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把整顆心整個人都給她
一出咖啡廳,君憲就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神情,腳步不斷加快。
君晨被他拉地一蹌,抱怨道:“哥,你慢點。”
君憲鬆開她,站到一棵大樹下,從兜裏掏了掏,發現煙盒裏已經空了,頓時煩躁地撓了撓頭。
“哥,你為什麽不告訴他,那天演奏鋼琴的並不是我。”
君憲臉色不好地扔了煙盒:“告訴他幹嘛,告訴他其實他要找的女孩就是白嬌?”
君晨疑惑道:“你怎麽知道一定是白嬌?說不定是其他人呢,僅僅憑著鋼琴演奏的感覺來找人,也太奇怪了吧。”
君憲沉默了一會,說道:“直覺告訴我就是白嬌。”從外行的眼光來說的確不可思議,但是如果從音樂行家的角度,有些感覺是不可複製的,精明的行家,的確是可以從琴聲來判斷演奏者。
何況,那個男人所說的確實不假,她的琴聲“隨心所欲,能輕易打動人心。”
想到這裏,他更煩躁了,因為他也正是從她的琴聲中,產生了不一樣的情愫,那種感覺來得很突然,卻相當致命。
若是被她的容貌所惑,這並不可怕,他們這種藝術生,說好聽是激情,說白了就是善變,他們追求感官的刺激和享受,但是內心是鄙視的,這種沒有內涵的空殼,其實並不會讓人貪戀太久。
但致命的是,她整個人都讓他陷入癡迷中,不光光是外貌,還有她具備的音樂造詣,那種淡然無畏,暗自盛放的光芒,不是他一個人看得見。
他知道,他逃不開了。
“哥,你在想什麽?”君晨突然說話打斷了他的沉思。
“哥,我覺得不一定,那個男人看起來是有臉有身份的,年紀也不小,白嬌一直在學校,而且她藏得很深,若不是我硬拉著她上台,而且當時出了音效失靈的意外,我們根本不可能知道她會彈鋼琴。所以,她怎麽可能有機會和那樣身份的男人接觸呢,是你小題大怪了吧。”
她說得在理,可君憲還是強硬道:“不管怎麽樣,這種人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顯而易見的抵觸讓君晨很是疑惑:“哥,那個男人是很強勢,但是也不至於像你說的……”一看就不是好東西吧。
說實在的,那個男人長得非常好看,隻不過氣勢過分鋒利,讓人害怕而已。
“這麽大年紀,他配得上嗎?”君憲一出口,語氣中的酸意和不屑連自己也被驚到了。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君晨低低說道:“他年紀也不算大,哥,你這麽抵觸他,是因為你喜歡白嬌,是嗎?”
君憲頓了頓,抬頭看著妹妹說道:“喜歡她的男人還少嗎,她以後總會選擇一個男人。”他把“男人”兩個字咬得很重,說完又道:“走吧,回去吧,或許她一會兒就回來了,沒有別的辦法,隻能等了。”
君晨呆呆地立在原地,從口袋中掏出手機,裏麵顯示未接電話已經上百個,她還是沒有接。之前的擔心害怕已經被如今的失望難受所代替。
難道她表現得很明顯,連哥哥都看出了她崎嶇的感情。
是的,她這麽耀眼,追逐她的男人每天都不重樣得,以前她被人誤會和排斥,她才有機會以舍友的身份靠近她,可若是被她發現了,其實自己根本就是產生了一個男人對女人的感情,她會不會覺得自己很齷蹉,或者是變態?
