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無法磨滅
"她在3504號VIP病房，您可以去看看。"
"謝謝。"童蘭碩道了聲謝，趕緊往住院部衝去。
直接上到3504，病房的門緊閉著，童蘭碩顫著手敲了敲。
"進來。"男人的嗓音，低沉沉的。
童蘭碩手指僵了下，還是推門進去。
望著坐在床沿正在收拾東西的男人，他心一沉……
果然是顧於先……
"童先生。"他的出現，顧於先倒不顯得驚訝，站起來大方的和他打了招呼，抬頭，沒有忽視掉對方眼底的血絲。
看來備受折磨的並不止蘇蘇一個人。
可是，比起蘇蘇可能受的折磨，他這樣又算什麽？
"蘇蘇呢？"童蘭碩開門見山，眼底起初的明亮，現在已經不複存在。
對顧於先，他甚至是有敵意存在的。
畢竟，這是他的情敵。
他清楚對麵這個男人對於蘇蘇的重要度。若不是因為他當初傷蘇蘇太深，自己和蘇蘇也不可能在一起。
合是因為他，現在分開再因為他，也不奇怪。
看得出他眼底的敵意，顧於先輕歎口氣，"她剛被送去手術室了。"
到底還是去了……
童蘭碩握了握拳，隻覺得一顆心被丟進了攪拌機裏狠狠的碾碎。
稍微呼吸一下，都覺得疼……
"童先生，你沒事吧？"顧於先問。愛情是折磨人的東西，之餘誰也不例外。
自己，蘇蘇，競堯，還有他……
哪一個不都是被這份該死的愛折磨著？
"沒事……"他的回答已經很虛弱了。
搖了搖頭，僵著身子轉身出了病房。
再怎麽盡量穩住，但步伐還是有些踉蹌。
艱難的衝到手術室外。外邊坐滿了人，大家的神情大多是淒楚的，讓這邊的氣氛沉得讓人透不過氣。
童蘭碩絕望的目光，從那一張張哀戚的臉上擦過。
他隻覺得有一雙手在抓著他的心揉來捏去，讓他連呼吸都困難。
"135號，米蘇，到了嗎？"手術室的門突然被打開，一個年輕護士麵無表情的站在門口喊了一聲。
"來了。"一道清澈，但明顯很沒有生氣的聲音響起。
即使做足了準備，但聽到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時，童蘭碩還是被震撼到。
他瞪大眼，死死的，死死的盯著從人群中站起來的身影。
纖細……瘦弱……輕飄飄的仿佛一陣風就可以吹倒……
她的身邊，站著一個氣場極其壓抑的男子，她無助的偎在他胸前。
兩人的神采，極其相似。
"蘇蘇……"童蘭碩艱難的開口，蒼白的唇又幹又澀。
米蘇一震。
握著米競堯的手，狠狠顫栗了下。
回過頭來，對上一雙發紅的眼。
"你們談談，我讓手術室等一下。"妹妹的痛苦，米競堯幾乎是感同身受，他看了眼童蘭碩，又緊了緊米蘇的手，才低下頭在她耳邊叮囑，"蘇蘇，不能做傻事。想想父親，想想我。"
眼淚一下子又出來了，她不想當著這麽多人哭的，便倉皇的低下頭去。
手上一鬆，哥哥的溫度不複存在，卻又被另一種溫暖代替。
這種溫暖和哥哥截然不同。
不如哥哥那麽強勢，而是那麽的溫柔，直戳她的心扉。
她的聲線顫了顫，抬起迷離的眸子，"大叔……你怎麽來了？"
"你突然走了，猜想你可能是到這來了……"童蘭碩替她擦幹眼淚，揉了揉她的腦門，寵溺之情溢於言表。
這神情讓米蘇更痛苦不堪，仿佛被無數把刀拚命砍著心髒似的疼。
她心虛的躲開他灼灼的眼神，"我……是來做手術的……"
冰冷的手指在他手中蜷縮了下。
他的唇瓣，艱澀的扯了扯，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知道，沒關係，我在這等著你出來……"
何必對她這麽好？
何必如此遷就她？
她米蘇是何德何能？
這樣讓她如何舍得離開他？
"大叔，孩子做了以後，我們就分手吧……"她咬著唇，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把這句看似簡單的話說完整。
"好。"她的話，他似乎一點也不意外。還在笑著，點頭。
隻是，那笑容是那麽的淒惶……
"對不起，這次是我傷害了你……"
那一晚，他就不該走火入魔的要了她！
這些天，他就不該自欺欺人的以為小家夥愛著他！
他更不該和她做－愛時不準備半點防禦措施！
他答應得太爽快，反倒讓米蘇怔了下，下一秒，淚如雨下。
她瘋了一般，抽開他的手，拚命的捶打著他，仿佛在發泄什麽。
他卻像尊雕塑般僵在那裏，巋然不動……
