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圍觀下脫得一絲不剩
從來沒有這麽無力過,何民返回病房。
病房裏被砸掉的東西已經收拾幹淨,他剛打開門,病床上的人就睜開眼眸,沒有任何情緒地看著他。
“聊了這麽久?”訕訕的口氣含著戲謔和不恥,卻沒有人發現他眼底不可見的怒氣。
何民靜默在一邊。
涼柯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斜躺著,神情愈發不可捉摸:“她是跟你描述了脫衣的過程,還是在你麵前又脫了一遍?”
何民驀然抬頭,黑沉的眼睛看向病床上咂嘴的人,感覺到他不可置信的目光,涼柯冷笑道:“別以為是我逼她的,我隻是隨口這麽一說,她就爽利地全脫了,他們都看到了,是不是?”
病房裏有一瞬的凝滯,隨後,蹲守的保鏢才意識到在問自己,齊齊答了一聲:“是。”可是心底卻是都在想,為什麽少主顛倒是非,快到手的美景隻差一步就被少主親口阻止了,現在心裏還癢癢得難受呢,不過看著何老大的樣子也不是很好看,難道都是跟那個貌美的女孩有關?這就難解了。
“可惜了,你沒看見,她的確是有賣的資本,不然怎麽敢在這麽多男人圍觀下脫得一絲不剩,嘖嘖……”他有滋味地撮了下嘴,隨即冷幽幽地罵道:“隻是,再怎麽美的身體,也掩蓋不了一個賤字。”
何民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難怪他見到她出來時手指扣著領口的扣子,原來……他不敢相信,一個女孩再如何膽大,畢竟也是剛入學的少女,對著一眾男人,怎麽可能做出脫衣服的動作。
但是,他的確沒有在她的臉上感覺到絲毫羞澀甚至其他的情緒,換做其他女孩,發生這樣恥辱的事情早就痛哭流涕了,她反而鎮定地像是什麽也沒有發生一般,若是涼少不跟他說,他簡直無法想象在病房裏麵發生了什麽。
何民看了眼點頭喊是的保鏢,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涼少沒有必要騙他,那麽,就是他看走眼了。他一直以為白嬌並不似涼少口中那般水性楊花,她隻是太美了太容易引起男人的注意了,本身又經曆一些不可言說的事情,有些世故也許可以理解。
可是現在,他茫然了。
這時,涼柯繼續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是希望你能住嘴,這次的事情我可以放過她一次,不過以後再有什麽,我就不會留情了。”
這是說他收手的意思?若非女孩付出了什麽,少主怎麽可能罷手,但是一想到女孩脫得一絲不掛的樣子,何民心底亂成了麻。
在失去正常的思考下,他沒有發現,涼柯在說“放過她”的字眼時是咬著字吐出的,那股不眠不休的糾纏意味,仿佛更濃了。
“謝謝……”半晌,何民艱澀地說道,隨即又改口道:“我明白了。”
或許,像是她說的,從此再無瓜葛,反而對她是件好事。
“好了,金沙灘的老鬼給了我這麽一個大禮,也是時候考慮一下怎麽回擊了。”涼柯冷酷的臉上露出沉凝之色,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每逢少主表露這樣的神色,總是教人心生膽寒,近處的幾個保鏢同時震了心神,光看年紀,誰也不會想到,一個少年會用自己當誘餌引出對方的行動,就是這般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勇氣和膽色,才更加令人恐怖。
何民也收斂了心神,兩人說了很久之後,他才從病房出來。
是鏟除後患的時候了。
說起來,少主的無情不可厚非,混道上的,從來不應該有個人感情,何民強壓下心底的其他想法,又恢複了在學校中那個溫和的學長,在道上利落果決的何老大。
白嬌回到學校,在一個僻靜的草叢上蹲了一些時候,直到腿麻腳酸才站起來,她望了望天上若隱若現的月色,把眼裏的濕潤憋回去。
忽而,她笑了一下,感受到那份跳躍出來的自尊心,真是太可笑了。
她從來不需要這樣多餘的東西。
層層密雲散去,皎潔的月色露出來,她看了會兒,心底哼笑道:再潔白又如何,若是不站在高處,早就被人摘下來褻玩了。她站不了那麽高,甚至比一般女孩還要嬌弱,自然裝不了聖潔,可是這番羞辱,她也會牢牢記住的。
小手捏緊了拳頭,緩緩收攏。
白嬌立了一會兒,慢慢往宿舍走去,快到宿舍樓下,一個身影冒出來。
“怎麽這麽晚回來?”急匆匆又關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
白嬌抬眼,是君晨中性的臉,焦急的神色不似作假。
“你?一直在等我?”白嬌問到,她出去的時候還是白天,現在已經晚上了。
“誰等你,今天藝術節最後一次彩排,我是沒有帶鑰匙,沒有人給我開門。”君晨稍微提了點聲音道,私底下放在口袋中的手指把一串鑰匙往裏麵又壓了壓。
“哦。”的確有這麽一回事,是自己多想了,她從來沒想過別人會真心實意對自己好,這幾日她一直給自己打飯或許也是做到極限了。“那走吧,回去吧。”白嬌往前走,聽到身旁的舍友又道:“涼學長沒有為難你吧?”
