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 搖搖欲墜
機場。
藍心走出機場的時候，熱氣撲麵而來。
她沒有提行李，因為……走得太急。
看著這個再熟悉不過的城市，她卻突然有些膽怯了。
照依然的話說，她是該慶幸韓羽那麽愛自己，她是不應該這樣驕傲的……
可是，如今再回來，她怎麽就確定韓羽還要自己呢？
半年前，他不是曾經去相過親麽？
也許，已經找到了更喜歡的女孩。
可是，即便如此，藍心發現，自己要後悔已經來不及。
而且，心，不會允許她後悔。
攔了車，擰著緊張的心，她往韓羽的辦公室走。
視線，始終都看著車窗外，腦海裏來回想著的都是韓羽見到自己的神情會是怎樣。
開心嗎？
抑或是……早忘了她是誰。
很快的，司機便把車開到了辦公室樓下。
要付錢的時候，藍心這才想到自己居然大意的忘了兌換人民幣。
麵對司機的質疑，她尷尬得要命。
實在沒有辦法，隻能翻出手機來撥那串再熟悉不過的號碼，找這個城市曾經會義無反顧出手幫自己的那個人。
可是……
電話那端，傳來的卻是冰冷的機械聲，“對不起，您撥的電話是空號。請您查詢後再撥。”
空號？
藍心心裏一沉，隻覺得一股寒涼從腳底源源不斷的往上湧，將她整個人都裹住。
她垂下眼去，眼睫一下子便濕潤了。
晃晃然，想起從前的一幕幕。
當時，韓羽特意辦了兩個中國移動的號碼。
兩串11個數字的號碼，彼此之間隻差最後一個尾數。
他，將其中一個送給她。
——小乖，這是情侶號碼。隻要你的一個電話，我一定會第一時間出現。
——那如果你手機關機了？或者不用了，怎麽辦？
——不會。你太迷糊，怕你找不到我，所以，這支電話永遠都會保持暢通。
是……
她是很迷糊。
現在，就是迷糊的時候，可是，她卻找不到他了……
“小姐，你哭什麽？還是想辦法拿錢吧！長得幹幹淨淨的，怎麽能坐霸王車呢！”司機有些不耐煩了。
“對不起，對不起……”藍心隻能連連道歉，她將錢包裏所有的法郎都拿出來，遞給司機，“我隻有法郎，我把所有的都給你。拜托你不要生氣。真的很抱歉！”
司機見她真誠，哭得楚楚可憐，況且她塞過來的錢，去銀行兌換一下，都夠十倍的車錢了。
這麽一想，司機便也點頭，揮揮手，放她走了。
手機，成了空號。
這是不是，就意味著……他真的已經將她忘記了，將過去忘記了？
藍心突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上去。
拎著包包，怔忡的站在樓下，盯著自己的腳尖發著呆。
整個人有些懵懵的樣子。
“藍小姐？”突然，一道聲音從她身後出現。
她緩緩轉過身來，就見到了韓羽的助理。
他一向都是跟在韓羽身後的！
藍心漂亮的眸子微亮，可是，下一瞬，看到那獨身一人，眸色又暗淡下去。
“藍心小姐，您是來找顧總的吧？”
“啊……嗯，我……順道經過這兒。所以……”藍心不適合撒謊，到最後，謊話也沒能說得下去。
隻是紅著臉，有些局促的看著對方，“那他……在嗎？”
“顧總昨晚就匆匆走了，也沒說去哪裏，隻說這兩天不用和他聯係。所以……”
對方抱歉的回答。
“哦……”藍心輕應了一聲。
心裏，除了失落，還是失落。
“藍心小姐，實在抱歉，顧總的電話也打不通，不然，我還能幫您聯係一下他。”
“哦，不用了，沒關係。”
藍心勉強衝他笑了一下，見對方還有事要忙，也不好一直站在這兒，便識趣的開口：“那你去忙吧，我……我還要去找個朋友，先走了。下次再見！”
和對方揮揮手，藍心轉身離開。
她身上一點錢都沒有了，此刻，隻能茫然的走在大街上。
不死心的再撥那串號碼，聽著那機械而冰冷的電腦聲，一時竟然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顧不得疲倦，韓羽再次定了最近的機票，又從巴黎直接飛回了國。
下飛機的時候，天色已經暗淡，整個城市都被鍍上一層流光溢彩。
“該死的！你說，她曾經在公司樓下出現過？！”
來接他的助理，匯報這個情況後，顧 激情傾幾乎是氣得跳腳。
“你怎麽不給我攔下她？！”
“我……我也不知道您具體什麽時候能回來。而且，藍心小姐說，她……隻是路過那兒。”
“路過？”
這兩個字，讓韓羽一下子蔫了不少。
他靠在座椅裏，沉默了半晌，又問：“她還說什麽了？”
“我告訴她您不在後，她一刻都沒有多留。隻說還有其他朋友要見，所以匆匆離開了。”
其他朋友？
若是過去，韓羽一定不會相信這話的。
他的小乖一直都宅在家裏，在這兒，幾乎沒有朋友。
