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重新開始
夜幕降臨，月朗星稀。
蘇以韻坐在屋頂上，淡淡的看向漆黑的遠方。
可惜了，今天不是一個好天氣，烏雲厚重，從天邊緩緩移來，遮得月光和星光隻能發出微弱的光芒。
她把播放器打開，按下播放鍵，將頭埋進雙膝間，眼睛閉上，什麽也沒想。
莫文蔚的清冷的聲線緩緩流出……
“愛情有一本賬簿，從盈到虧我早已爛熟……我希望覺悟，又害怕麻木，再完美的孤獨算不算美中不足……”
她格外深愛這首歌，因為歌詞寫的就像她一樣。現如今，她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唯獨隻有一個慕皓軒。
她隻有他一個，可她卻並不是他的唯一。若即若離若隱若現，她始終不清楚他們的關係，她常常在猜，猜來猜去卻不小心把自己猜了進去。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開始在意他的態度，在乎他的感情。她不再害怕他，卻更怕他。
她怕自己會淪陷，會有一天無法自拔。她深知這個男人的魅力，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渴望與索求。她就像一個溺水的人，無依無靠，有人願意拉她一把，她就感激不盡感恩戴德。
她願意掏心掏肺，在他說她隻有唯一的選擇時，她就做好了傾心相待的準備，可是她不確定的是，他是否真的想要。
覺悟中麻木著，她對愛情深信不疑，心卻早已在患得患失中失去自我。
慕皓軒緩步走上屋頂的時候，正好看見她眼角晶瑩的淚珠從臉頰滑落。
悄悄坐在她身邊，把外套披套在她的肩上，他伸手撫上她睫毛的濕潤，“怎麽哭了？”
耳邊忽然響起他溫柔的聲音，蘇以韻抬起頭，看著他黑夜裏依舊俊朗的臉龐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是歌太感人了。”
慕皓軒定睛探究著她，漆黑的眸子看的她有些發毛，下一秒，他突然伸出手將她擁進懷裏，“我寧願你不回答，也不想要你的敷衍。”
蘇以韻靜靜埋在他胸前，被他濃厚的男性氣息包裹著，沒有說話。
初秋的蟬鳴已然小了下來，風徐徐的吹著，周圍一片安靜，良久，久到慕皓軒都以為她已經睡著的時候，蘇以韻突然開口：“皓軒，”她語氣平淡，“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當然。”慕皓軒唇線上揚，他巴不得她一直有話跟他說。
“你和印凝……”
“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猶豫著，話還沒說完，慕皓軒就打斷了她，語氣毋庸置疑：“我說過，你應該對我深信不疑。”
他霸道的回答把她的思緒拉回了一年前，那時，她剛辦完父母親的葬禮，迷迷糊糊地躺在客廳的沙發，一場突如其來的不知名的大火燃起，將她拉入煙霧中。她驚醒，看著麵目全非的家她起身向外逃，一塊橫梁卻突然落下阻斷了她的出路。就在她絕望之中，一條倏然閃入眼簾的頎長身影來到她麵前。火勢越來越大，由於長時間吸入濃煙她開始體力不支。
“你走！別救我！”她擔心他也把命搭在這裏，拚盡最後一絲力氣朝他吼。
誰知他絲毫不理會，隻是將她橫抱起，淡淡的說了句“相信我。”
相信我……這三個字的力量多大啊！
蘇以韻有一瞬間差點就相信其實在他在大火中將她抱起的時候，她就已經愛上了他。
隻可惜，她被救出來後昏迷了三天三夜，等她醒來，他就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
霸道、不講道理、緊緊地，把她箍在自己身邊。她沒話講，也不敢講。
“答應我，變回你原來的樣子好嗎？”慕皓軒眸含星光，定定的看著她說。
蘇以韻睜大了眼睛，像一隻警覺的小兔子，“你怎麽……你怎麽知道我原來的樣子？”
她無法想到原因。
“還記得你8歲那年，有一個少年闖進你家的院子嗎？”他開口。
蘇以韻猶豫了幾秒，“記得啊。”
那是一個傍晚，她的爸媽出差還沒有回家，她一個人坐在門口的階梯上用手在地上畫著圓圈，抬起頭的時候，眼前忽然就多了一個白襯衣少年，坐在他家的梧桐樹下。樹葉緩緩掉落在他的腳邊，深紅的夕陽做背景，她看的他格外好看。
“喂！”孩童的蘇以韻站起身，叉腰站在他麵前，“你到我家來幹什麽？”
白衣少年抬頭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又把頭低了下去。
