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離婚
很快的,季懿重新走下樓來,隻從背後能看到她一個孤落的坐在沙發上。
眼神閃爍了下,他轉向為他們倆著急的吳媽,沉聲交代:"我先走了。這幾天會讓光霽回來看你。"
"哎……"吳媽低頭歎氣,想勸卻不知道該從何勸起。
這一年來,他們的相處方式,吳媽一直都看在眼裏,會走到這一步,也並不覺得意外。
相敬如'冰'的模式,能撐到一年,幾乎已經是奇跡。
季懿不再多說,隻是拿著文件往外走,經過沙發時,視線也不曾停頓,隻是略顯疏離的避開了她。
"等等。"喬涵卻忽然站起身。
他依言停下腳步,一張氣惱的小臉已經衝到了他跟前,離著這麽近的距離看,才發現……她的眼下,有淡淡的一層黑眼圈……
心疼,彌漫進胸腔……
忍住想抬手輕撫的衝動,垂下眼簾沉默的看著她。
"照你上次協議書的內容,是不是你的房子,你的公司都屬於我?"她的怒氣還沒有消,趾高氣昂的問他。
"嗯。"凝著她的視線,略略變得厚重了些。
"那好!我現在就要接手公司!反正遲早是我的,隨我怎麽玩!我要把它們都通通送的送掉,賣的賣掉!"她狠狠咬牙,變著法子為難他。
他的視線,深邃了幾分,但還是平靜的點頭,"我會讓光霽將所有材料送過來。"
連眉宇都不曾動一動,仿佛那些東西,他根本一點都不在乎!
沒有再往下說的必要,季懿側身,疏離而淡漠的避開她往外走。
他的冷靜,讓喬涵覺得此刻的自己簡直滑稽得可笑。
她到底在做什麽?又在和他鬧什麽?連自己都不知道。
從沙發上抓了個抱枕,泄憤似地,用力甩到那冷硬的背脊上。
他默然的轉過身,她發紅的眼眶讓他驚愕後,連呼吸都窒了窒。
很無奈、很心疼的歎口氣,他遠遠的看著她,嗓音低沉得如來自深遠的歎息:"喬涵,你到底想要什麽?"
"我根本不稀罕你那些產業,更不想和你再有半點牽扯!"她提高的嗓音,莫名的哽咽起來,眸子倔強的盯著他,"把那些東西都收回去,再把離婚協議書拿過來,我馬上就簽!"
不等季懿再說什麽,她轉身,咚咚咚的跑進自己的房間。
"砰——"
她的房間門,被用力甩上。
黑色瞳仁暗沉下去,季懿看一眼那緊閉的門扉,黯然從眸子裏劃過。
淡淡的轉身,繃著背脊,離開……
很可笑……
他還傻傻的以為,她至少……是有那麽一點、一點是不想離婚的,所以,這幾天他都有意無意的糾著協議書上各種雞毛蒜皮到可以忽略的小問題…………
喬涵提著雞湯到病房的時候,某人已經無聊到愁眉苦臉,遊戲也打膩了,便躺在床上,調皮的碰碰床頭的這兒,摸摸那兒。
見到她進來,他簡直兩眼發光,坐直身子嚷著:"總算有人能陪我說說話了!"
喬涵掃一眼呆呆立在門口的幾個保鏢,"他們不也是人嗎?"
***
南宮擺手,"別提他們,無趣極了。成天板著個臉,嚇得小護士妹妹氣都不敢喘!"
說是保鏢,其實不過是父親派來盯梢他,以防他又亂跑。
喬涵將熱乎乎的雞湯倒出來,端給他,"嚐嚐,放了不少好東西,對你的傷有好處。"
南宮乖乖的端過去,瞅著那碗湯,忍不住逗她,"這上哪買來的劣質產品?看起來很醜誒。"
"你敢說這是劣質產品!"喬涵氣得叉腰瞪他,"不吃拉倒!虧得本小姐辛辛苦苦給你燉了一上午,連蔥花都給你挑出來。沒良心!"
南宮眼神閃爍了下,臉上的笑一下子燦爛得能開出花來,"你說……這是你自己弄的?"
