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苦惱
他覺得這女孩實在太奇怪,外表看起來單純可人,明明傾慕的是池亦徹,可現在看來對於他們之間這樁婚事,她並不覺得難以接受。
"以琛哥哥,你在看什麽?"見他始終盯著自己,忽明忽滅的眸子,讓連靜瑜看不穿他此時的想法。
她不由得覺得有些不自在。
昨夜那杯酒,會不會他發現了什麽?
"沒有。隻是在適應我們已經結婚的事。"費以琛抿了抿唇,而後,沒什麽情緒的開口:"既然昨夜一整晚沒睡,你就先去休息吧。"
"嗯。"他抽回了視線,連靜瑜才長鬆口氣。
沒有再多說什麽,而是看著他沉步往後廳裏走。
她苦笑了下。
很諷刺。
她的丈夫,完全沒有將她放在眼裏……
池亦徹拉開實驗室的門,看了眼費以琛身後的人,朝費以琛遞了個眼色。
"阿信,你就站在門外。"費以琛吩咐他。
阿信點頭,費以琛獨自進去,轉身將門合上。
池亦徹正在拿著試管擺弄著,費以琛沉步過去,單刀直入,"昨晚那杯酒是怎麽回事?"
池亦徹將試管拿到他麵前,試管裏有些木屑。
費以琛也沒有去看,隻是說:"別賣關子。"
"我昨晚去酒窖的時候,發現她在你酒裏下了點東西。"池亦徹直接說。
費以琛臉色沉了沉,哼笑一聲,"她膽子不小。是什麽?"
難怪昨晚一直覺得她很奇怪,事實上,他早已經起了疑心。
池亦徹微微有些失落,幽幽的開口:"是'燃情蠱'。"
"燃情蠱?"費以琛自然是有聽說過這東西的,骨節分明的手指在試驗桌上懶懶的敲了敲,他喃喃一聲,"想讓我愛上她?野心倒是不小。"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別有深意的瞥了眼池亦徹,"看來連靜瑜的心機,比你想象的要多多了。"
池亦徹垂下眼睫,沉沉的盯著那支試管。
在他心裏,連靜瑜一直是那個心機單純得宛若白雪的美好女孩,一眼就能看穿。
沉吟了下,他斷然的開口:"她是個好女孩。我相信,之所以會對你下'燃情蠱'一定是連中天指示的。我了解她!以前偶爾和她提起苗族的蠱或者泰國的降頭,她都會覺得這些是很殘忍的東西。她對蠱毒反感極了。所以,這'燃情蠱'絕對不是出自她的本意。"
池亦徹又說:"或許,她根本不知道這是蠱毒,連中天騙了她也不一定。又或者,她有苦衷,連中天拿什麽東西威脅她?連中天那種禽獸,可以那樣子對自己的兒子,誰又知道他會怎麽樣對自己的女兒。"
一想到最後那種可憐,池亦徹忍不住有些憂心。
看想到費以琛,想到她此刻已是費切斯的女主人,他便硬生生將這份擔憂壓製下去,不表露分毫。
聽著池亦徹替她開脫,費以琛神思了下,最後才幽幽的開口:"她最好是如你說的這樣!"
池亦徹聽出了他話裏的危險,"這次……你想怎麽對付她?"
"你打算給她求情?"費以琛不動聲色的反問。
池亦徹苦笑,攤攤手,"我有什麽資格替她求情?"
費以琛在一旁的宮廷椅上坐下,"我根本沒打算對付她。不過,要你幫個忙。"
"什麽忙?"池亦徹不解的問。
"既然,她想讓我愛上他,那我不妨將計就計。看看連中天這隻老狐狸,到底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大婚在即。
明明是件喜事,但日子走得越近,離門上下幾個往常活躍的人,情緒卻越低沉。
雅彤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守在家裏,哪怕是腿傷好了,也不出去。
隻是偶爾去看看被花浩風用心的移栽進離門的遲暮草,等著它的露水。
時薇總是默默的陪著她,每次想說些安慰的話,但一見到那張有些哀怨的側臉,就覺得胸口悶悶的,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而連銘之,也徹底將自己關在了門裏。連遲暮草也讓他提不起任何興趣。
作為準新郎的花浩風,往常最喜歡往離門跑,可現在卻不見身影,反而好幾次在酒吧會所那種聲-色場所,見到他喝得醉意熏熏,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
離燁身為局外人,隻能默然的看著他們三個人在痛苦的糾纏,卻也沒有可行的辦法。
或許,等到結婚的那天,所有想不通的事,也都該通了……
花浩風端著解酒的蜂蜜水,獨自站在母親栽種的玫瑰花叢裏。萬紫千紅的花兒簇擁在他周身,卻莫名的將他襯得孤寂而蕭索。
繁姨疼惜的看了眼那修長的背影,輕淺的搖頭,徐步過去。
聽到動靜,花浩風別過頭來,"媽。"
繁姨微微點頭,"Care給你送了明天大婚要穿的禮服過來,出去試試吧。"
明天的婚禮,明明是他期盼了這麽多年的,可此時,提到禮服他卻完全沒有興致,"先讓他們放著,我一會再去穿。"
繁姨知道兒子心情不好,也就不勉強他。隻是問:"怎麽樣?酒現在已經醒了嗎?"