就一眼，蘇以韻深深的沉入了他的容顏。先前的囂張氣焰全都熄滅，轉而屁顛屁顛的跑過去在他身邊坐下。
“誒，你長的真好看！”蘇以韻冒著星星眼，“你叫什麽名字啊，我怎麽以前都沒見過你？”
“我不住這裏。”少年終於開口。
“那你住哪裏啊？”蘇以韻繼續追問。
少年斜了她一眼，“說了你也不知道。”
“你不說怎麽知道我不知道呢？”蘇以韻反駁，期待的等著他的回答。少年卻沒有再說話。
“要不……”孩提時天真的蘇以韻突然有了一個想法，“要不我長大後給你當老婆吧！”
她語氣歡愉，他卻不可思議的看著她。
“你看，你長的這麽好看，肯定是你們班的班草，剛好，我是我們班的班花。班花配班草，簡直天生一對啊！”蘇以韻激動的拍拍手掌，差點跳了起來。
“不要臉。”白衣少年看也不看她，直接起身，拍拍時間屁股上的泥土，徑直走出了她家的院子。
“哎！你別走啊！”蘇以韻跟著起身，一路小跑著追趕他。誰知少年腿太長，步伐太快。
剛好這時一陣汽車的刹車聲在身後響起，是她的爸媽回來了。
蘇以韻沒有再去追趕他，連忙往回跑，跑了兩步突然又想起什麽，轉過身朝著少年大喊：“你要經常來找我玩！我可是要當你老婆的！”
喊完就跑回去撲進了媽媽的懷抱。她沒有注意到的是，少年在轉角處，看了她好久好久。
仔細回想那個白衣少年俊美的五官，蘇以韻發覺，竟和她眼前的這個男人像上了八分。
“難不成……”蘇以韻在慕皓軒鼓勵以及期待答案的眼神下繼續說，“難不成那是你兒子？”
說完就假裝驚訝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卻被慕皓軒毫不留情的敲了一下腦袋，“我有那麽老嗎？”
“痛……”蘇以韻揉著被他打的地方，陷入沉默。
“那個時候，你多可愛，”慕皓軒溫柔的說，“天真直率無憂無慮的。”
然後話鋒一轉，“不像現在，沉默寡言，活像個大家閨秀。”
“哪有……”蘇以韻撅著嘴巴，小聲嘟囔著。臉頰肉鼓鼓的樣子看的他心頭一顫。
轉而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裏，“以韻，答應我，變回你原來的樣子好嗎？”
雖然她現在這樣他依舊很愛，可他卻希望，她能真的快樂。
蘇以韻遲疑了兩秒，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問：“那個時候，你怎麽會到我家來的啊？”
蘇家的別墅在一套別墅區，門口有保安守著，沒有通行證是沒辦法進去的。而且她的家，距離他現在的家，相差了有十萬八千米。
“那天……”慕皓軒淡淡開口，語氣裏有一絲難以捕捉的哽咽，“那天是我母親的忌日。”
“她葬在離你家不遠處的一塊墓地，我去看她，離開的時候路過你們家，看到你家院子的梧桐，就溜了進去。”慕皓軒聲線低沉，“我母親生前，很喜歡梧桐。”
蘇以韻知道他說的那塊墓地，她的爺爺就葬在那裏。可是她沒有想到的是，他的母親竟然也在哪裏。
“對不起。”她伸手環住他的腰，為她的問題感到抱歉。
慕皓軒更緊的回摟住她，輕輕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你永遠不用對我道歉。”
蘇以韻漸漸試了眼眶，用力的點了點頭。她真的沒有想到，一切冥冥之中竟然有了注定。
他因為巧合闖入她的生命，而她童言無忌的話也成了她們之間的關係。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和印凝究竟是什麽關係。”
她固執的想要他的一個回答，就這一個問題，隻要他回答她，她就答應他，變成他想要的樣子。
她可以為他，拋棄他的過去。
慕皓軒懂她，突然直起身將她扳正，黑眸定定的緊鎖著她，薄唇微啟，猶如春天的種子，落在她心上發了芽。
他聲線沉穩，“你希望我和她是什麽關係，就是什麽關係。”
“我的事情你說了算。”
……一秒、兩秒。
猶如春水的灌溉滴落在她的心田。
“恩！”
她用力的點點頭，眼睛緩緩彎成月牙狀，笑的燦爛至極。
他要她相信他，那她就相信他；他說她說了算，那她就來做決定。
“我答應你哦！”她俏皮的歪頭，仿佛撞在他的心上，“我會努力回到原來的狀態的！”
慕皓軒眼角上揚，唇角勾起弧度，長臂將她壓在自己的胸口。
她閉著眼睛，用心聽著他心跳的聲音。
他要她答應他，那她就給他承諾。從今往後，站在一個新的起點，全心全意的相信他，認真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