她收回手機,不去看那個名字,捂住臉,突然什麽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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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柯的痛苦沒有持續多久,某天夜晚,他發現女孩突然對他改變了態度,不再排斥漠視他,甚至算得上依戀,他也就找了個由頭把何民支開,果然女孩也沒有提起何民,讓他很舒心。
看來之前他自以為的“親密”,都是他自己胡思亂想。
醫院的病房區是一個環形結構,但是並不壓抑,通風效果也很好,貴賓房一麵的落地窗,還能看到遠處的大海。
護士推著消毒器進門的時候,正好看見女孩環著手臂麵對著窗戶,早晨的海景沒有晚上的好,但是女孩看得很專注,也很安靜。
消毒時間未過,令人膽寒的男人又不在房間,護士站在女孩的背後不禁膽大地打量起來。女孩穿著最普通的病人服,自醒來之後身體就很虛弱,不過腰卻挺得直直的,她迎著晨曦,露出後頸和手臂的皮膚比光還要白膩,線條流暢的下巴微微上揚,與頸脖和腰際連成優美的弧度,暗暗散發出一股媚人的誘惑,讓人看得失神。
少女的美簡直閃閃發光,是個女人都會嫉妒。之前在拔針的時候護士長就一再交代,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她的皮膚嫩,血管細,稍微弄偏了就腫了,她還不相信,哪個生病住院的不是要被戳上好多針,又不是機器,還能次次都精準得萬無一失。不過真正摸上少女的手腕,才知道什麽是冰肌玉骨,肌膚上細嫩地簡直看不到毛孔,晶瑩剔透猶如上好的玉器,還盈盈有股玉蘭的暗香,難怪那個令人膽寒的男人每晚都抱著女孩不肯撒手了。
噹一聲,機器停止了。全程女孩都望著窗外沒有出聲,護士推著機器向外走,剛開門,發現新來的護士朝裏麵張望著,她掩上門,拉著人走回去。
“你看什麽,鬼鬼祟祟的?”
“我來看看,那個比明星長得還帥的男人送進來的女人到底長什麽樣呀?”
聽言,護士笑了笑:“帥什麽,你是沒見過他發火的樣子,你可別光看相貌,他可是個連院長都害怕的人物。”
“所以我才佩服那女人啊,不知道是何方神聖,我聽說她昏迷的時候男人就坐在床邊不眠不休地照顧,現在終於醒了,他又整天往外跑,留著這麽多保鏢不用,就為了親自給女人買份熱粥,買個點心。晚上也不能睡,靠在外邊的躺椅上聽病房裏的動靜,那女人整晚做噩夢,他就夜夜都不睡,白天還得出去跑腿,鐵人也要累垮了。哎,怎麽人家的男人都那麽好……”
兩人走出去很遠,離開了貴賓病房區,護士才說道:“你心疼個什麽勁?說不定是情人間的樂趣呢,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不是腦子裏積水太多導致失憶了嗎,哪裏還記得什麽情人不情人的。”
走到無人處,護士貼近了她的耳邊,小聲道:“我告訴你,POLL醫生是瞎說的,也就騙騙外行,你想啊,積水不除人哪裏能醒啊,如今失憶根本查不出原因的。”
啊?新來的護士張大嘴巴,剛要說什麽,就瞧見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快步走了過來,男人的俊臉上掩飾不住地疲倦,眼睛下麵青黑了一圈,不過眉間飛揚,步子也快,顯然心情不錯。
他手裏小心翼翼抱著一個保溫杯,拿捏著步子,新來的護士直接被男人俊朗的外表看傻了。
“哎,人都走了,別看了。我們也趕緊走吧。”護士拉著人急匆匆地離去。
