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物是人非
季懿並沒有太多意外，隻是抬頭看了眼時間。
晚上7點多而已……
"我知道了。讓家裏別擔心，她有分寸。"今天……是顧雲宵的生日……她有她的去處……
季懿平淡的反應，倒是讓莫光霽意外，但他也沒再多說什麽，隻是轉移了話題，"藍先生兩兄妹約先生在你的'百城'酒店5023號房間碰麵，山也內部剛剛就日本和田組織的事開了個會。最近和田組織在國內活動得比較頻繁，已經截了大大小小的黑幫好幾批軍火和毒品。道上的人是希望我們山也組織來主持公道。"
季懿的動作頓了頓，他抬起頭來，眼神銳利的掃向莫光霽，"毒品的事我們一概不管。"
莫光霽知道季懿反感毒品，便點頭，"毒品的事咱們沒插手。"
季懿沉吟了下，"讓藍邈和藍穎在酒店等我。我一會就過去。"
喬涵站在顧家的別墅外。
偌大的房子裏，亮了一盞微弱的燈，在靜謐的夜裏顯得極其蕭條。
收養顧雲宵時，顧家並不寬裕，和喬涵他們家一樣住在同一條巷子的老房子裏。直到後來，顧雲宵有了實力，這套房子便是他買來送給顧家二老的。
看著這棟變得蕭索的別墅，想著過去的種種，喬涵心頭不由得浮出物是人非的滄桑。
她紅了紅眼眶，走近房子，猶豫了下，終究按響門鈴。
出來開門的是顧家的傭人陳媽，她在這個家裏也已經待了很多年。
見到門外站著的喬涵，她並沒有太多意外。今天是過世少爺的生日，去年她也有來過。
"陳媽，阿姨和顧叔叔在嗎？"喬涵顯得有些局促，下意識緊了緊手上提著的禮物——這是她今天扯著陸千秋精心挑選送給兩個長輩的。
"在是在。"陳媽的表情顯得有些為難。
喬涵咬著唇，沒有出聲，隻用那雙亮透的霧眸懇求的看著對方。
這樣的她，讓陳媽不忍拒絕，便側了側身，"喬小姐先進來坐吧，老爺和太太在樓上，我上去說一聲。"
喬涵這才鬆口氣，笑開來，"謝謝陳媽。"
…………………………
進了顧家，喬涵深吸口氣，想緩解一下心頭的不安。
上次來這兒，已經是去年的今天。
她忘記不了阿姨和顧叔叔那憎恨怨毒的目光……
……
"喬涵，我們兩老真是白疼了你！"阿姨二話不說，撲上來就甩她耳光。
顧叔叔稍微冷靜些，拉住她接下來的廝打，但臉色異常凝重，"喬涵，你走吧！我們才失去兒子，不想再看到忘恩負義的你！"
……
正陷在去年的記憶中，便聽到一道冷厲的喝聲從樓上傳來，"你還來幹什麽？上次就警告過你，我們顧家不歡迎你這種人！"
喬涵心頭一顫，回頭去看，就見到阿姨穿著緞綢睡袍站在樓上，居高臨下的瞪著自己。
眼裏透出來的威嚴和狠厲，儼然一把鋒利無比的刀，直朝喬涵刺來。
喬涵舔了舔幹澀的唇瓣，艱難的開口："阿姨，這是……我送給您和叔叔的禮物……"
"誰稀罕你這些東西？"顧媽媽揚高音量大喝了一聲，在空蕩的別墅裏顯得異常響亮，讓喬涵微微驚了下。
"陳媽，把那些東西給我丟了，別放在我屋子裏礙眼！還有，這種人你允許她進來幹什麽？白眼狼！"顧媽媽大罵著，低眼看著喬涵，一臉的憎惡，"虧得我們家雲宵在世時那麽疼你，他屍骨還沒寒，你竟然就迫不及待的嫁給他的仇家！你可真行！"
提到顧雲宵，提及季懿，喬涵心頭一慟，開口想解釋什麽，但又仿佛一切都梗在喉間，讓她難以出聲。
最終……
隻是心虛的低下頭，什麽也沒說。
"陳媽，趕她走，看著就煩心！"見她低頭默認的樣子，顧媽媽隻覺得火冒三丈，站在樓上指手畫腳。
"夫人，這……"陳媽心向來很軟，為難的看一眼夫人，又看一眼一臉落寞的喬涵，終究有些不忍。
顧媽媽見此，邊氣急敗壞的罵著，邊大步走下樓，"喬涵，你怎麽就這麽不識趣？你走不走？非得我親自來趕你走，是不是？"
她幾步下了樓，失去理智的拽住喬涵的手臂。
她的力氣極大，喬涵隻覺得手腕被握出一道道痕來。
"阿姨，你聽我說……"
想掙脫，卻根本抵不過對方的蠻力，纖巧的身子一下子被狠狠甩出門，重重的跌落在地上，白皙光滑的手臂上瞬間被磕出一塊血淋淋的傷疤，鮮血染紅了上衣。
還來不及爬起來，就見到顧媽媽怒氣騰騰的將那堆禮物劈頭蓋臉的朝她甩了過來，"去討好你那殺人狂的老公去，我們雲宵不需要你這種假惺惺的女人！"
顧媽媽轉身要甩上門，喬涵卻顧不得疼，一下子從地上彈跳起來，拖住她的手臂。
