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心裏的痛
他強逼著自己收回目光，在母親困惑的神情下突然開口，"媽，之前不是約了金小姐吃飯？明天就吃吧。如果適合的話，直接結婚也沒關係。"
辦公室裏。
童蘭碩站定在窗邊，沉沉的望著樓下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車流，站得越高，心裏的空虛卻越甚。
總有種難以言喻的痛苦在夜晚潛行，一點點啃噬他每一個細胞。
而他，就像個溺水的人，任冰涼的水一寸寸沒過身子，沒過鼻息，卻抓不到救命的稻草。
"叩、叩。"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敲響。
童蘭碩收回目光，微微正色，瞬息將所有的情緒都斂藏起來，才開口："進來。"
推門進來的是助理肖睦。
"總裁，7點約了金小姐吃晚餐。這個點該走了。"
童蘭碩怔了怔，抬頭掃了眼壁鍾，已經下午6點15了。
"餐廳定在哪？"他問，隨手收拾了下寫字桌。
心裏，還是空空的痛。
"祥春街一家老字號的餐廳。之前打聽過，金小姐比較青睞那兒。"
助理的工作做得很到位，童蘭碩卻沒有太多的心思，隻是淺淺的點頭拿了外套出去。
……*……*…………*……*……
餐廳是中國式的餐廳。
淺藍色的油燈擺在玻璃梯上，將室內襯得很溫暖。
童蘭碩對麵坐著一名女子，對方無論動作還是神情都很優雅。
這種，大概是母親和父親比較青睞的女子吧！
他隻是輕啜著茶水，並沒有說太多話。
偶爾，將目光淡淡的落在窗外。
"童先生，這裏的菜不合胃口嗎？"金小姐放下筷子，禮貌的問他。
他這才抽回視線，搖頭，"很不錯，現在已經很難得找到這種地方。"
"那你有心事？"對方掛著淺淡的笑容。
他頓了頓，沒有出聲。
"來，小心點，別磕著。"突然，一道男姓嗓音插－－－－－－進兩人的談話間。那語氣透著濃濃的寵溺。
"顧於先，你真當我是笨小孩呢！哪那麽脆弱？"銀鈴般清脆的聲音讓童蘭碩整個人僵在那。
這聲音……
他大概一輩子，都忘不了。
"你給我小心點就對了。"顧於先顯得很嚴肅，投給她一個嗔怪的眼神。"想吃什麽？螃蟹、牡蠣之類的一律不予考慮。"
"你專製！"女孩不依的指控他。
"這都是為你好。乖一點，以後有的是機會。"語氣軟下來，像哄孩子一般。
……
童蘭碩握著茶杯的手，越抓越緊，直到指尖開始泛著蒼白。
不敢回頭，不願回頭……
不想去看那些屬於她的幸福……
胸口卻像破了個洞似的，疼痛難當。
"那位小姐真幸福，她男朋友很疼她！"坐在他對麵的金小姐突然有意無意的開口。
童蘭碩怔了下，低聲喃喃道："那不是男朋友，而是未婚夫。"
金小姐狀似驚愕的樣子看著他，"原來你們是舊識嗎？"
她笑笑，探手，將他手中的茶杯拿開，卻突然手一滑，茶杯轟然落地。
"砰——"一聲，杯子砸在地麵，碎裂的聲音在安靜的餐廳裏響得及其清脆。
此時，所有的目光……都朝他聚集而來……
"抱歉。"金小姐微微一笑，臉上卻沒有多少真正的歉疚。
童蘭碩卻全然沒有注意到，他的感受全在那道深深的視線上……
米蘇拿著菜單，就那樣愣愣的看著他。
而他，視線也無法從那張小巧的臉上移開……
時間，仿佛就在那一刹那間定格了一般……
她似乎胖了一點，但氣色卻並不那麽好看，微微有些蒼白。
"好巧。"最先出聲打招呼的竟然是顧於先。
他放下菜單，朝童蘭碩禮貌的微微一點頭，沒有忽視掉坐在他對麵的女子。
是新女朋友嗎？
童蘭碩這才回過神來，"沒想到會在這裏遇上。"而且，竟然就坐在隔壁桌……
米蘇有一瞬間覺得腦子裏全是空白。
再見到他，竟然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他瘦了……
瘦到讓她覺得心痛……
在他開口之際，她的目光才總算移動。觸到對麵那張洋溢著微笑的女子臉上，她心一窒，拿著菜單的手微微一顫，有些不穩。
"別激動，你的身體已經不允許這樣。"一雙溫熱的大掌穩穩的蓋在她手背上，替她握住菜單，順便提醒她。
她吸了口氣，閉眼。好一會才終於定好情緒，笑望著童蘭碩，盡量裝作大方的樣子，"你女朋友嗎？"
她知道，此刻她的笑容一定比哭還難看……
因為，她真的很介意，很介意……即使，已經主動說好了結束，即使已經和人定過婚……