"醒得差不多了。"花浩風將手裏的蜂蜜水一口喝盡,而後將被子放在一旁的矮桌上,彎著身子將頭枕在母親肩上,有些孩子氣的撒嬌,"多虧了媽親自泡的蜂蜜水,不然頭要痛開了。"
"你還好意思說。"繁姨輕淺的皺眉,嗔怪兒子,"明天就要結婚了,你還跑出去喝這麽多。今晚可不許再任姓妄為,明天就結婚了,以後娶了妻子,就多了一份責任。"
花浩風恍恍惚惚的,有片刻的怔忡。
責任?
小丫頭這份責任,早在認識她的時候,他就擔了起來。這麽多年的夢想,就是將這份責任合法化。
明天,這個夢想就是實現了,可是,現在他卻真的高興不起來。
因為,小丫頭……一點都不開心……
"有心事?"繁姨好一會兒才吭聲。
花浩風知道母親其實什麽都看透了,怎麽會看不透他此刻心事重重是為了什麽事,不過是讓他親自開口說而已。
"是啊。有心事。"花浩風開口:"媽,這麽多年來,我都把小丫頭當妹妹。我又不愛她,怎麽能娶她呢?"
繁姨微微側過臉,低下溫柔的眉眼,看著肩上自己的兒子,"傻瓜,你這話騙騙雅彤你單純的丫頭還差不多。就算你騙了媽,能騙得了你自己嗎?你自己從小就喜歡誰,你自己可最清楚。這麽多年來,在那種不幹不淨的場合胡作非為,你真當媽不知道你在玩什麽花樣啊?媽隻是不舍得點穿你。"
花浩風頭痛,"媽,你就當這些都不知道,不行嗎?這麽揭穿我,我可是很沒麵子的。"
"愛一個人,還講究什麽麵子。"繁姨好笑的戳了戳兒子俊挺的鼻梁,"你在雅彤那丫頭麵前,什麽時候還顧及過麵子了?"
花浩風拍拍額。
從母親肩上移開腦袋,徑自在花園裏的藤椅上躺下。
他雙臂枕在腦後,微眯起那雙狹長的鳳眸,看著自己的母親,狀似漫不經心的開口:"媽,你說,如果我不娶那丫頭了,你會不會哭啊?你知道我最怕的就是您的眼淚了。"
隻是聽兒子這麽說,繁姨那風韻猶存的神韻間,已經漾出哀愁來。
"兒子,你怎麽能這麽做?蕭伯伯對我們母子倆恩重如山,怎麽能在這麽大的場合食言?你這麽做,豈不是恩將仇報?"明明是嗔怪的話,但從繁姨嘴裏說出來,仍舊是那樣溫溫柔柔,輕輕淺淺。
"媽,您可千萬別哭……"花浩風怕極了,趕緊起身,討好的拉過母親來藤椅上一起坐下,遲疑了下還是開口:"我知道離伯伯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也知道他很喜歡我,很欣賞我,可是,就算這樣……"
他隻是掀開一隻眼,偷覷母親的神色,而後硬著頭皮開口:"就算這樣,我也不一定要娶雅彤那丫頭啊。喏,我可以當離伯伯的幹兒子不是?哎呀,實在不行,那我娶離燁好了!他一定願意嫁給我!"
"你這混賬小子!"聽著兒子這胡言亂語,繁姨真有些生氣了,長指不客氣的戳他額頭,"你看看,你看看你這說的是什麽東西?這像話嗎?還娶離燁,我看你索姓去給媽變成個女孩子,誰也不用娶,也省的媽給你多操這份心。"
"哎喲,我這不是走投無路了,才胡說八道嘛。"花浩風苦惱的撓頭發。
"傻兒子,媽問你一句,你當真不願意娶雅彤?"繁姨拉住他一頓亂撓的手,神色認真。
花浩風也不得不正色起來,沉吟了好久,才鄭重的說:"我當然願意娶她。"
神色,略微暗沉,揚起的唇角,彌漫著苦澀,"這幾年,我都在耐心的等著她長大,就是為了把她娶回家。我怎麽會不願意娶她?我等這一天,早就已經不耐煩了。"
繁姨看著那張深情癡心的臉龐,仿佛想到自己那段不悔的過去。
她的兒子,到底還是遺傳了自己的基因……
"既然這樣,那你就不要再亂想了,老老實實的把雅彤那孩子娶回家。"
花浩風斂下眉,"可是她愛的不是我,我娶了她,她不會開心的。"
"難道你沒信心,讓她幸福?"
"我當然有!"花浩風答得很快,繁姨滿意的點頭,"既然如此,那就不用再多想了。"
她頓了頓,溫柔的拍兒子肩膀,催促他,"好了,現在就去試禮服,明天乖乖的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