"哼!怕毒死就別喝!"她作勢要去奪。
他卻一側身,將那碗湯穩穩護在懷裏,仿佛生怕她又搶,趕緊低頭喝了一大口。
味道很鮮美……他卻莫名的嚐到了甜的味道……
一會,喬涵收了碗,他笑眯眯的用肘子戳她,衝她壞笑,"幹嘛突然對我這麽好?不會一瞬間發現本先生其實很迷人,而無可救藥的愛上我了吧?"
真是!比厚臉皮沒有誰比得過他!
喬涵滿額黑線,"你真是有妄想症!"
她頓了頓,又看一眼他受傷的腿,有些自責的斂了斂眉,"如果不是因為我,你的腿也不會傷成這樣。現在怎麽樣了?醫生說大概什麽時候能出院?"
不忍看她愧疚的樣子,他忍著痛,刻意裝作沒事一樣拍著自己受傷的腿,"這又不是什麽大傷,你看!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醫生說過幾天就能出院。"
說完又偷偷別過臉去,痛得呲牙咧嘴,不敢讓她看見。
"對了!"等腿上的痛意稍微減去些,南宮這才想起什麽。
喬涵狐疑的看向他,他挑眉,"這次的傷,果然誤會了季懿。藤野後來仔細查過,是藍邈找人做的。"
瞠了瞠目,她不確定的問:"藍邈?"
為自己的兄弟打抱不平?這確實像他會做的事。
"嗯!"南宮再一次點頭。
她坐在那,不斷的揪手指。
這就是說,這一次,自己又誤會了季懿?
可是,為什麽他都不解釋,也不否認,隻任她這樣錯誤的想下去?
"你因為這個和季懿吵過?"南宮看她的神色,試探的猜測。
"也不能算是吵。"
其實那次,她還沒來得及質問……
"算了!誤會不誤會,對我們來說都沒有太多意義,反正也要離婚了……"她狀似灑脫的揮揮手,分離的要將自己的煩惱從腦海中趕出去。
又在病房裏呆了一會,才提著保溫瓶回去……
深夜的窗外,淅淅瀝瀝的下著雨,雷聲轟鳴。
酒店的辦公桌上放著一本厚厚的離婚協議書。
季懿點了支煙,站在酒店露台上安靜的抽著。
灰色煙圈,像濃鬱的愁雲,將他層層籠罩住,整個人看起來越發的蒼涼。
現在的喬涵,是不是抱著她的公仔,害怕的縮在某個角落裏?
摸了摸兜裏的手機,終究還是放棄。
總有一天要戒掉這種關心她的習慣……
藍邈開門進來,遞了灌酒給他,"打算就這麽一直在酒店裏住下去?"
季懿隨手拉開易拉罐,不置可否的"嗯"了聲。
"聽說你把我妹拒絕了?
他抿著唇沒答話,藍邈捶他胸口,"我妹難得能表白一次,你太不給她麵子了。"
"有些事不能勉強。"在愛的世界裏,他不想將就……
藍邈曾經說,他的這顆心太寬大,能容納下喬涵所有的任姓,可其實,他的心真的很小。除卻喬涵,任何女人也容納不下……
"不知道該怎麽才能罵醒你!既然打定主意離婚了,就該好好考慮考慮別的女人,穎穎是個不錯的選擇。"
季懿不喜歡這個話題,隻是默然的喝了口酒,偏頭看他,隨口問:"聽說你讓兄弟們找了南修文?"
趁人之危,一向不是'山也'的作風。
藍邈聳聳肩,供認不諱,"誰知道他是不是刻意接近喬涵,給他個教訓而已。不過那小子也夠狠,直接廢了我兩個兄弟。"
顯然,對方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季懿沒在說什麽,兜裏的電話卻突然轟鳴作響。
屏幕上顯示的號碼,讓他沒有半點遲疑,立刻接起。
"醫院?"
"情況嚴重嗎?"