童蘭碩沒回答，反而扯了扯唇，說著言不由衷的話，"看到新聞知道你們訂婚了，祝福你們。"
"謝謝……"她聽到自己很輕很輕的聲音，無意識的答著。
心裏，在淌著血……
那一次，和米蘇突然的相遇，常常在夢中糾纏著童蘭碩。
很多次，夜晚，都讓他的心，痛到驚醒。
而後，便是整夜整夜的失眠。
到最後，他隻能靠服安眠藥強製睡去。
大清早醒來，梳洗完畢，讓自己看起來盡量精神些，便帶父親去醫院。
父親身體的恢複情況還算不錯，但需要定時去醫院檢查。
醫院的氣味，從某一天開始，他變得深惡痛絕。
"爸，您先檢查，我出去買點水進來。"他將父親交給助理肖睦，"拜托你了。"
"放心。"肖睦投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他這才放心的離去。
醫院往下的電梯裏，他進去時已經有兩個小護士在裏麵。
"哎，她也是太任姓了，這種情況下還要生孩子，聽海教授說生命會受到極大的威脅。"一個護士在嘟囔著，翻著手上的病曆本。
似乎在談論一位病人。
"可不是，孩子以後又不是不可以要。這要真出了什麽意外去了，家裏人該多擔心。"另一個小護士接話。
兩人的聲音都沒有刻意的壓低，醫院的工作很枯燥，偶爾聊聊天緩解壓力並不是不可以，所以也沒想過要避嫌。
"算了，別說了。人家可是最大的黑手黨的千金，萬一聽到我們的話，我們就死定了。"之前的小護士比了比唇。
童蘭碩立在那，整個人僵愣住。
好一會……
他才回過神來，突然抓住其中一個護士的手，"你們剛剛說的是誰？"
他突然有種強烈的不安感，是那樣攫住了他的心，讓他覺得有些難以呼吸。
"先生，你抓痛我了。"小護士明顯被嚇到，蒼白著臉掙紮。
"你們剛剛說的黑手黨的千金是不是叫米蘇？"得不到回答，他繼續逼問，完全沒注意到自己手上的力道。
"是米蘇小姐。先生，麻煩你先放開我同事，不然我們要報警了……"不等護士把話說完，手腕上那雙如鐵一般的手掌已經轟然鬆開。
他奪過護士手中剛剛在翻看的病曆本，臉色一點比一點陰沉難看……
小家夥那日根本沒有去手術室墮胎……
她有病！！
此刻的她正遭受著病魔的折騰。
所以……
這就是她非得要離開自己的理由嗎？而自己卻混蛋的以為，她是因為還愛著那個男人……
童蘭碩瘋了一般的按1鍵，那歇斯底裏的樣子讓兩名小護士嚇到團團抱住，恁是一聲都沒敢吭。
終於到了一樓，看著他像一陣龍卷風一般霎時消失在她們眼前。
這男人是瘋了嗎？還是受了天大的刺激？
豪宅內，一間充滿少女可愛氣息的房間裏，此時圍滿了人。
大家臉上是清一色的焦慮，視線都投注在床上此刻正打著點滴的女孩身上。
從那天在餐廳裏遇到童蘭碩，回來後，她的身體便一天比一天虛弱……
若不是腹中的胎兒支撐著她，她也許早就倒下去。
"蘇蘇，我們放棄好不好？"米竟堯心痛的握著妹妹的手，一貫剛強的男兒此刻竟然落下心疼的淚來。
嫂子錦千立在床邊，默默擦著眼淚，卻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說。
她太懂愛一個人可以為對方付出一切的滋味……所以，若是讓米蘇這樣放棄，那絕對是一種殘忍……
"哥，你別傷心，我沒事。這孩子已經在我腹中成型了，可以聽到心跳了，這種時候怎麽可以放棄？"米蘇竭盡全力的勸慰著哥哥。
"我一定會好好的，努力的好起來，爭氣的把孩子生下來，然後……健健康康的還你們生活一輩子……以後我要聽寶寶叫媽咪，還要等你們的寶寶出生……叫我小姨姨……"說到最後，她已經有氣無力。
大家都拿她沒轍，房間的門，卻突然被推開。
家裏的傭人，橫嫂一臉倉皇的奔進來，"大少爺，有位客人無論如何也要見小姐，不管怎麽樣都攔不住……"
米竟堯抬起臉來就見到了他……
一臉複雜，和米蘇一樣憔悴的童蘭碩。
他正大喘著氣，顯示出剛剛他耗了多大的力氣，才衝破重重阻撓進入這間房。
他卻仿佛看不到任何人一般，視線直直的落在床上那張蒼白的小臉上。
而米蘇……
還沒說話，眼淚就已經不爭氣的瞬時滾出了眼眶。
"沒事了，你先下去吧！"米竟堯揮退橫嫂，又扯了扯錦千，"我們先出去，讓他們聊聊。"
"嗯。"錦千安靜的點頭，乖巧的跟在他身後出去。
闔上門時，還擔憂的忘了房間內的一對璧人好幾眼。
米蘇是可愛的孩子，她做嫂子的希望，她能幸福，一直幸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