涼柯推開門,正好對上女孩轉頭的目光,白膩柔嫩的臉蛋已經因為按時吃飯浮上了淡淡的粉色,絕美的雙瞳在見到他時彎了彎,唇畔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色若春花。
“你愛吃的雞仔粥來了……”最後一個字還含在嘴中,被她惑人的笑容怔了怔,自她醒來之後,涼柯發現抵禦美色的誘惑才是最煎熬的。
“謝謝哥哥。”女孩低低回應了一聲,仍舊帶著酥酥軟軟的媚意。
不認識的人女孩一律喊哥哥,可是涼柯就是覺得不一樣,心裏浮起一絲絲甜意,身上鋪天蓋地的疲倦也被掃得一幹二淨。
他熟練地拉開病床上的飯桌,把粥倒入碗裏。
“吃吧,我是看著他們現做的,本來他們中午才會做新鮮的,早上賣的都是隔天剩的,好在我火眼金睛,你看,我瞪起人來是不是很凶……”男人眉飛色舞地說著,還裝出可笑又滑稽的動作。
“……他們嚇得哪裏敢用剩飯敷衍我。”
少女露出貝齒發出咯咯的笑聲,其實男人也隻不過是二十出頭的青年而已,但是已有成熟男人的氣勢和鋒芒,在學校裏就是冷漠孤傲不可觸犯的模樣,發怒起來根本不能簡單地用凶來形容。
可是如今,已經完完全全變成了另外一個模樣。
在女孩麵前,破例的事情當真不少。
“你還笑,是不是覺得我不夠凶……”男人佯裝氣惱,伸出手撓在她的腰間,隔著衣料,依舊能感受得到那抹纖細柔滑,女孩的笑意加大,並不抗拒他的親近。
她雖然失憶了,但是心智沒有退化,兩人儼然是情侶間的相處。她會跟他撒嬌,深更半夜抽泣著說有人在窗戶邊偷看,要他擋著窗戶站一晚上;大雨讓他跑半個邊城去買雞仔粥,回來沒心沒肺地說不想吃了;還有頭疼的時候讓他從滾燙的水中撈毛巾給她敷頭,然後又嫌被燙著了把毛巾甩他臉上……
若這些不是情侶的撒嬌,那還是什麽。那些奇奇怪怪讓人哭笑不得的要求,他邊做邊甘之如飴。隻要不是不理他,估計讓他上天去摘星星他都樂意。
粉麵桃花,暗香浮動,寬大的病房服穿在身上,總會有一邊的肩膀露出一大片白膩的肌膚……根本叫人無法抵製。
之前她在昏迷中,涼柯即便整天守著也沒有產生其他心思,而今人醒了,整天麵對一個絕豔的女孩,還乖乖地異常“聽話”,這份心思大得讓他想要咆哮,想親近她,撫摸她,吻她,愛她……把整顆心整個人都給她。
他的嘴唇剛要湊近那片粉頰,“啊……”女孩突然低低叫了一聲。
深秋倒是不冷,但是他跑了兩個小時,回來熱汗朝天,早就在進病房時脫下外套,隻穿了一件薄襯衫,滾燙的油汁滴落下來,胸前和腿上被燙得一激靈。
涼柯忍著疼,查看女孩的身上,急切地問道:“你怎麽樣,有沒有燙著。”
女孩絲毫沒有注意到他被油汁潑到的地方已經浸染了一片,隻是可憐兮兮地看著被打翻的雞仔粥,“我沒事,就是早餐沒了。”
男人低低笑了聲:“這裏的路不好走,不然開車還是很近的,你先吃點別的東西墊一墊,我再去給你買。”
女孩眼眶紅了,表情異常可憐委屈:“我是不是什麽都做不好。”
“沒有沒有,你很好,剛才是我……”涼柯捂著唇輕咳一聲,若非方才他的急切,她怎麽會把碗碰倒了。
“我現在去重新給你買,這些湯碗你別動,我叫人進來收拾……”
男人用毛巾隨意地擦了擦身上被濺到的湯汁,在女孩期望的眼神中迅速走了出去。
等男人出了門,少女盯著門背,原本臉上可憐與委屈的神情一下子退得幹幹淨淨,最是惑人的雙眸裏含著一抹冷意,她慢慢把後背靠在了床欄上,微微喘了喘氣,原本就嬌氣的身體如今更是虛弱,手背上的久久去不掉的針眼和青紫時刻提醒著她之前所受的屈辱與痛苦。
她移開桌上的湯碗,從櫃子裏拿出男人提前給她準備的零食和牛奶,她一向不舍得委屈自己,拆了包裝就放進嘴中慢慢咀嚼,絲絲甜意在口中化開了,眸中卻依然沁著淡然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