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羞辱
“翎兒，她隻不過是一個服務生而已，你有何須對她起了疑心。”
“這夜笙歌內魚目混珠，難保有的人圖謀不軌。或者是被戴家安插進來的人，現在如果不及時清理，到時候清理起來，可就棘手的多了。”
“可是她，就隻是個外地來的人罷了。”
聽著他們之間的談話，好像都是與我無關的事情。什麽安插，什麽戴家的，人……戴家？
“是嗎？”她緩緩鬆開了我，那把匕首也隨即離開了我的脖子。
而此時，我才想了起來，她方才手經過首飾盒的時候，恐怕就是從那個時候拿出來了一把匕首的吧。
我也總是這樣後知後覺。
我才是鬆了口氣，淩佳人的那件事情還讓我心有餘悸。可緊接著，就又來了錦小姐的這件事情。
還真是一環扣一環的誤會，真不知道我現在該如何脫離這樣的困境。
我輕輕摸了一下我的脖子，完好無損，沒有見血。
這樣已經是萬幸得了，如果我言語稍有不慎，真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今天的事情，沒有發生在你的身上，你明白？”
他挑眉看著我，手裏還夾著一根雪茄。
還是一身黑色的西裝，手腕上的那塊洋表格外閃耀。他這一身行頭，恐怕要頂我好幾個月的工資了吧。可他隻是二老板，那大老板是誰？
“沒聽見嗎？”他繼續問我。
但話裏卻已經是充斥了不滿和嚴肅。
我剛才又是因為去關注了二老板，所以忘記了回答他的話。這個習慣，我從淮江城帶到了上海灘，是一點也沒有變。
他一提醒，我才回答道：“聽見了。”
他吸了一口雪茄，問我：“剛才發生了什麽？”
“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我強顏歡笑，我也知道，這個時候去回答他剛才發生了什麽，那簡直就是在自尋死路。
他轉過身，就坐在了梳妝台上，似乎是一點都不避諱什麽。而錦小姐，更是附在了而老板的身上，這樣的姿勢，的確太過於曖昧了，他卻淡淡對我道：“不錯。”
我埋底了頭，壓低了聲音對他道：“我去幹活了。”
錦小姐卻突然開口：“等等。”
我還是埋底著頭，都不敢抬起來去看眼前是一副怎樣活色生香的場景，就連聲音，也都變得怯生生了起來：“錦小姐還有何事？”
“抬起頭來。”
她這樣風輕雲淡一句抬起頭來，是要做什麽？
我糾結猶豫不下，終究還是抬起了頭。而眼前，恰好如我所想的一樣。
她的唇都快要貼到二老板的嘴巴上麵了，她卻在邊緣徘徊著。她現在已經是坐在了二老板的腿上，她本身就穿著旗袍，她這樣一個動作，那旗袍開叉的幅度也就大了一些。可想而知，她是想讓我看什麽。
“看見了嗎？”她唇齒之間含糊了曖昧不清，也多了一些冷意。
我也隻是點了點頭，我已經不知該如何去回答她了。而且，我甚至都感覺我臉上已經是火辣辣的了。
可還沒有完，她繼續問著我：“你都看見了什麽？”
我沉默半天。都不知道該怎麽去回答她。難道她就不覺得有些過了嗎？
我是不會說出去任何的，可是她，卻絲毫沒有想要放過我的意思，我也隻有回答：“您和二老板，是，有著特殊的關係？”
“我們，是情人。情人，你懂嗎？”她摸著而老板的臉，指尖劃過他臉上的每一處地方。這才離開了二老板。
閑庭信步的走到了我麵前來，在我耳畔警醒道：“所以，你知道該怎麽做。”
她變著法的這樣，無非就是想讓我守口如瓶。
其實，也根本不用她說。我也自是清楚，這種事情，就算是她不警告我，我也知道分寸的。
這裏不是淮江城，沒有華沐青罩著我。隻有我自己，雖然有哥哥。但是，我要活我自己的人生。
她這才淡淡道：“出去吧。”
“好。”
就連我出去的時候，也都是低著頭的。
我真不敢相信那樣的事情，居然也會發生在我的身上。
可是，我要該怎樣和那個人解釋？我沒有將錦小姐請過來，而且耽誤了那麽長的時間。像那樣的人，可是什麽事都可以做出來的。
孤注一擲了吧。反正，在這裏上班就是要受罪的。
但是，有高工資可以拿。我也就忍了。
我理了理衣服，笑臉相陪：“先生。錦小姐已經離開了。”
“離開了？你他媽的放屁呢？！”他說著，就毫不留情的甩了我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的我臉生疼。
可我依舊不能夠反駁任何，繼續對他解釋著：“先生。真的是錦小姐已經離開了，我找了很多地方，都說錦小姐有事情，所以今天走的早，還請您擔待一些！”