"嗯,大家別慌,我馬上趕過來。"……
天,灰暗得讓人透不過氣,明明還是白天,卻暗得仿若黑夜。
昨夜,喬涵被外麵的雷鳴閃電折磨了一整晚。她從來沒有像昨晚那樣害怕,抱著公仔窩在床上,甚至連眼都不敢閉。
以往,那個家裏至少還有他。而且,每回打雷時,他都會讓莫光霽守在房外。
可是,昨夜不同……
閉著眼有氣無力的趴在課桌上。
陸千秋一直在旁邊為她要離婚的事哀歎,連零食也不吃了,陪著她一起趴著。
"喬涵,有人找你!"有同班同學站在門外,朝教室裏麵喊。
喬涵抬頭看去,就發現莫光霽站在門外。
她的視線,在他手上的黃色文件袋上停了停,多了幾許黯然。
起身,走出去,什麽也沒說,隻是攤開手,冷冷的開口:"給我吧,簽好我就拿出來。"
莫光霽的神色也不明朗,隻是點點頭,什麽也沒多說。
這一次,也許真的不會再有回旋的餘地。他連勸都不知道還該怎麽勸。
喬涵重新在課桌前坐下,安靜的將協議書抽出來,陸千秋一見到案頭的'離婚'兩個字,一把就將協議書搶了過去。
"小涵,這東西可不是鬧著玩的。"
喬涵有些恍然,隻是握著筆,"秋秋,給我。"
季懿都已經迫不及待到讓莫光霽送到學校來了,她幹嘛還不簽?
而且,他和藍穎……
算了,這些她不該去想。
她甩甩頭,重新將注意力調回陸千秋拽得緊緊的文件袋上。
"你得想清楚了。你要是就這麽簽了,該怎麽和你爸爸交代?"不想她後悔,陸千秋極力勸著。
喬涵微微一怔。
爸爸那兒她不是沒考慮過。確實難以交代,可是,會到這種結局爸爸應該也不會太意外吧!
"我會好好和爸爸解釋的。"
看著她一臉堅決的樣子,陸千秋長歎口氣,遲疑了下,還是將文件袋遞還給喬涵。
喬涵徐徐抽出來,明明是很輕的幾頁紙,但莫名的,卻覺得有幾千斤般的沉重。
緊了緊筆,陸千秋暗沉的嗓音在一旁低喃:"小涵,何必和他賭氣?除了顧雲宵,這個世界上對你最好的就是季懿。以後,這樣的男人恐怕再也找不到了……"
喬涵握著筆的手,隱隱顯出幾分蒼白。
右肩上,季懿咬下的齒痕,仿佛還在泛著痛,像罌粟般滲進了她的骨髓。
正發愣間,她擱在課桌上的手機乍然作響,猛然將她的思緒抽了回來。
"小涵,先接電話。"陸千秋急忙將手機遞給她,悄然的從她指尖抽出筆。
拿過電話,屏幕上顯示的是晴姨的電話。
"晴姨。"按下通話鍵,喬涵有些無力的喚了一聲。
"小姐,你在上課嗎?"
"隻剩下下午最後一堂課。"喬涵回答,"是爸爸讓我回家吃飯嗎?"
"晴姨是想和你說聲,老爺現在還在XX醫院這兒住著呢!"
"什麽?"喬涵心下一緊,已經激動的站起了身,"爸爸怎麽了?好端端的為什麽突然進了醫院?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一連串的問題,夾雜著她所有的焦急。
晴姨擔心自己嚇到了她,連忙輕聲安慰:"你別急,你爸隻是小問題,血壓有點偏高而已。現在已經沒事了,醫生說再觀察一晚,明早就能走。"
喬涵哪裏聽得進去?心裏心上八下的亂跳著,"晴姨,麻煩你先照顧我爸爸,我馬上就過來。"……
斷了電話,她蒼白著小臉收東西,哪裏還顧得去簽協議書?
陸千秋幫著收拾,邊擔憂的看著她,"怎麽了?你別慌,慢慢來。"
"爸爸突然進了醫院,我得馬上趕過去看看。"喬涵的嗓音多了些鼻音。
父親是她生命裏最後一個親人,若是沒了父親,這個世界上,她真的就什麽都沒有了……
顧雲宵丟下她走了,她不能讓父親再有任何意外……
交代陸千秋替自己請假後,喬涵直接將協議書甩回莫光霽懷裏,"我得去趟醫院,這東西回頭再簽。"
不等莫光霽主動要求送,她已經轉身急急忙忙的衝進了人流中上了車。
幾乎是一路小跑,直接衝到醫院的十八樓。
十八樓環境清幽、淡雅,與其說是VIP高級病房,倒不如說這兒是個環境極佳的療養院。
這間病房一晚上需要的費用,不用仔細去查,喬涵也知道不低——以爸爸的姓子,絕對不會住到這兒來。
推開病房的門,就見到爸爸正半躺在床上看著電視,精神看起來似乎還不錯。晴姨則在一旁擺弄著床頭新鮮的花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