可是，自從她去了巴黎，而且在巴黎一呆就是半年後，他才發現……
她的世界，遠遠不是他想的那樣……
韓羽撐著額頭，怔忡的望著車窗外。
茫茫人海，偌大的城市，現在，他又該去哪裏找那小東西？
“顧總，現在就回去嗎？”
助理戰戰兢兢的轉過頭來問。
“去公司。”韓羽想了下，還是給了這個答案。
他不死心……
他還是想回公司看看。
或許……
她會回到那兒。
……………………………………
可是，結果，讓韓羽再次失望了。
圍著公司，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找了好幾圈，可是，哪裏都找不到那熟悉的身影。
“顧總，時間不早了，您才剛回國，不如早點回去休息吧！”
看著他頹喪的站在公司樓下，助理上前關切的開口。
韓羽低頭看了眼時間，這才發現竟然已經是淩晨兩點多了。
他給家裏撥了個電話，響了好久都沒有人聽。
他苦澀一笑。
他的小乖，有家裏的鑰匙的。
如果她真的回去了，一定可以進門。
看來……
她並不是為了自己回來的……
心，一沉再沉。
韓羽深吸口氣，卻也平順不了胸口那鈍頓的痛。
韓羽……
你真傻！
那個女人，從來沒有愛過你，怎麽能幻想她是為了你回來的？
“顧總，要回去嗎？”助理再問了一句。
韓羽拉開車門坐上車，“送我去夜色。”
那是最頂級的夜店。
今晚……
他突然想找個女人。
或許，能將心底那份憋屈和長久積壓的思念，統統都借此發泄掉。
然後……
過了這一夜後，一切，真的重新開始。
那個叫藍心的女人，他會真正的，徹底的從他生命裏剔除。
韓羽摟著懷裏的女人，從車上下來。
女人身上的香水味，比不過他的小乖……
小乖身上的味道是香橙味，那是沐浴乳的味道。
很清新。
女人的妝容，也比不過他的小乖……
小乖底子很好，隻要簡單的幾筆描繪，自然生動。
太誘人。
“honey，這是你家？”女人驚喜的看著那偌大的別墅，“你家真有錢。”
“可不。”韓羽懶懶的應。心想，一會兒對這個女人，他恐怕又是一點興趣都沒有的。
至少，此刻，她這麽黏糊在自己身上，他也絲毫沒有反應。
正想將她推開，讓她走人。可是，門下，一個蜷縮的身影，卻讓他身子猛然僵住。
韓羽整個人都震住，盯緊了對方。
仿佛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覺一樣。
生怕眸子轉動，那個纖柔的身影便從自己眼裏消失。
聽到動靜，藍心緩緩仰起頭來。
迷蒙的眯著眼，見到他，清澈的眸子亮了一下。
可是，下一秒……
立刻暗下去。
小臉上，微微浮出蒼白來。
“honey，她是誰？怎麽蹲在你家門口？不會是你在外麵勾搭的其他女人吧？”
韓羽身邊的女人，完全不懂得察言觀色。
藍心看著緊緊擁抱的他們，心像是被什麽撕開了一下。
扯著痛。
真是好可笑……
手機變成了空號，她就該識趣的。
不應該出現在這種尷尬的局麵裏，讓自己也變得可笑。
偏偏……
她居然這樣不死心。
緊了緊手，藍心深吸口氣站起身來。
因為蹲了好幾個小時的緣故，雙腿早已經沒有了知覺。
這一起身，整個人都搖搖欲墜。
狼狽的踉蹌了一步，差點跌倒。
橫伸出來的一隻大掌，將她的身子牢牢抱住。
那臂彎探過來，讓藍心不爭氣的鼻尖一酸。
可是，一想到這隻手，就在剛剛還碰過那個女人，心便寒涼了許多。
掰開他的手，從他懷裏走出來。
深吸口氣，她擠出一絲笑，故作輕鬆的看著韓羽，“打擾你們了，我先走了。”
“藍心！”
望著她轉身，韓羽心頭驟緊。
幾乎是想也沒想就要追上去。
她看起來那麽疲倦，腳步那樣不穩，而且……
這樣冷的天，她居然就這樣蹲在外麵。
該死的！
她到底蹲多久了？
“honey，她到底是誰？她要走就走了，我們還有我們的事呢！”
帶回來的女人見他要走，忙伸手去拉他。
韓羽本就心情不好，現下被她一拽，隻覺得一股手機火竄了起來。
“不要honey、honey的叫！消失在我眼前，現在，立刻，滾！”
他幾乎是咆哮，也顧不得對方怒氣衝衝的樣子，轉身便去追藍心。
其實，藍心不是沒有想過自己回來會是這樣的畫麵的。
畢竟，一年的時間真的可以改變太多。
可是……
自己想象，和真正出現在自己眼前時，那種衝擊感截然不同。
走出兩步，聽到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她心頭還是不自覺的跳動了下。
可是……
卻下意識更加快了腳步。
“藍心！你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