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舊友重逢（2）

  時隔不久，再遇到我的朋友們，我竟然覺得陌生。他們每個人的臉仍舊和記憶中一樣，但是感覺卻不同了。


  過去，我們屬於一個整體。而現在，顯然我成了多餘的那個。


  我上前，盡量的溫柔地打招呼。


  “嗨！”


  我說的有些勉強，不用照鏡子也能想象出此刻嘴角的笑是多麽的尷尬。他們沒有理會我，真的，完全將我當做空氣。我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挫敗和無力。


  這個曾經屬於我的集體，從今以後，不，從我選擇離開的那一刻起就不再屬於我。


  或許他從來就沒有屬於我過。


  爸爸離開了，他告訴我他有事要做。


  顯然，他們選擇無視我。而我，似乎卯足了勁想要引起他們的注意力。


  “嘿，你們在玩什麽？”我擠進去，試圖跟他們打成一片。但是他們卻整體向後退出三步，離我遠些了又繼續開始玩。


  甚至，嘴角還帶著笑。


  而這抹笑，是與我無關的。


  我惱了，從來不知道原來他們這麽小氣。不就是走的時候沒有告訴他們嗎，他們又怎麽知道當時的我內心有多麽的絕望，就算我告訴他們也隻是徒增遺憾。


  我選擇一個人告別，而他們選擇一起離開我。


  我衝到他們中間去，然後一腳將他們的彈珠踢得遠遠地。終於，有人惱怒了。


  而我，也終於成功引起他們的注意。


  “你瘋了嗎！”


  “是的，我瘋了！你們能別這樣嗎？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


  劉歡笑著看著我，那抹笑是嘲笑也是蔑視。


  “好不容易？去你的好不容易！”緊接著有人附和道：“快滾回去，別來了！我們不歡迎你！”


  我看著他們一個個漠不關心的表情，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


  這麽久以來，我一直堅持著走下去。原因無他，就是因為昔日舊友。隻要一想到他們在某個角落思念著我，便不再覺得悲傷。而此刻，當我們重逢時，迎接我的卻是如此景象。


  滾燙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甚至有幾滴不聽話的墜入口腔，這樣苦澀的味道，仿佛我近來生活的寫照。


  這段時間，我過的一點也不快樂。表姐的厭惡，同學的排斥，我已經盡量的在適應，甚至已經快要成功的不再因為他們所積壓的悲傷而傷心時，我心裏的堡壘卻崩塌了。連帶著城牆，連帶著我長久以來的信仰。


  我開始懷疑，友誼的價值以及他的重量。也開始明白，原來友誼不能地久天長。


  許是我哭得太傷心了，他們中有人著急了，有人出言安慰道：“別哭了，眼睛會痛的！”


  而其他的人仍舊繃著臉，一句話也不說。


  我是一個有自尊的人，我一直這樣認為。即使我年紀不大，可是我的羞恥心告訴我，我憑什麽要站在這裏被人奚落，我憑什麽要求他們回來？

  更重要的是，我無能為力。


  腳步變得沉重，我一步一步走得很艱難，卻仍舊固執的離開。


  其實，我大可以告訴他們我有多麽的思念，也可以向他們解釋我的離開是迫於無奈，也可以告訴他們當初並不是故意要瞞著他們的。


  然而，我不能。


  因為，我害怕你們像我一樣流淚。


  因為，我一直以為你們像我一樣重視這份友誼。


  因為，我以為沒有了我你們會像我一樣傷悲。


  因為，我以為其實我們是一樣的人。


  一樣的倔強，一樣的堅強，也一樣的不堪一擊。


  你是不是以為會有人不忍心而上前拉住我的手？那麽很遺憾的告訴你，沒有。


  我的朋友們，殘忍的將我拒之門外。而我也執拗的沒有回頭。


  不能回頭，沒有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