他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拿起桌上的一瓶酒，就直接從我頭上澆了下來，嘴裏頭還諷刺著：“把你們這些人丟到垃圾堆裏麵，恐怕，都分不清誰是垃圾，誰是人了，哈哈哈哈！”
那酒的味道，過於刺鼻了。
我感受到的是從頭到腳的冰冷與羞辱，這樣突如其來，我連一點點的防備都沒有。縱使是有防備，又有什麽用呢？
耳邊盡數都是嬉笑聲和羞辱的聲音，這些笑聲和話語就像是風一樣的往我腦子裏鑽。
臉上的疼痛之感還沒有下去，這個人渣便又是這般羞辱我！縱使如此，我還是什麽都不能夠做。
既然要保住這份工作，就必須忍受這樣的屈辱，而且，還繼續要笑臉相賠。
“對不起，先生。我會盡快收拾這裏的。”
我這句話落下，緊接著又是一陣子哄堂大笑：“哈哈哈哈！”
我也已經不在顧及那麽多了，轉身就要離開。可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握住了我的胳膊，用不太成熟的中文對我說：“受了屈辱，你，怎麽就可以這樣離開？”
這聲音，是詹姆斯。梅林的！我轉過身，看見的就是詹姆斯。梅林，他微微皺著眉頭，看起來像是在擔心。難道這一次，他又是來為我解圍的嗎？
可是，我卻不能夠將她牽扯進來，我們做這些事情的。服務客人便就是宗指，笑笑，便也就什麽都過去了，根本就用不著去追究那麽多的。
我看向詹姆斯，對他道了聲謝謝。
可他卻走近了我，從上衣口袋裏麵拿出了手帕，擦去了我臉上剛才被潑的酒水，又小心翼翼的擦了擦衣服上麵的。他一邊擦，還一邊擔心的說，潑的很糟糕。他將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來披在了我的身上，囑咐道：“你這樣是會生病的，要記住，任何時候都要保護自己，不能讓別人這樣欺負你。”
他說的英文，我也全然聽的清楚，我依舊是對他道了聲謝謝。可我心裏麵的感覺，卻是不一樣的。
那個人渣一看是詹姆斯為我解圍，他便也什麽都沒有說。
畢竟，上海是各國的租界，他再有能耐，也不敢和洋人反駁，從而翻臉導致了事情越發的不可收拾。我想，那應該不是他想看見的！
不過，我倒是很想看見。
我在次對他說了聲“謝謝。”
他擺擺手，勸我：“你完全可以重新找份工作的，你會說英文，有很大的空間，我這裏卻一個教我中文的老師，你可否過來教我？”
他其實隻會說簡短的幾句中文，多的，詹姆斯也就不會了。
他現在這樣告訴我，我心裏頭也是有些蠢蠢欲動。可是，已經晚了，試用期過了以後，就要簽合同。
而且，一簽就簽了兩年……
的確是相當於賣身契，如果辭職不幹，那就要賠上一大筆的錢。而那筆錢，在我的眼前就像是一座山一樣。我又有如何能力才能賠的起違約錢呢？
我跟詹姆斯解釋了一下，詹姆斯聳了聳肩，有些惋惜的意思，不過，還是對我道：“如果你願意，隨時可以來我的公寓教我中文，薪酬我會開出很好，半個月就會結一次。”
他與我攀談，我感受到了他身上的紳士風度。而這樣的紳士風度，並不是培養出來的，而是天生就從骨子裏帶著的。
我也知道，英國人很優雅，很紳士。
而詹姆斯。梅林，便已經滿足了我對英國人所有的好奇。不論是談吐之間，還是相貌，他都是一個令人尊敬的人。
我點點頭，回答著他：“好的，我知道了，我如果去的話會聯係你的。”
他從穿著的馬甲口袋裏拿出了鋼筆，在我的手上寫下了他公寓的電話號碼，說我如果過去的時候，就打電話給他。
我還是點了點頭，他這才放心。
他的心思還要比女孩子細膩一些，總而言之，他能夠在那樣的情況之下為我解圍，已經是讓我很感動的一件事情了。
現在又跟我講，可以教他中文，就有豐厚的薪酬。
可是現下，我不知道我的時間該怎麽調的過來。
也隻有等我考慮清楚了，我才能夠和詹姆斯說清楚。我我的確是非常急用錢，可眼下，真的是有些走不開，也隻能夠先擱置下來了。
就算有詹姆斯幫忙，可我的工作還是要做的。
我又重新回去收拾了地上灑下來的酒水還有桌子上的，真的是一片狼藉，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故意的。
我收拾的時候，嬉笑聲和嘲諷還是沒有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