"阿姨，讓我去見見雲宵哥哥，好不好？"喬涵哽咽著，急急的央求，嗓音都在顫抖，"我保證什麽也不做，隻遠遠的看看他就好……"
顧雲宵所在的墓地，被顧家牢牢封鎖著，就是不準喬涵踏足半步。
這件事，一直讓喬涵痛心疾首。先前巨大的想念，讓她連寄托的地方都不曾有……
"你還有臉去看我們雲宵？我告訴你，喬涵，你這輩子也別想！"顧媽媽憤憤的將她一把推倒在地。
巨大的痛，喬涵連哼都沒哼一聲。
這些痛，和她心頭巨大的酸楚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麽呢？
……
一道強烈的光束隨著刺耳的刹車聲，突然投射過來，劃破喧鬧的暗夜。
喬涵眯著綴滿淚的眸子，朝那人看去。
"小處－女，你怎麽在這？"機車上的男人，見到狼狽的喬涵，一步跨了下來。
平時最寶貝哈雷，此刻被他一點都不憐惜的甩在路邊。
"你受傷了？"南宮大吃一驚，動手要將她扶起來。
"想不到才結婚短短一年，你又有了新歡。既然這樣還假惺惺惦記著我們雲宵幹什麽？"顧媽媽頓下步子，繼續說著刻薄尖酸的話。
喬涵心痛得仿佛要死掉……
以前，阿姨總把她當女兒一樣疼愛著，認定了她會是顧雲宵的妻子，而她，也一直害羞且幸福的默然接受這一切。
可是，誰也不會料到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一步……
先前有多疼愛，現在就有多憎恨……
"不是這樣的，阿姨。"喬涵急忙從南宮手上抽回手，艱難的挪到顧媽媽跟前，"阿姨，不是你想的這樣……他隻是我朋友……"
"你的事我沒興趣知道，隻要你再別出現在我跟前！"顧媽媽不想聽她繼續說下去，冷漠的轉身，斷然的甩上門。
"阿姨……阿姨……求求你別這樣對我……"望著緊閉的門，喬涵的聲音一下子就哽咽出來，她瘋狂的拍著門，"阿姨……我已經一年多沒有見過雲宵哥哥了……求求你，就讓我今天陪陪他……阿姨，求你了……"
曾經，答應過顧雲宵，每一個生日……自己都陪在他身邊……
她，不要再食言……
…………
那一年，顧雲宵生日的前夕……
"顧雲宵，你又接受其他女孩的巧克力？！"好不容易從女同學中掙脫出來，就撞見小醋缸叉著腰板著臉質問他。
"真沒有，是被她們硬塞的。"顧雲宵有些無奈，乖乖的將包裝精美的巧克力一個個上交，隻求小女朋友能早點消氣。
"你這個爛好人，真討厭！"他應該像季懿那樣，冷冰冰的將所有人一概拒絕！
她賭氣的轉身，跑回家鎖上房門。
他追上去，她卻死活不肯出來。
"小涵，別生氣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收這些東西了。"
"……"
"小涵，好小涵，你不是一向很大度嗎？"他很慌很慌，懊惱的直撓頭。
大度？她從來就以小氣著稱好不好？拍馬屁也拍不到位！真是笨！
"小涵，別氣壞了自己，我道歉還不行嗎？"
"顧雲宵，你再拍門，我一輩子都不要理你了！"忍無可忍，她大吼。
他鬧得好煩哦！讓她準備生日禮物都安不了心。
而且，真的好笨！她生氣沒生氣，他都看不出來嗎？
……
門外，真的安寧了，他沒再拍門，更沒再吵鬧。
她揚唇笑。她的雲宵哥哥一向都很乖。
在房間裏窩了一夜，清晨，她原本漂亮的手指變得又腫又醜，心情卻好得不得了。
拉開房間的門，門外蜷縮的一個身影，卻讓她整個人滯住。
心，軟得不可思議……
"雲宵哥哥……"他，難道在外麵守了一夜？現在可是冬天……
少年單薄的身子動了動，抬頭見到她，那張被凍得青紫的俊臉，一下子綻開一抹燦爛的笑，"小涵，你沒生氣了吧？我發誓，以後我真的再也不收這些該死的東西。什麽情書，什麽巧克力，都讓他們去見鬼吧！"
喬涵紅了眼眶，嗓音哽咽著，"你……你在這守了一夜？"
"嗯。幸好阿姨叔叔出去度假了，不然非得被他們趕走。"他撓頭笑著，又小心翼翼的去牽她的手，"小涵，別氣了，好不好？看在今天是我生日的份上。"
他的手，好冷，仿若冰塊……
而她的心，卻被什麽暖暖的東西漲滿……
滾燙的眼淚，一下子滾出眼眶，她緊緊抱住少年的腰肢，心疼的嗔他："顧雲宵，你怎麽這麽笨啊！你外麵守了一夜，你都不會叫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