童蘭碩看著米蘇，一點一點進了手術室。
他隻蹲在那裏，盯著地麵，一聲都不吭。
米競堯比他好受不到哪兒去，他站了一會，索姓出去抽了幾支煙。
回來的時候，童蘭碩還蹲在那，保持著同樣的姿勢。
"你和蘇蘇在一起多久了？"米競堯突然想和他說話。
看得出來，這個男人深愛著自己的妹妹。
他太懂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會是什麽樣子！
聽到聲音，童蘭碩微怔了下，抬起那雙黯淡的眼，"三個月零八天。"
即使腦子混沌，但還是將那些在一起的日子記得那麽清晰。
米競堯歎口氣，愛一個人，總是會傻傻的把這些日子記得這麽清晰的。
和他，一樣……
許是同病相憐，米競堯不忍再將這次蘇蘇的意外加在他身上，原本冷硬的臉色也不由得緩和了些，"看得出來你很愛蘇蘇，但是……"
他話鋒一轉，"你和蘇蘇並不合適。"
童蘭碩笑，笑容幹澀，"兩個人在一起其實沒有合適與不合適。相愛便是合適，不相愛，怎麽糾纏也不會合適……"
他一直以為他和蘇蘇之間……是合適的……
可是，結果？
是他一廂情願了？
米競堯神思恍惚了下，似在斟酌他的話，好一會，"你和蘇蘇就這樣結束吧！她會嫁給顧於先——你之前應該見過他。"
聽到顧於先三個字，童蘭碩身心劇痛。
他望著米競堯，"我從來就沒想過要放棄蘇蘇，我想把她綁在身邊，像小孩子一樣寵著，照顧著。"
這番話，說得是那麽的深情。
連米競堯幾乎都要動搖。
"可是，你知道她愛的，要嫁的都另有其人。"硬下心，這麽告訴他。
"她和顧於先青梅竹馬，她愛顧於先愛了這麽多年，又豈是隨隨便便的幾個月的感情可以取代的？"
米競堯的直言，再一次刺傷了他。
他沒有再說話，隻是緊抿著薄唇。似乎，連說話的一丁點兒力道都沒有了……
安靜了好一會……
他突然想起什麽，艱難的站起身，"我出去買杯熱奶茶，蘇蘇最喜歡喝。一會她出來能喝到一定很開心。"
他眼底有晶瑩的碎花在閃動，眼前仿佛真的看到了米蘇那張笑嘻嘻的小臉。
米競堯沒有阻撓他，隻是擔憂的看著他消失在醫院安靜的長廊上。
*……*……*……**……*……*……*
童蘭碩抱著滿懷的熱奶茶回來的時候，手術室被從內打開。
"136號的病人.準備好了嗎？"依舊還是之前的護士，站在門口喊了一聲。
童蘭碩一愣，下一秒，疾步上去。
"護士，135號的病人怎麽樣了？她還好嗎？"
護士似乎有點莫名其妙，她低頭掃了眼手上的冊子，有些麻木的抬起頭來，"135號剛走了。"
"走了？"童蘭碩這才發現米競堯也已經不在手術室外。
他折身，往另一邊的住院部去。
3504號病房裏，此刻卻已經空空的，什麽人也沒有。
白色的病服整齊的疊在床上，床單和被子打理得極其整潔，顯然……
他要走的，已經徹底離開了這裏。
不死心，還是拉住護士在問。
護士的答案，讓他的心一沉再沉。
跌坐在病床上，茫然的望著樓下的車水馬龍，熱鬧繁華，他卻隻覺得滄桑無盡。
心裏頭像被誰挖走了一團，空落落的發疼。
幾個月後……
童家的飯桌上。
"蘭碩，這次公司能扭轉局麵幸虧有你回來掌大局。"提起這個童母仍然心有餘悸。
就在兩個月前，童父突然病倒，董事會一陣大亂，股票大跌。
童家眼見大勢將去，童蘭碩便成了童家的救星。
董事會上璀璨發光，扭虧為盈。
"爸的情況今天怎麽樣了，醫生怎麽說？"童蘭碩夾了一筷子菜放在母親碗裏，臉上表情並不多。
童母歎口氣，兒子的變化極大，她也發現了。
耐心問過，但從來沒有問出過什麽東西。
"剛剛吃過藥，喝了點粥睡下了。醫生說已經好多了，就是該好好休養。"
"那就好。"
童母望兒子一眼，又欲言又止。
童蘭碩猜到了，一定又是讓自己和誰家的誰誰誰聯姻之類的話，便隻當不知道。
"據報道，中日最大黑手黨的千金米蘇小姐今日舉行訂婚儀式，盛況空前……"
報道中，熟悉的兩個字，讓童蘭碩猛然回過頭，視線直落在廳裏超大背投上。
屏幕上，清晰的印出一張小臉。
那是，刻在他生命痕跡裏，永遠無法磨滅的一張臉……
她掛著淺淺淡淡的笑，明明燦爛，卻又似乎透著憂傷。
她瘦了……
小臉變得更細了……
明顯化了妝，很漂亮，像個一夜之間突然長大的女孩，但是……精致的妝容，還是無法遮蓋住她的虛弱……
她怎麽了？過得不好嗎？
童蘭碩突然有些透不過氣。
她好不好，現在和自己還有什麽關係？那已經不是他可以去關心的事了，不是嗎？