他,“當然是整張。”


  “好。”話音未落地就隨著他的箭矢“咻”的一聲破空而去。三箭齊發,一箭正中一匹狼的咽喉,其它兩箭為虛,隻是把剩下的狼往周圍擋開一些。


  看到同伴應聲倒地,血流滿地,那些存活的狼果然暴怒,咬牙切齒地朝我們狂撲過來。胡亥繼續放箭,迫使它們不能很快接近,還有一箭又沒進了一頭狼的喉嚨。


  “好!”我熱血沸騰地大聲叫起來。管那天空突然的陰霾,雪花成了雪球劈裏啪啦地砸落下來,砸得我臉蛋生疼。


  一刻鍾內,胡亥摸出最後一支羽箭,卯足勁射到地麵上的積雪,震起厚厚的積雪飛出兩尺高。剩下的三匹狼退了幾步,調整狀態再次發動進攻。胡亥手中已經沒了羽箭,拔出太阿,策馬進攻。


  我緊緊地抱住他,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眼睛都差點不敢睜開。驚雷不愧是汗血寶馬,基因強大,臨危不懼,前蹄揚起對著正麵攻擊的那頭狼的腦袋就是狠狠一撅。胡亥劍鋒運足力氣往左右橫掃,逼得它們一時還是不能靠近。


  被驚雷撅暈的那匹已經回過神,趁驚雷不備,恨恨地就要撲上來咬它的脖子。胡亥趁機,朝正麵猛地一刺,直直給那有勇無謀的東西來了個爆頭。可正當我和胡亥剛剛放下心,左邊那頭一個起跳,血盆大口張開,就要撲過來咬上胡亥的左臂。


  我的大腦有一瞬空白,眼前也是白茫茫一片。幾秒鍾後卻像是炸開一看,鋪天蓋地的紅,痛感從我的左肩侵蝕上大腦,我分不清濺在臉上的血,究竟是我自己的還是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畜生的。


  “你是不是傻!”胡亥暴喝一聲,已經幾劍下去削了剩下兩匹狼的腦袋,看著我血流不止左肩,急紅了眼睛。


  “讓我看著你受傷,那才是真的傻!”我疼得直想發脾氣。


  胡亥氣得不作聲,拽著韁繩就要往大營走。我趕緊拉住他,“狼皮,狼皮,可不能忘了!”


  “都什麽時候了,還想著這些!”他叱罵我一句,還是回頭撈起一頭屍體最完整的,顏色也最好看的來,揚鞭狂奔入大營。


  我任由他抱著,穿過大營重重視線,進了他的營帳。馬背上的顛簸讓我有些頭暈想吐,他看我唇色發白,更是著急,叫來的劉行知被他凶狠的表情嚇得瑟瑟發抖,上前一看是我,更是不敢多話。


  劉行知用剪刀剪開我肩頭的衣服,那畜生這口咬的充滿了憤怒和仇恨,差一點就咬到了骨頭,把我整隻手臂卸下來。我心裏暗自叫苦,此時沒有麻沸散,就跟上次我替扶蘇擋刀一樣,劉行知幫我上藥止血時,差點沒把我疼得直接死過去。


  胡亥用力摟住我的腰,他炙熱的氣息噴灑在我的臉上,看上去比我還要痛苦,“若是真的疼那就喊出聲來。”喊出來太丟人了點,我要麵子不肯依,他就伸了手臂過來,“那就咬我,別忍著。”


  我二話不說,上去就是死死地一口。正他被我咬得青筋暴起,卻還是在能承受的範圍。趙欣得了消息,本還在鄭夫人帳中閑話的她,立刻就和子高雲嬋衝了過來。


  看了滿頭大汗的我咬胡亥咬得正高興,怒火中燒,連胡亥都沒看清,我臉上就挨了一耳光。


  我慌得鬆了口,臉上和肩上的疼讓我實在沒辦法控製脾氣,“我去你大爺的趙欣!”


  “滾出去,少在這裏添亂!”胡亥同樣怒不可遏,立馬替我還了她一耳光,用力之大,叫她站不穩地跌坐在地毯上。胡亥從不打女人,為她破一次例也是種無上殊榮了。


  “夫君,我也是關心你啊。我就知道,你帶著虞涼思來準沒好事兒。”趙欣哀哀戚戚地捂著臉道,對我卻是滿眼憤恨,“定是你,施這個苦肉計讓夫君永遠放不下你!嗬,別以為我不曉得,曾經對扶蘇你也是這樣,裝出個癡心樣子給誰看!”


  “滾出去!”胡亥的怒火已經燒到了全身,連嗓音都有些沙啞。


  我心中咯噔一下,趙欣這心機,哪壺不開提哪壺,偏要把我當初給扶蘇擋刀的事情扯出來。目的不過是想要借我與扶蘇那檔子舊事挑撥我和胡亥。我不會上當,胡亥也懂我對扶蘇的怨恨,自然也不會理會。


  待趙欣氣哼哼地離開營帳,劉行知也已經幫我處理好了傷口,可問題來了,我是女子,劉行知沒辦法在眾目睽睽之下替我解開上身的衣裳,給我包紮。


  “主上,交給我吧。”雲嬋上前一步,道。


  胡亥擺擺手,“不用,我來就好。你們都出去吧。”


  劉行知留下了紗布和剪子,就率先開溜。胡亥沉默著解開我的衣服,外衣,中衣,小衣,雙眉緊蹙著給我包紮。他的動作有些不知輕重,弄得我有些疼。我看他的樣子,像是還帶著對我的怒氣,等他弄好後,急忙去擁住他。


  “你別聽趙欣的,我確實替扶蘇擋過刀,但和這次一樣,都不是我意料之內的。”我雖然明白他不會信,但還是忍不住地去解釋。


  “我知道。”他拍拍我的背,“你若下次再敢不管不顧地撲過來,我絕不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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