白嬌涼涼地回到:“沒有啊,他能為難我什麽?”羞辱已經是便宜她了,沒有一把掐死她得感謝他高抬貴手。
“那就好。”君晨心底像是落下一塊大石頭一樣。
白嬌從口袋裏拿出鑰匙,裏麵的手機也掉出來。
“你手機亮了。”君晨提醒道,突然發現她的手機從來不響,設置了靜音,難怪給她打電話,也從不見接通過。
“好,我接個電話,你先上去吧。”白嬌把鑰匙遞給她,往旁邊走了走接起電話。
“喂……”
清軟的聲音響起來,君晨不可見的皺了下眉頭,知道她的嗓音天生如此,可就是心裏不舒服,也不曉得電話對麵的男人是誰,早知道就不提醒她來電話了,君晨往宿舍那邊走了走,隻是腳步並未直接上樓,而是在樓下看著少女的方向。
“你在哪裏?”稚嫩的童音與成熟的問話,讓白嬌瞬間頭疼起來,不過她倒是並未撒謊:“我在學校。”
“一天都做了什麽?”孩童繼續問道。
她雖然才十八歲,不過自認為心智比同齡人要成熟,和一個五歲的小孩這般以男女朋友的口氣對話,還真是有些可笑。
“約會呀……”白嬌隨口說道,聽到電話裏頭一下子沒了聲音,想想這個電話應該打不長,於是隨著對方的沉默也不說話。
突然間,她發現前麵出現一對身影,女孩正是她的舍友艾可晴,男孩倒是在同級裏麵沒見過。兩人牽著手,男孩貼著女孩耳邊說著什麽,女孩溫柔可人地輕輕笑著。她有些玩味地看著兩人親昵無間的樣子,艾可晴在外裝單純,實則自視甚高,能讓她確定為男朋友,可真不容易啊。
“今天不是周末,你不用上課嗎?”不一會兒,電話那頭終於又有了聲音。
“我已經很久沒有上課了……”
白嬌每一句話都像是在挑戰對方的極限,果然,電話那頭又是一陣沉默。
她不知道,此刻,不止是五歲的孩童在聽著電話,還有從未在她麵前出現過的男主人,也坐在電話旁邊。
電話用的免提模式,聽到女孩輕佻又不耐的語氣,而眼底是兒子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堂文宥總算是明白了劉伯的擔心,他點燃一支煙,靜靜聽著,渾身散發著站在權勢頂端的淩人氣勢。
“……這周末是我生日,你真的不能過來嗎?”堂浩委屈兮兮地說道。
堂文宥本以為兒子會發怒,至少是不再理電話中的女人,可轉眼卻見他一副討好又委屈的模樣,瞬間也有種不是他兒子的錯覺。那個雖然幼小沉靜,但是脾氣倔強又過於深沉的兒子,在麵對女孩時,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先祝你生日快樂……”女孩倒是沒有再補刀子,敷衍地祝福了一聲,隨後說道:“上次我就告訴過你了,我這周末有表演,不能給你上鋼琴課了。”
堂文宥在指尖彈了彈煙,這女人還知道自己鋼琴老師的身份?雖然他也覺得兒子這般有些可笑與幼稚,但是唯一的繼承人被一個女人這般輕視對待,他到底是有些觸怒。
“嗯……”堂浩頹喪著腦袋,知道無法回轉,聲音也有了些孩童的撒嬌,可是女孩並沒有出聲安慰,男孩馬上又道:“是表演什麽?”
“鋼琴。”
“是嗎,那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會被你迷住了。”不大的孩童想到女孩坐在鋼琴前,就有一種美得說不出話的感覺。
白嬌的腦袋愈發疼了,這是怎麽回事,被一個小毛孩吃醋地質問,她真的是有些難以忍受。
“你盡早休息吧,晚安。”白嬌說完就毫不留情地合上手機。
堂文宥看著電話就這麽無理地被掛斷,眉峰擰成了危險的弧度。轉而,他又恢複了平靜,對著神色寂寂的兒子到:“浩浩,過生日想要什麽禮物?”
堂浩看都不看他,站起來對他禮貌地彎了彎腰,十分恭敬地說道:“我上樓睡覺了爸爸。”畢恭畢敬的樣子卻沒有任何的父子之情,這也是堂文宥心力憔悴的地方,不論他怎麽做,始終走入不了兒子的內心。接兒子回來時他已經三歲,他曾經努力過,但是身在高處的他並不知道如何做好一個父親,等到他用訓練手下那般嚴厲苛刻的態度對待兒子時,總算得到了他期盼的乖巧懂事,可也意識到舐犢情深的感覺他是體會不到了。
他摁了煙蒂,衝著劉伯看了一眼,朝著客廳另一邊走去,劉伯會意之後很快就跟過去。
“那個女孩,給她一筆錢,以後不要再來了。”他做出了決定。
哪知劉伯一副為難的神色:“堂老,這個事情,還是……”
堂文宥蹙起眉頭:“怎麽?這點事還辦不了?”這倒是有些新鮮,曾經連凶神惡煞的賭鬼和惡霸都不怕的劉老,也有為難踟躕的時候。
劉伯無可奈何地歎了一聲:“你也看到浩浩對那個丫頭的依戀了,若是你再阻止,我怕你們的關係,連最後補救的希望都沒了。”
“哦?”堂文宥神色鄭重起來,隨後自嘲道:“我們父子的關係,還要靠那個丫頭?”
“隨你吧,”劉伯搖搖頭:“不過,即便是要趕那個丫頭走,還是你自己出麵好了,我是沒有這麽大本事。”
嘶——堂文宥看著劉伯遠去的背影,揉著眉心無聲笑了笑。說起他和兒子的感情,可能還不如劉伯與兒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